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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九章 求證

第九二九章求證  :熱烈祝賀訂閱突破12380人次。訂閱超萬二,在按下一個軍事題材類小說大大的手印。感謝讀者朋友的厚愛和支持,您的訂閱是山人創作的無盡動力。謝謝大家!

  蔡中按照三個人商量的反日軍重兵掃蕩作戰構想上報中央和總部后,隔了兩天,主席和總部才回電。說明主席和老總他們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反復研究。

  主席和總部的電報意思一致,原則上同意按該設想組織反日軍重兵掃蕩作戰,必要時可以放敵打通津浦路,但應在津浦路層層設防,節節抗擊,將日軍重兵集團吸引在打通津浦路上,減輕根據地損失,為在運動中殲敵創造戰機。泰沂中心根據地、魯西根據地、魯東南根據地決不能丟,軍工生產不能停,此為山東我軍根本所在,務必確保牢固控制在我手中。即令是日軍重兵占領,也應在較短時間內驅逐日軍,恢復根據地生產、生活秩序。

  主席指出,內線作戰要充分發揚我軍中央蘇區反圍剿作戰經驗,集中兵力、隱蔽待機、預設戰場,與運動中消滅敵人。外線作戰要提前部署,跳到敵人后方去,攻敵之所必救,一擊成功。

  主席在電報中還說,中央通電決定成立山東局、山東軍區后,劉、羅反應遲緩,應及時通電就職,發表公開談話,揭露臨沂事變真相,爭取政治上主動。但是,為了維護團結抗戰局面,不要提成立山東省政府問題,也不要將部隊整編為師級規模建制。

  看完主席和總部的電報,羅榮桓對劉一民說:“還沒有從前天的表揚中回過味來呢,主席就又批評了。還是我們的政治敏銳性不夠啊!”

  劉一民這兩天心情大好,笑著說:“看來,我這師長是當不成了啊!”

  蔡中馬上說:“又升官了。是不是請我們打牙祭啊?”

  都是老戰友,又都身經百戰,大敵當前,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劉一民不但不請客,反而讓蔡中去起草就職通電,還讓他把大眾報社的記者們找來,他要發表談話,還要當著記者的面公開接見釋放雷法章和寧春霖。

  這個時候,張里元的《臨沂事變紀略》已經被中央社發來新聞通稿,國統區的報紙基本上都在轉載,還配發了許多評論文章,鬧的沸沸揚揚的。一些民主黨派代表也公開發表談話,呼吁國共雙方停止搞摩擦和反摩擦,槍口一致對外。主席之所以批評劉、羅反應遲緩,與這個背景有極大關系。

  雷法章和寧春霖是沈鴻烈的左膀右臂,在這次臨沂事變中沒有起什么好作用。雷法章和寧春霖兩個被俘后,由于身份特殊,已經被送到了平邑集,交由劉、羅首長處理。

  劉一民想通過與雷法章和寧春霖交流,讓記者們記錄下來,把臨沂事變真相告訴世人,讓編造的謠言不攻自破。

  歷史上雷法章和寧春霖兩個走了不同的道路,雷法章在牟中珩接任山東省政府主席后去了重慶,最后官至行政院銓敘部部長。寧春霖后來隨吳化文投降日寇,當了汪偽第三方面軍副總司令,后來又擔任泰兗警備司令,所部在泰安城被我山東野戰軍全殲,寧春霖逃跑后不知所蹤。

  雷法章沒有見過劉一民,沈鴻烈去濟南的時候他留在后方主持省政府留守機關工作。寧春霖是見過劉一民、羅榮桓、蔡中等人的,而且也見識了山東省政府財政廳長王向榮在酒桌上因為冒犯劉一民夫人倪華而被抓、被沈鴻烈處死的全過程。因此,一聽說劉一民要見他們,寧春霖當時就嚇得屎尿一地,把雷法章惡心得直吐。

  雷法章是湖北漢川人,生于1903年,畢業于華中大學文學院教育系,今年36歲,當過天津南開學校教務長。沈鴻烈主政青島時,雷法章被沈鴻烈聘為青島教育局局長,對青島教育事業有貢獻。這個人后來之所以能在撤到臺灣后擔任銓敘部長,就是因為有學者風骨。

  雷法章看寧春霖膽小如鼠,心里就一陣悲哀,沈主席怎么能看中這種人呢?

  其實,寧春霖本人并不膽小,歷史上他和沈鴻烈兩個在日軍掃蕩時曾經藏身于農家豬圈,和沈鴻烈不離不棄,應該還是有幾分膽色的。就是后來擔任泰兗警備司令,在我軍重兵圍攻面前,也是死戰不退,直到城破才突圍逃逸。只不過這是要去見劉一民,見那個談笑間就逼得沈鴻烈把王向榮處死的劉一民,見那個把谷壽夫判處剮刑的劉一民,由不得寧春霖不嚇破膽。要知道,王向榮是因為言語間不尊重、流露出了貪慕倪華美色、調戲倪華的意思而被處死的,寧春霖參與的臨沂事變更狠,是赤膊上陣、拿著刀子往八路軍心窩里戳,寧春霖以為見了劉一民就輪到被槍斃了,自然是屎尿一地了。

  幸虧八路軍是文明之師,俘虜雷法章和寧春霖后,并沒有體罰他們,也沒有沒收他們的行李,只是思想教育。

  雷法章從寧春霖的行李箱中取出了換洗衣服,把寧春霖臭罵一通,說了許多什么殺身成仁的話,幫著寧春霖換好衣服,兩個人這才攙扶著,在戰士們的押送下朝劉一民的辦公室方向走去。

  接見地點并不在辦公室,而是在院子里。劉一民、羅榮桓就坐在那里,面前擺著一張方桌,桌子上放著幾個盛茶的瓷碗。旁邊還坐著幾個八路軍干部,都拿著本和筆,看樣子是做記錄的。

  寧春霖已經嚇軟了,連給劉一民、羅榮桓敬禮都不會了。

  雷法章雖然成了俘虜,但不愿在劉、羅面前失了體面,兩手一拱,說道:“上座可是劉師長、羅政委?本人是山東省政府秘書長雷法章,暫時署理省政府。請問,貴軍還屬于不屬于國民革命軍?憑什么抓省政府要員?”

  好個雷法章,做了虧心事卻臉不紅心不跳,還想著先聲奪人、倒打一耙,給八路軍羅織罪名呢!

  劉一民本來是想請二人坐下談話的,雷法章這一說,劉一民就覺得沒有請坐的必要了,臉上掛著微笑,打量著二人。半天才伸手捂著鼻子笑道:“原來,堂堂山東省保安司令部參謀長、署理山東省保安司令部的寧春霖先生已經嚇尿kù子了啊?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寧春霖啊寧春霖,偷襲臨沂的時候還意氣飛揚地通電全國,我以為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原來是個一身屎尿味的慫包!”

  這一說,那幾個記者都哄堂大笑,雷法章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羅榮桓那么忠厚的人,也被劉一民逗笑了。笑完才說:“雷法章,你不要在我們面前惺惺作態。今天我們就當著新聞記者的面,把臨沂事變的真相給說清楚。我聽說你是華中大學文學院教育系的畢業生,還當過南開學校的教務長、青島教育局長,應該說一個人品方正的飽學之士。我相信你不會把天下人當傻子。請你告訴我,是誰命令你們偷襲臨沂的?”

  雷法章馬上抗聲說道:“怎么能說是偷襲?臨沂屬于山東省轄區,山東省政府要進駐臨沂,是天經地義的,與偷襲二字無涉!”

  羅榮桓反問道:“既然不是偷襲,你們跑什么?留在臨沂城下等我軍派人和你們談判交涉就是了,為什么連夜向臺兒莊方向逃跑?”

  雷法章不吭聲了。

  見雷法章不說話了,劉一民也不想太難為他,因為象雷法章這樣的人都是人才,如果在和平年代,很可能能作出杰出貢獻的。

  劉一民開口說道:“雷秘書長,當初你曾經隨沈鴻烈主席到過濟南,我也曾經和你們深談過,也曾經設宴款待過。當時我就提出讓省政府和山東抗日民主政府參政會合署辦公,擔負起領導山東行政工作的責任,并且把這種方式叫作國共合作新模式。如果按照這種合作模式,不要說是臨沂城了,山東抗日根據地任何地方都可以作為省政府駐地,八路軍負責安全保衛。可惜的是,你們不相信我軍的誠意,囿于黨派政見,執意要離開濟南。當時我勸沈鴻烈要離開濟南可以,我軍負責護送,但是可以去張里元處,不能去厲文禮處。原因是張里元這個人不管怎么說,在抗日問題上立場堅定,厲文禮靠不住。你們走時,我軍不但派部隊護送,還給你們贈送了自衛武器。你說,我軍哪一點做的不對?難道這還不算是仁至義盡么?事實證明,我的提醒是正確的,厲文禮投敵當漢jiān了,還槍殺了魯東行轅主任盧斌。要是你們去了厲文禮處,我相信以沈主席和你的品格,都是要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但是堂堂山東省主席被厲文禮當作禮物獻給日寇,那是什么后果?雷秘書長,你公平的說一說,我劉一民和八路軍可曾有半點對不起你們么?”

  雷法章抬起頭,眼睛望著劉一民,大聲說道:“是的,你說的這些事都是對的,到沈主席離開山東為止,八路軍沒有對不起山東省政府的。但是,你以勢壓人,利用雄厚兵力威逼沈主席辭職,就是犯上作亂,就是軍閥作風,我雷法章第一個不愿意。你在全中國找一找,看還能找出一個象沈主席這樣清廉的官員不能?”

  沈鴻烈是從大店走的,雷法章他們沒有能夠與沈鴻烈告別,于學忠和沈鴻烈那幫人不對路,也沒有向雷法章他們說明沈鴻烈辭職原因,沈鴻烈本人更不愿說,弄得雷法章等人到現在都不知道沈鴻烈為什么辭職。

  劉一民淡然一笑:“原來你不知道沈鴻烈是為什么辭職的啊?我告訴你,就在我率主力從蘇北返回山東、在隴海路牛山鎮被日軍包圍的時候,沈鴻烈去了八路軍教導師師部,提出要將省政府搬到我軍師部,并要將新四師開進我的師部所在地。后來我軍追查牛山鎮陷入鬼子包圍原因,沈主席因為無法解釋他為什么在同一時間威逼我軍,羞愧之下自動辭職,為重慶接受軍委會調查。”

  “你胡說?”雷法章咆哮開了。

  劉一民說道:“這事你發封電報問問沈鴻烈不就知道了?我有必要胡說么?”

  雷法章不再咆哮了,一臉錯愕,楞在了那里。

  劉一民依舊是不溫不火的樣子,接著剛才的話題往下進行:“雷秘書長,我再問你,山東省政府的糧食是不是八路軍根據地供給的?”

  雷法章點點頭。

  劉一民又問道:“那我再問你,吃的是八路軍的糧食,受著八路軍保護,你們為什么還要去偷襲臨沂呢?這是誰指使的呢?”

  雷法章馬上就警覺了:“劉師長,你這是審問我么?”

  “不是審問,是交換看法。現在大后方的報紙上對臨沂事變說三道四,鬧的沸沸揚揚的。張里元跑到臺兒莊后寫了篇文章,叫什么《臨沂事變紀略》,說是他奉軍委會命令保護山東省政府進駐臨沂。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把事情的真實經過告訴大后方為抗戰捐款捐物的民眾。你是當時山東省政府的臨時負責人,你不會連把事實真相告訴民眾的勇氣都沒有吧?”

  雷法章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張里元怎么說我不知道,你不用問我,恕難奉告。”

  劉一民搖搖頭:“想不到當年的南開學校教導主任、青島教育局局長,竟然連說出事實真相的勇氣都沒有了,我替國民政府的官員選拔制度感到悲哀。你知道不知道,你們搞的臨沂事變把我搞慘了,蔣委員長下令免去了我師長職務,把我從中將師長貶為少尉見習排長了。八路軍教導師的番號也被撤銷了,蔣委員長命令我軍撤回陜西,編為地方保安部隊,擔任河防任務。以后這山東的抗戰就要靠你們山東省政府、山東保安司令部和蘇魯戰區了。這下,你們滿意了吧!”

  雷法章一聽,就激動了,雙手直擺:“怎么能這么干?我要到重慶去向委員長上書,請他收回成命。山東抗戰離不了八路軍,教導師一撤,山東就會再次全面淪陷。此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劉一民真誠地說:“說實話,我也不想離開山東。我率軍在這里南征北戰、東拼西殺,才有了今天的局面。這里傾注了我這兩年全部的心血。我的許多戰友包括我的愛人都血灑齊魯大地、埋骨于此。看著根據地的老百姓能夠婚喪嫁娶、種糧種菜、放羊放牛、養雞養鴨,再聽聽教室里的朗朗書聲,我覺得我自己和山東已經融為了一體。我很想為驅逐日寇出山東繼續努力,可惜不行了,一個臨沂事變改變了這一切。蔣委員長下令撤銷教導師番號、取締在山東建立的抗日民主政權、抗日組織、出版物,我黨又針鋒相對,宣布要成立中共山東局、山東軍區,大后方的報紙電臺又偏聽偏信,把臨沂事變的責任壓到了八路軍身上。眼見著臨沂事變就要導致國共團結抗日局面破裂,雷秘書長,你說你們可恨不可恨?”

  雷法章嚇懵了,他是正直人,是一心抗戰的,造成眼前這樣的局面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忍不住就自怨自艾地說:“唉,事情怎么會弄成這樣呢?真要是國共團結破裂,高興的只有人,我們這些人豈不是成了民族罪人了么?唉,都是張里元、吳化文莽撞,非說周復奉有軍委會密令,出了事軍委會會做主。還說劉師長是蔣委員長的表妹夫,再怎么著都是一家人,八路軍只能吃啞巴虧,絕不會向偷襲的開槍。被趕出城后又非要下令強攻,我當時就想著不妥,不管怎么說兩軍剛剛合作取得了魯南大捷,八路軍主力還在前線和鬼子拼命呢!可是張里元和吳化文自作主張,再沒有得到周復回電的情況下,就下令開火攻城,結果被打的大敗,不得不連夜向臺兒莊逃跑。這個事啊,說到底都是張里元、吳化文亂作主張惹的禍。現在好了吧?搞來搞去竟然戳出這么大的窟窿,八路軍一撤,憑新四師和于學忠的部隊能擋住日軍?簡直是白日做夢。唉!”

  什么都不用再問了,雷法章等于是不知不覺之中把什么都說了。

  劉一民看了一眼羅榮桓,羅榮桓就站起來走到雷法章和寧春霖跟前,伸出雙手與他們握手,親切地說道:“雷秘書長、寧參謀長,二位受驚了。雖然臨沂事變是你們偷襲我軍引起的,但是看在國共雙方團結抗戰的大局上,我軍也不為難你們。你們是自由的,現在就可以離開這里,去臺兒莊與于總司令匯合。我軍會派人護送你們,走前去理個發,好好到街上吃一頓。希望我們還有見面機會。”

  雷法章和寧春霖想不到八路軍會釋放他們,都不相信,站在那里任憑羅榮桓拉著手。直到羅榮桓又重復了一遍,剛才還嚇得屎尿橫流的寧春霖反應過來了,身上也有勁了,拉著雷法章就跑,連聲謝謝都忘了說。

  羅榮桓對幾個記者說道:“就把剛才我、司令員和雷法章的對話原封不動的整理出來,發新聞通稿。讓全國人民都看看臨沂事變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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