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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劫船

  這艘從斯里蘭卡出發的典獄司物資船,在無名島卸裝完貨物后,以30節的速度繼續航行。

  入夜,有薄霧,風平浪靜。

  星辰黯淡,天空與海面如同揉合于一處的墨團,混沌不明。

  明一沒有去船員休息倉。

  他靠在船舷上,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語:“暴風雨的味道。”

  望向遠方,雖然什么就看不清,但這并不妨礙他暢想在海的那邊,豐富多彩、應有盡有、美妙無比的陸地。

  ………

  當第一縷曙光刺穿黑夜,攀上海岸線之時,物資船于巴布亞新幾內亞的莫爾茲比港靠岸。

  天色尚未全亮,港口燈火通明。

  這是物資船的第二站。

  在這兒卸下島城內兩座監獄的物資后,接上三輛滿載咖啡豆的大卡車,重新啟程,最終抵達大和府的北海港口。

  卡車開進船底下的貨倉后,又有兩輛典獄司押送車駛入,明一感到有些訝異。

  無名島雖小,但父親明大慶好歹也是一獄之長,他從小就知道,典獄司的物資船(車)只負責運送物資,押運囚犯有專門的押送船。

  明一來到船長辦公室。

  “方叔。”

  船長方不平正在收拾他那狗窩似的辦公室,轉頭見明一站在門口,立馬招手,“來的正好,幫方叔拾掇拾掇。

  來了幾個長官,說底下貨倉太臭呆不了人,要征用我這辦公室。臭個屁臭,他娘的還以為自己多金貴。我呸…”

  “您這物資船還提供押送犯人的服務?”明一邊收拾邊打趣道。

  “他們的押送船突發故障,港口的船都排滿了,再調船過來擠都擠不進。

  大和府法判司那邊又急著把5個犯人運過去出庭,上頭臨時下令調用我們這物資船。

  老子也是沒辦法,職高一級壓死人啊!”

  “這么急?那5個犯人什么來頭?”

  “嗨,能有啥來頭。就是個小海盜頭子加幾個雜魚。行了,差不多就這樣吧。”

  方不平不耐煩地將一堆無關緊要的東西,胡亂塞進辦公桌底下的柜子里。

  這時,11個身穿制服的獄卒和3位便衣探員,領著5名戴手拷腳鐐的囚犯,擠進辦公室。

  “方船長,有勞了。”一個長得像馬來人的獄卒,用還算標準的華語客套道謝。

  現如今全世界通用的語言是英文與華文。

  除部分上了年紀的長者,或者久居自己出生地足不出戶的‘土著’外,聯邦公民基本都掌握這兩門語言。

  作為聯邦公務人員,雙語更是必備技能。

  一個長著絡腮胡的大和府便衣探員,冷聲道:“這里沒有你們的事了,出去。”

  鳩占鵲巢,態度還極其惡劣。

  方不平撇撇嘴,雖心有不滿,但也不好直接頂撞對方,沖明一遞了個眼色,兩人出了辦公室。

  “方叔,”明一邊走邊問:“在這兒上船的一共應該是22個人,對嗎?”

  “21個人加一頭大和豬。”方不平不忿地咒罵了一句。

  ………

  收錨,再次啟航。

  明一回到休息艙,此時正是船員最忙碌的時候,艙內空無一人。隨便找了個床鋪坐下,閉上眼。

  幾分鐘后,他納悶地自語道:“辦公室里19人,司機3人,可為什么船上多了27個人?另外5個是什么人?”

  他擰著眉頭,側耳仔細聽了會兒。

  “在哪兒呢?”

  明一的耳中充斥著渦輪聲、水聲、機械聲、人聲,各種聲音混雜。

  說大和語的自然是那3名便衣探員,說華語的基本上是船員,其余均是英語。

  如果對方一直不說話,僅憑輕微的呼吸聲,他還無法準確判斷出對方所在的位置,更無法了解對方的目的。

  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混進典獄司的物資船,總不可能是想偷渡吧。

  一整個上午,明一什么都沒干,聚精會神地坐在休息艙在床鋪上,不遺漏任何一個有可能屬于隱藏者的聲音。

  3個小時后,極其輕微的說話聲響起。

  對話之人的聲音之前都沒有出現過,明一知道,他找的人出現了。

  很快,他就判斷出共有三人,此時正在物資船最底層的貨艙。

  對話十分可疑。

  “等船開到塞班島附近就動手”、“野田探長會配合我們”、“一定要把巴沙洛船長弄出來”…

  就在明一將這3人的對話串聯分析之時,又聽到了更為令人震驚的說話。

  來自于潛伏在鍋爐艙的另兩人。

  “他們準備在抵達塞班島前劫船。”一個女人的聲音。

  聽上去沒有任何情緒,就好像‘劫船’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女聲繼續道:“詹姆斯,Boss無法監控到各艙,別分頭行事了,一起行動。先去船長室,你負責帶走巴沙洛,其它交給我。”

  “沒問題。可是,船員有30多個,要全都確保人身安全,難度太高了。”男聲應該就是那個名叫詹姆斯的男人。

  “Boss,行兇者8個人不算多。但需要保護的目標太多了,死幾個不算任務失敗吧。”

  男人像是在向某位上級匯報。

  片刻后,男女聲同時響起。

  “是。明白了,Boss。”

  顯然,這二人得到了回復。

  明一立馬從床鋪上站了起來。

  奇怪?!他沒有聽到有人回答這二人的問話。

  如果是手機、對講機、藍牙耳機之類的通訊器,他也能聽到。但是,完全沒有。

  什么樣的對講裝置?居然聽不到一絲聲音。

  從這對男女的對話中,不難判斷出,他們是接了某個任務,來阻止劫船事件,保護30多名船員的。

  無論這二人是聯邦哪個部門的探員還是特工,明一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在抵達塞班島前,這艘武器配備不足、船員戰力四舍五入約等于零的物資船,將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外面的世界,還真是精彩啊!”

  他走出休息艙,望向前方遠處茫茫無際的大海,深吸了口氣。青澀的面容微微有些泛紅,說不清是激動還是緊張。

  ………

  半小時后,上午10:32分。

  物資船穿過克羅尼西亞群島,進入塞班島附近的海域。

  這兒有聞名世界的全球最深——馬里亞納海溝。

  海上的天氣說變就變。浪卷翻涌,暴風雨即將來臨。

  經驗豐富的船員們早已做好了準備,盤好韁繩、收起代表聯邦典獄司的旗幟后,聚集在機艙。

  10:35分,狂風呼嘯,豆大的暴雨如期而至。

  物資船被浪抬起又落下,落下又抬起,就在這劇烈的起伏中,塞班島正式進入視線范圍。

  但由于暴雨的原因,整個世界一片模糊,像沒了信號的古董電視屏幕般,分辨率比上世紀的小霸王游戲機還低。

  顛簸感勝過任何以刺激為買點的‘死亡’過山車。

  船長辦公室內的幾名獄卒,已經吐得直接趴在了地上。大和府幾名探長面色也非常難看,只有本來就是海盜出身的5個囚犯完全不受影響。

  機艙內,船長方不平及其手下所有船員,將船上可堪一用的裝備把自己武裝到牙齒,嚴陣以待。

  死也得死在船上,絕不能退。如果棄船逃生,他和船員們下半輩子就得在監獄里渡過了…

  鍋爐艙中,兩道身影閃出,向船長辦公室摸去。

  與此同時,隱匿于底層貨倉的三名殺手朝機艙逼近。

  暴風雨的掩聲效果極佳。

  船長辦公室的門被一槍崩開,吐得昏天暗地的獄卒都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便見兩道身影躥了進來。

  緊接著,槍聲、骨頭斷裂聲、慘叫聲,交錯響起。

  不到一分鐘的功夫,被收買配合海盜劫船的兩名大和府探員和3個獄卒,或脖子被扭成了麻花、或身首分離,還有被切成好幾段的。

  一名個子嬌小的紅發女子將從獄卒處繳獲的配槍扔到一旁,沖正在尸體上擦拭雙刀上血污的白人男子說道:“快點跟上。”

  說罷,迅速離開。

  “巴沙洛船長,麻煩跟我走一趟。”

  說著,男人將雙刀插入背后的刀鞘中,從獄卒當中拎起一個壯漢囚犯敲暈后,扛在肩上轉身出了門。

  剩下的一群獄卒和囚犯,壓根都還沒回過神來,瑟瑟發抖地看著幾顆隨著船體起伏在一地血水上滾來、滾去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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