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本天書!
這個天人到底在搞什么啊……
劉備之前聽母親說,天人習慣在每處埋藏三卷天書,還以為這最多幾十卷就已經頂天,沒想到這天人居然弄了幾百本……
他好好的穿越來帶這么多書做什么,這是準備把未來的一套都弄到大漢來嗎?
“大賢良師每次帶來的東西,都讓我有點心緒不寧啊。”劉備感慨地道。
“你們太平道一直在搜索天書,現在有什么成果了?
等大賢良師把這天書集齊,是不是就要攪動風雨,做一番大事了?”
“大賢良師可能也沒有想好……”甘瑤惆悵地道,
“說起來,大賢良師性格堅毅剛猛,是個成大事之人,
但正是如此,我擔心他尋到天書之后會把它們付之一炬。”
“為何?”劉備驚奇地問。
“因為天書上的東西和太平道的道術相悖,大賢良師是絕不會放棄他的太平道術。”
說的也是……
天人的學問是建立在一門叫“科學”的學問上,
這學問和太平道那些裝神弄鬼、在頭上扣一口大鍋的學問大相徑庭,
這種裝神弄鬼的東西,稍有點見識的人都不會相信,
若是之后天書上的科學深入人心,太平道的基本盤都有可能全面瓦解。
怪不得張角一直敝帚自珍,甚至不把天書給自己的兩個兄弟看……
“我曾經勸大賢良師放棄太平道術,以天書上的本事重新組織信眾,再做一番大業,
可我道現在日益擴大,若是讓信眾知道之前的種種都是胡言亂語,怕是會引起大亂。”
原來如此,張角這是騎虎難下了……
白魚村之事,甘瑤曾感慨黃天也死了,
她心中自然不相信太平道的道術,可又不愿意就這么離開太平道的隊伍,心中的糾結自然可想而知。
“別想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劉備盡力讓自己的微笑不那么虛偽。
“這天書從未來過來,在原本的歷史上本沒有這些東西,日子還不是一樣的過。
我們本事還太小,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就完事大吉了。”
甘瑤仔細思索一陣,粉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真誠地笑容,
“劉兄說的對。”
“我們現在的本事微弱,先讓縣中的百姓吃飽過冬,別的事情,再慢慢處置吧!”
甘瑤走了很久,張飛和韓當兩個人才探頭探腦地走出來,
見劉備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張飛輕咳嗽一聲,道:
“大哥,這小娘鬼魅非常,你可要小心才是啊。”
韓當也點點頭,道:
“做側室倒是當得,正室嘛……”
“汝等休要胡思亂想,此人是太平道在涿縣的主事人,
這次來是跟我談些日后下手時如何協作之事,并非兒女私情。”
劉備感覺自己大有越描越黑的趨勢,趕緊咳嗽一聲,扯開話題道:
“那個公孫萇還沒有去跟甄氏廝鬧嗎?”
韓當搖搖頭,道:
“還沒有動靜,這廝怒氣沖沖回家之后就再也沒有出來,想必是族中的老人不讓他生事。
但公孫家的糧價倒是松動了些,看來他們是真信了縣尊的謀劃。”
劉備坐在自己打造的椅子上,沉思一陣,道:
“不行,若是這公孫萇不去鬧,只怕甄達并不上當,后面我們下手,也會引起甄達懷疑——
告訴裴元紹,讓他加大力度。”
幾個世家當時把賑濟糧一掃而空,還把市面上的大部分糧食統統高價收走,彼此都有共同漲價的默契,
這才過了多久,劉備居然有這底氣使勁放糧,糧食又是從中山的豪商那里來,公孫家幾個長老商議,立刻也相信了公孫萇的判斷,
“可恨,這個甄達,平時嗜錢如命,這次居然為了巴結劉備主動拔自己的毛。
他們甄家分的賑濟糧最多,若真是和劉備結盟,倒還真能度過這個冬日。”
“不對啊,這個甄達憑什么拿這糧食白送給劉備,還送中山給他調糧?”
“這還不簡單?這劉備的背后可是宗正劉虞!
遠了說,劉備還沒娶妻,若是做出聲勢,再取個甄家的女兒,那甄家就是這涿郡一等一的世族,一下子壓過我們一頭;
近了說,這中山甄家的家主甄逸最近正謀劃舉孝廉,若是能得劉虞品評,這孝廉還不是手到擒來?”
“那怎么辦?難道就這么坐以待斃?”
公孫萇見家中一群老人吵來吵去,額頭上的青筋根根綻出,
他惱火地一拍桌案,喝道:
“我真不懂公等何以爭吵至此!”
“劉備險惡,那日和甄達商議許久,定是起了拉一家打一家的念頭。”
“公孫瓚那個野種膽小如鼠,不肯替我等出頭,我等又有何懼?”
“我早就打聽到了甄家把糧食囤在何處,
我這邊上門警告那甄達,若是再跟劉備勾結,我便一把火燒了他的糧倉,叫他這冬日先餓死在家里!”
公孫萇的狂妄之語在平時肯定會遭到眾人的呵斥,可在這時,偏偏沒有一個人反對。
從公孫宿被劉備暴打開始,公孫家就一直憋著一股火。
他們好歹是涿郡響當當的世族,在整個幽州都頗有名望,平時哪里有人敢打他們的主意。
現在好了,縣令劉備身為漢室宗親,當街毆打他們的子侄,眾人畏懼劉備漢室宗親的名號沒有絲毫的反應——
這就算了,可甄達算什么東西?
一個外來的富戶而已,還真把自己當成了豪門大族,現在居然敢伙同劉備拆公孫家的買賣?
這要是不狠狠敲打他一番,怕是縣中其他家族也會紛紛效仿,到時候公孫家還不是淪為千古笑柄?
“可以去!”公孫家白發蒼蒼的家主公孫路咬牙切齒地道,
“可以去,但是要小心分寸,
這甄氏若是不知好歹,我等再徐徐布置,
若他肯聽我們的不與劉備結盟,我等也不能失了禮數!”
公孫萇眼睛一亮,道:“正是,那小侄就去了。”
公孫萇年紀尚輕,還從沒有代表公孫家去做過什么大事,這會去恐嚇甄家,當真是千肯萬肯,
他帶上幾個游俠門客,又帶了十幾個潑皮,殺氣騰騰往甄家去,
可他才走了幾條街,裴元紹不知道從哪里一頭竄出來,一把拖住公孫萇。
“是不是要去甄家?”裴元紹慌亂的道。
“汝如何知道?”公孫萇疑惑地道。
裴元紹做了個小聲的收拾,低聲道:
“縣尊現在正在甄氏家中,汝莫要去生事。”
“劉備在?!”公孫萇愣了愣,隨即獰笑道,“那便好,我當著劉備的面去奚落那甄達一番。”
“庸狗,汝何以如此愚蠢!”裴元紹焦急地道,
“你去說什么,就說那賑濟糧被汝等私分?
我告訴你,縣尊最會借那百姓之手,若是讓那百姓知道了,還不把爾等撕了!”
“呸,那些愚民,敢做此事?”
裴元紹嘆了一聲,壓低聲音道:
“實不相瞞,縣尊已經從東山請來豪杰,偽作那刁民,只待你發作,就以民憤將你當街打死,如你那無用的兄弟一般!”
“啊……”
別人不敢,劉備又如何不敢?
公孫宿就是最好的例子。
裴元紹又加了一句,道:
“你愿受死無所謂,先把前些日子許給我的金錠拿來,若不是看在那金錠的面子上,我管你去死!”(漢朝所謂的金錠大部分是銅錠)
上次裴元紹曾告訴公孫萇,甄家給劉備運糧,那糧食分別都藏在了哪些倉中,公孫萇曾許諾會給裴元紹金錠做好處。
“那,那你說怎么辦?”公孫萇萬般無計,居然想起來求教裴元紹。
裴元紹跺跺腳,道:
“真是蠢不可及,縣尊和甄達入府,他那糧倉必然空虛,汝帶人去搶些來運走不就是了。”
公孫萇下意識的覺得哪里不對,皺眉道:
“為什么要去搶他糧倉?”
“你找幾個人,還能把他糧倉都搬空不成?
少搬幾車,甄達必然知道汝等已經知道他的藏糧所在,到時候若是愿意認慫,也不至于撕破了臉。
難道你還想一把火給他都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