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
聽完第一句,孟佗就直接傻了。
劉備和趙忠更是聽見三國兩個字就直接毛骨悚然,差點跳起來拔劍砍了這個小兒。
這首粗豪奔放的曲子曲風倒是極其新穎,雖然孟達唱的奶聲奶氣缺少殺意,卻依然能讓人聽出曲中所載英雄的萬丈豪情。
趙子龍,云長,翼德,馬超,黃忠,孔明……
只是奇怪云長怎么還跑到孟德帳下 好,好!
劉備和趙忠都點頭表示對孟達的表演非常滿意。
劉備不禁將目光投向趙云,趙云一臉茫然,但也大概能猜到,曲中開頭那句趙子龍,說的極有可能就是自己。
“混賬東西,爾知道唱地是什么嗎!還不給我住口!”
孟佗這才反應過來,一耳光抽在孟達臉上,把孟達抽了個趔趄。
他萬萬沒想到,曬娃居然還能曬出事來。
這小兒哪里懂得這虎狼之詞中包含的天機,若是真弄出什么問題來,說不定他孟佗都要受到牽連。
孟達吃痛,委屈巴巴地捂著臉退到一邊,但劉備分明看得他嘴角揚起一絲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達兒莫怕,說來聽聽,這曲是誰教給汝的。”
若是云長、翼德、黃忠、馬超、孔明是孟達自己道聽途說加腦補弄出來的,趙子龍可不能作偽,那可是劉備從天人的洞穴中發現的名字,從沒有說給孟佗聽。
孟達捂著半邊臉,得意地道:
“是一個很漂亮的姐姐教給我聽的,說這虎狼之詞定能震撼人心,連劉玄德這樣的好漢都要為之色變。”
孟達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坑爹行為而感到后悔,反而他還頗為自得,認為自己當真勇氣厲害,連劉備都被他唬的一愣一愣,那個姐姐果然沒有騙人。
不用猜,劉備都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趙云也苦笑道:
“定是唐紙鳶,這個女人曾經說若是我將來取字,一定要按云從龍,取字‘子龍’方符合天意,
這個女人……活得好累啊。”
可惡的女人,溜走居然還在這嚇唬我,不過她閑的沒事教一個小兒唱這首歌是為何?
可惜孟達才六歲,剛剛脫離尿床,不然說不定能問出更多事情來。
“達兒,除了漂亮姐姐,還沒有一個很慈祥的夫人”劉備開口問到。
孟達做了個鬼臉,表示不想說,見老爹的巴掌又高高舉起來,才吞吞吐吐地道:
“是有一個,一直提著一只古怪的箱子,也不給達兒看,達兒不喜歡她。”
這倒霉孩子!
孟佗差點直接氣背過去,趕緊巴掌落下,又被趙云一把抓住。
“打什么打,知道無事,反而是件好事。”
母親是通過這個孩兒給自己報平安呀……
知道母親沒事,劉備終于送了口氣。
劉備現在愈發感覺,母親一直也在悄悄謀劃著什么,
自己得到天書,說不定便來自母親的設計。
想到這,他的表情溫和了幾分,柔聲道:
“達兒,汝面前這位,就是歌中唱的趙子龍。
云長和翼德,則是我的兩位兄弟呢!”
孟達瞪著眼睛,緊盯著趙云年輕英俊的臉,稚嫩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自慚形穢的神色。
他撓撓頭,不敢相信地道:
“汝就是那個姐姐口中的趙子龍?”
“也許吧。”
年幼的孟達死死攥住拳頭,怎么也不敢相信這個看上去柔弱的家伙竟有如此勇力。
“我,我的武功也不差的,
儁乂大哥現在在教我習武,再過些時日,我的武藝當天下無對!”
孟佗翻了個白眼,又是一巴掌拍在孟達腦門上。
“閉嘴吧,天天打打殺殺,儁乂都開始讀經文了,汝為何不學點好。”
張郃也仔細看了趙云一陣,這才恍然,驚道:
“汝就是當日那個……汝為何在此!”
那天趙云突襲韓當張郃的時候,頭戴銀盔,白布遮面,只露出一雙燦若星辰的眼,
張郃剛才刻意躲著劉備,一時竟沒有認出。
趙云點點頭,溫和地笑道:
“足下武功高強,云也佩服非常,
那日若非足下手上無長兵,云也未必能勝。”
張郃表情復雜地看著趙云,半晌沒有說話。
他是個破落世族出身,沒有公孫瓚這樣好的臉和運氣,生活也一直比較艱難,
張郃表面放縱恣肆,可心里特別向往世族風雅的生活,
跟隨孟佗之后,天天壓著脾氣主動討好中山的世族,耐著性子陪他們玩投壺、唱詩,咿咿呀呀讀一些不著邊際的詩文歌賦,頗有幾分好風雅之名。
這些日子他的名聲雖然不錯,可心里總是空落落的。
特別是見到當日的強敵,他腦中嗡的一聲,下意識地想要拔刀和他格斗,
但看趙云自在從容,不怒自威,竟莫名少了幾分戰斗的勇氣。
那日,自己曾許諾,等再見此人時,要用自己最擅長的長戟和他再決高下,
可這些日子他別說長戟,連劍都沒碰過幾次,武藝已經有些生疏,忙碌紛雜的日常工作更是大大磨平了張郃的棱角,
緊緊兩個月,他居然連挑戰趙云的勇氣都沒有了。
不可,不能這樣,我張郃是要做名將的人,焉能如此。
張郃皺著眉頭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糾結了許久,往日的種種紛紛涌上心頭,終于,他下定決心。
只有軍旅才能發揮出我張郃的本事,雖然有點對不起孟相,
但……我還是應該追隨劉公,此人去馮翊當官,肯定又會和強敵交戰,這才能顯出我張郃的本事!
他豁然抬頭,卻驚奇的發現面前空蕩蕩的,劉備、趙忠、趙云連帶一隊隊車馬都不知去向,只有孟佗一臉懵逼地看著張郃。
“人,人呢”
“一個時辰之前就走了啊,”孟佗無奈地道,“劉公和趙常侍臨走的時候跟汝道別,
汝癡癡傻傻,還以為汝上次敗給趙云打擊太大,故不敢多說。”
張郃:……
“儁乂,汝都傻站了一個時辰了,我真是擔心的緊,沒什么事吧”
孟佗一臉關切發自內心,自己在發呆,孟佗就當真在這陪著自己,
張郃心里一暖,微笑道:
“無事,咱們這便回去吧。”
孟佗這才松了一口氣,暗道最近不太平,張郃這廝不走,老子還真不敢走。
劉備真不知道張郃這腦袋里面那時候到底在琢磨什么,
他要是能學到點心靈窺探的技巧,應該會耐心在那等一陣子,
畢竟張郃破落世族出身,武功和文化都過得去,自己麾下現在就缺這種人才。
冀州經過兩個月前的那次波折,現在還沒有完全回復元氣,
想來若是劉備軍在癭陶放手大殺,對冀州的民生影響會更加猛烈。
冀州刺史劉焉正好去和河間催促軍需,癭陶現在無人坐鎮,但劉焉的手下不敢怠慢,紛紛上前七嘴八舌地向劉備介紹了一番現在冀州的情況。
年輕的天子接到趙忠的書信之后,果然給了劉焉節制冀州大小事務,討伐黑山殘軍的權力,
這讓劉焉擁有了遠比刺史更大的權力,為了讓天子滿意,劉焉很快調集人馬,對黑山軍發動了一次攻勢。
劉焉當然不曾想著一口氣就把黑山賊全部殲滅的好事,全殲滅了他的權力萬一被收回去就搞笑了,
他只出動了五百人,以探路為旗號深入黑山,
出發之前,劉焉還覺得五百人有點多,若是這五百人直接給了那些亂民重創,豈不是自己玩脫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黑山軍的戰力遠在自己預想之上,
這五百人竟被打的全軍覆沒,沒有一個人活著逃回來報信,還是黑山軍囂張地把那些官軍的首級堆在山前才被人偵知。
五百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劉焉剛剛掌握大權就被打成這樣,面子上肯定過不去。
于是,他再次調集兩千人馬,再征黑山。
“之后呢,兩千人總不會全軍覆沒了吧?”
劉焉手下兩個佐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許久才艱難地點點頭。
“我等可沒說,這是君侯自己猜的。”
“這……”
劉備和趙忠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先后兩千五百人,居然被打的全軍覆沒,一個回來報信的都沒有,這黑山賊的戰斗力比想象中的更加強大了。
“聽說也不是黑山賊太厲害,實在是這兩次我等都太過小看那些賊人,
黑山賊的首領張燕又擅長用兵,每每把我大軍引入山谷,故此被打的全軍覆沒。”
一次被引入山谷,兩次還被引入山谷,這些官軍實在是愚蠢至極。
張燕……
這熟悉的作戰手段,難道領軍之人不是叫褚飛燕嗎?
趙云聽說賊人強大,躍躍欲試道:
“君侯,既然來此,不如留下隨軍征戰,剿滅這黑山賊人。”
趙忠連忙搖搖頭,道:
“阿云,不可,休要壞了官面上的規矩。
劉使君兩次大敗,現在定然憋著一肚子火要報仇,
我等插手,若是勝了,豈不是大大抽打劉使君的面皮,平白結下仇怨。”
趙云心性純良,并不懂這官面上的彎彎繞,他不解的道:
“同為漢臣,我等難道就坐等這賊寇為亂而不加阻止?
劉使君瞻前顧后,并不遠傾力征剿,如此豈不是白費錢糧,焉能取勝?”
劉備見趙云焦急的模樣,不禁有些感慨。
有趙云這顆赤子之心,他才能時刻告訴自己,不能忘記自己最初的那份執念。
“劉使君是宗親,定然一心為國,若是他做不到,他日我便替他去做。
到時候,還需阿云替我陷陣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