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相開篇 山楂和谷玉墳跟隨小廝來到客房之中,此時天色剛剛暗沉下來。
隨口支開小廝,山楂關上房門,此刻他的內心最焦急的并不是如何將柳無欲救出,而是怎么向老爺子交代。雖然山楂和老爺子相處的時間并不算長久,但是對他的性子還是比較了解的。老爺子最恨別人做一些違背他意愿的事,而山楂當眾公開了他與老爺子的師徒關系,顯然老爺子不會這么輕易就放下此事,息事寧人。
懷著忐忑的心情,山楂瞟了瞟房間內的情景,房中頗為寬敞,布置得也比較儒雅,最顯眼的便是床邊的大圓桌,圓桌上擺著一個酒壺和幾個酒杯。山楂自然是沒有心情觀賞房間的陳設,此刻他的一門心思便是怎么消了谷玉墳心頭的怒氣。
“盟主,您請上座……”
山楂拉開圓桌旁的凳子,微微躬下腰,伸出手臂,恭恭敬敬的向老爺子行了個禮,語氣里盡是討好的意味。
谷玉墳撇著嘴角,一臉嚴肅,只是輕輕的剮了一眼山楂,便繞過凳子,坐在了床榻之上,一言不發。
見狀,山楂趕緊拿起桌上的酒壺,斟了一杯,單膝跪地,小心翼翼的挪到谷玉墳的跟前,說道:
“盟主,徒兒給您敬酒了,您就別生徒兒的氣了,徒兒也是順勢而為,逼不得已……”
谷玉墳自瘋癲之后,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是心頭倒是多了幾份柔軟,想起這一段時間和山楂朝夕相處的種種,又見其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樣子,頓時心里的怒氣也消了許多。
“你這混小子,本盟主最討厭出爾反爾的人,若不是你此刻態度不錯,我非一掌劈了你不可……”
老爺子舉起掌刃,佯作要一掌了結眼前之人的樣子。
“是,是,是,都是徒兒不好,還望盟主見諒,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雖然內心篤定老爺子絕不會對自己下狠手,但是山楂還是下意識的全身一抖,嚇出了一身冷汗,像急了老子教訓兒子的情境。
“臭小子,怎么還叫我盟主,以后干脆就直接叫師傅吧,反正說都說出去了……”
說完,谷玉墳便寵溺的看了山楂一眼,一瞬間怒氣全消,轉身往床榻之上一躺,嘴中默念:
“玄靈教的那兩個老東西可不是省油的燈,怎么會那么輕易便把人交出來,還是好好想想明日的對策吧……”
說完,老爺子便雙眼一合,一語不發,也不知什么時候會睡去。
谷玉墳的話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山楂自然是清楚,此次的營救行動并不會那么順利,但是他的內心總是覺得老爺子較之前有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但是又想不透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只是呆呆的看著床榻之上的谷玉墳,陷入了沉思。
………………
時值三更,玄靈教議事堂內依舊燈火敞亮。
“今日大廳之上,那劉相開說的話不無道理。倘若柳無欲真的死在我玄靈教的手里,恐怕他日那魔宮的柳奈何絕不會善罷甘休……”
說話的正是玄靈教的三大長老之一魯子秉。
柳無欲一事事關整個玄靈教的榮辱以及生死存亡,玄靈教的幾位掌舵之人自然是要好好商議一番。
“那又如何,難道這么輕易就把柳無欲交給谷玉墳?如果是這樣,那慘死在這個小魔頭烈焰真氣之下的弟子不就白死了?更何況,這事日后要是傳了出去,我玄靈教又有何面目再在江湖之中立足,我蕭憶可丟不起這個人……”
蕭憶說完,狠狠的握起拳頭,錘在茶幾之上,發出一陣悶響。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此事又該如何是好呢?”
魯子秉聽完蕭憶的話,原本無奈的心情更是徒添了幾分焦躁。
“二位長老莫急,不妨聽本教主一言……”
聽完兩位長老的爭論,坐在議事堂正中的西門雪突然開口,面若冰霜,氣定神閑。
“柳無欲是萬萬不能交給谷玉墳的,這樣只會讓我玄靈教面目無光,可也是萬萬不能死在我玄靈教的手中……”
正當兩位長老對西門雪的話一臉不解的時候,西門雪發出幾聲冷笑,繼續說道:
“既然大半個武林都對柳無欲恨之入骨,那么他們自然也是不會在乎他的死活,而柳無欲也不一定非要死在我玄靈教人的手中……”
“教主的意思是?”
聽完西門雪的話,魯子秉會意到她的話中定有乾坤,又不甚理解,不由的問道。
“那劉相開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將柳無欲帶回流云山莊,他日交給眾武林英雄處置嗎,依本教主看,根本沒這個必要,明日我便將柳無欲交給他們,讓他們將柳無欲就地處決,這樣一來,殺死柳無欲的兇手便是劉相開和谷玉墳,他日柳奈何要尋仇的話,也自然要去那流云山莊,而不會找到我們的頭上,二位長老覺得如何呀?”
西門雪眼泛寒光,說得頭頭是道,有條有理,話語間充滿了殺氣,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根本不像一個年輕的小姑娘該有的氣質。
“哈……哈,好一招借刀殺人,果然是妙計,教主雖然年輕,但是這心計可一點也不比老教主遜色呀,年輕有為……”
蕭憶聽到妙處,連連拍手叫好,眼神里充滿了對西門雪的贊許。
“教主好計謀,這樣一來,不僅對眾武林英雄有個交代,而且他日那柳奈何追究起來,也怪不到我玄靈教的頭上……”
魯子秉本來收緊的眉頭也一下子舒展開來,心里的石頭也好像落了地一樣,一身輕松的說道。
“不對呀,要是那劉相開不肯對柳無欲下手,那又如何?”
輕松之余,魯子秉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不解的問道。
“哼,相信在那賞劍大會之上,流云山莊的人也吃了不少柳無欲的苦頭,自然對他恨之入骨。只要我們堅持不放人,他們自然也不會甘心錯過一個報仇的機會……”
在二位長老跟前來回踱了幾步,沉思了半晌,西門雪接著說道:
“倘若在這種情況之下,劉相開依然舍不得對柳無欲下狠手,那就說明他二人此次來到我玄靈教定有其他的不軌圖謀,我玄靈教自然也不必對他們客氣……”
聽完西門雪的表述,蕭憶和魯子秉紛紛點頭,臉上泛起一股莫名的詭異笑容。
商議好對策之后,三人又經過一番討論,最終將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位,直到四更過半才散了去,回到各自的住所休息。
然而,玄靈教的這三位掌舵之人自以為已計劃得天衣無縫,卻沒想,一道黑影一直藏匿在房頂之上,偷聽到了他們的全盤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