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自甘墮落的失敗者!”
“我們無處不在,你放棄抵抗吧。”
“可憐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這樣活著還不如去死呢。”
“你無論躲到哪里,都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一開始徐攸之在暴怒中還會與它們對罵,但后來發現,這純粹是在浪費力氣。
宿主的情緒起伏越大,這些聲音就越為亢奮。
徐攸之打起精神,深呼一口氣,掌緣堅韌,清脆利落地劈開了一個木頭,而他的四周,遍地都是劈好的柴火。
這個破舊不堪的房子經過徐攸之巧手修繕過后,在寒冷的冬天來臨之前,勉強還能夠居住一些時日。
至于吃的,在這物資富饒的地區,憑他的身手也能輕易的獲得。
除了這些必要的瑣事之外,徐攸之將所有的時間都拿來練功,一天大概只有三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不是徐攸之的意志頑強,也不是他的精力充沛,不需要睡覺,而是一旦沒有了事情可做,心靈就會安靜下來,隨之幻聽的聲音將在耳邊不斷放大。
這樣的狀態讓徐攸之想起了白衣人的傳說,日練、夜練,日練、夜練,無數個日練、夜練……只是有區別的是,白衣人最終飛升了,而徐攸之卻看不到什么期盼。
因此這種自給自足的生活看似十分充實,但幻聽破壞了這一切的美好氛圍。
徐攸之的身體并不是鋼鐵打造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身上的爆炸性肌肉線條也已縮水了一圈,變得不那么明顯了。
在沒有被幻聽糾纏之前,徐攸之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標志性的肌肉會離他而去,然而以目前的狀況判斷,這個可能很快地就變作實現了。他和吸毒者一樣憔悴。
由于這里已經很久不通電了,所以徐攸之從一個遺留的木箱子里翻出了很久之前的照明設備,可稱作古董的燭臺,以及一些沾滿灰塵的蠟燭。
幾天后的一個晚上,徐攸之終于承受不住了,他突然頭暈眼花,倒在了明滅不定的燭臺前。
徐攸之的臉距離燭焰只有七八厘米,皮膚感受到了輕微的灼熱,這刺激著他保持最后的清醒。
“看到了么,這就是與我們作對的下場。”
“閉上你的眼睛吧,迎接天國的召喚,你將在那里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何必這樣堅持呢,死亡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慶祝的事。”
徐攸之本來想閉上沉重的眼皮,可他骨子里有一種武者的堅韌,這些聲音越是希望他死,他就越是不能讓它們如愿。
徐攸之握緊拳頭,捏的骨骼嘎吱作響。
盡管萬分的不甘心,但伴隨著無休止的幻聽,他的意識正逐漸的模糊、空洞。
時光流逝,蠟燭燃燒了半截,燭焰一點點的矮了下來,再過一會兒,就能燒到徐攸之的頭發了。
呼……
這時,不知道從哪里刮來了一陣輕風,吹的火焰不住地搖曳,仿佛隨時要熄滅的樣子。
一個陰影緩緩地接近了徐攸之,在不斷拉長中覆蓋了他的臉。
徐攸之還能看見大致的輪廓,是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在這么寒冷的夜晚中,似乎穿著裙裝。
徐攸之心有所感,他的腦海中立刻出現了一個身影……
“你來了。”
徐攸之用盡所剩無幾的力氣轉動了頭部,果然,與自己所想的一致,是她,那個帶自己進入夢世界的女人。
幻又在徐攸之最艱難的時刻出現了,就好像命運中派過來拯救他的使者。
“上一次你的表現不錯,超過了我的預期。”
幻輕啟唇齒,淡漠地說道。她沒有一點變化,整個人依舊包裹在一片黑暗之中。
徐攸之有氣無力地道:“美女,不談這個了,好嗎?沒看到我都要掛掉了。”
“你怎么了?”
幻打量了一下徐攸之,黑色瞳孔卻在這一瞬間猛然放大,直至擴散到了整只眼球,嚇了他一大跳。
她的這個樣子就如同巫師電影中那些被黑暗所控制的人類。可這就是她的常態。
“我得了幻聽癥,非常嚴重的那種,而且是在夢境中被人算計了……你能幫我嗎?”
徐攸之心中升起了希望,因為他覺得幻神秘莫測,一定有幫助自己擺脫幻聽的能力。
幻搖了一下頭,斷然拒絕道:“不能,你的命運只能自己掌握,任何人都幫不了你。”
“好吧,打開夢世界的大門,把我傳送進去。”
徐攸之明白幻的意思,既然她來了,就證明又到了夢世界開啟的時候。而她也只能因為這個理由找到自己。
“你確定么,所有的決定都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我不會勉強。”
幻的眼球恢復了正常,不過瞳孔仍然比普通人大上一圈,漆黑如墨,在這陰暗的環境里閃爍著莫名的光彩。
徐攸之苦笑,眼下的情況真由不得自己了。
雖然不愿意進入夢世界冒險,但幻聽的折磨已經深入到了大腦的每一個神經元,隨時可能剝奪自己的意識。
而且幻聽的上一任宿主櫻提起過,只有夢世界才能讓她痊愈。
或許,自己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將幻聽轉移到下一個倒霉蛋的身上。
即便這是一件很缺德的事,但徐攸之顧不了那么多了。
但凡有一點生存欲望的人都不想被幻聽吞噬,最后只留下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你明白的,我沒得選擇。”
徐攸之無奈地仰望著幻的側顏。
幻了解徐攸之的心意,她不再廢話,準備打開連接夢世界的神奇通道。
“對了,我有幾個問題,你和夢世界有什么關系,是那里的工作人員嗎?另外,當我打算進入夢世界的時候,怎樣才能聯系到你?”
趁著幻還在眼前,徐攸之趕緊問道。
其實他想知道的還有很多,但時間關系,不可能一股腦兒地全甩出來。
幻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最終仍選擇不予回答。
熟悉的情景又出現了,徐攸之的世界漸漸變黑,那根燃燒的蠟燭也在同一時刻虛淡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見。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