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場建設進度不慢,因為石頭就在現場開采,需要從外面運進來的材料就少了一大半。寨方洪帶人負責購買沙子、石灰、水泥、木料瓦片,這些講價的事李遠山可沒經驗,他們也不讓李遠山去,會多花不少冤枉錢。
不過李遠山也有事情做,去供電所叫人拉電線。本來按照李遠山的意思,還要安裝一個電話,寨方洪他們阻止了,覺得電話死貴死貴的,安了也沒用。
“有用啊。”李遠山說道,“要是有賊進去,一個電話打過來我們,再通知其他人,就能把他圍住了。”
“那還不如多喂幾個狗呢。”寨方洪說道,“賊一來,狗兒圍上去,他能飛上天去?”李遠山一聽也就罷了,別看是土狗,有些土狗惡得很,那些膽子小的狗,如果幾個伙在一起,膽子也會大起來。
先修一排倉庫帶著宿舍,然后在修圈舍的時候李遠山他們趕著馬車將飼料運進倉庫,水電接通,過幾天圈舍也建好了,挑個好日子將幾千只雞和百多只大鵝也抓了用馬車拉過去。牛羊本就放在后山吃草,晚上趕進去就行。
“這下老場子就沒用了。”寨方洪看著幾大排寬敞的圈舍,說道。
“沒用就沒用吧。反正也是茅草房,隔一年就要翻一次屋頂也麻煩得很。”李遠山說道。
楊光明笑道:“我就說你怎么老是不讓蓋成瓦房,原來是惦記著修在這邊。”
“也倒是,那邊地方太小,每天放牛放羊還要趕過來,麻煩得很。”楊光立笑道,“還有那些雞,經常跑進寨子,到處拉屎,惡心得很,現在全弄到這邊來,以后寨子頭就干凈了。”
“現在也是因陋就簡,以后有錢了,我們還是要搞科學養殖。”李遠山笑道。
寨方洪笑道:“怎么個科學法?讓牛羊住樓房啊?”寨方洪說得有趣,大家都呵呵笑起來。
“牛羊要趕到外面吃草,住樓房不方便。”李遠山笑道,“不過豬卻是可以的。到時候小豬送上樓,喂幾個月送下來的時候就是出欄的時候。”
“哈哈!可不敢想,我們這輩子怕是見不著了。”宋世安搖頭道。豬住樓房?他們忙碌了這么多年,住的還是瓦房呢,整個鄉也只有剛修的三四棟兩三層的單位辦公樓房。
這種事情要是李遠山沒有未來的見識,也不敢想。人都住不起樓房的時候,誰敢想象豬住樓房?于是笑道:“我們爭取讓你們這輩子能看到。”
牧場建好了,耗子藥廠也招到了足夠的工人,一下子李遠山就清閑了,每天各處看看,不時進地里干點農活就得一天,日子過得悠閑。
五月份放農忙假,小學中學的大小孩子都回來了,讓他們去地里干活一個個不愿意,上山摘茶葉卻歡喜得很。
大樹底下先前砌了炒茶葉的灶還在,安上大鍋就行。李遠山正忙著炒茶葉,一架馬車晃悠悠地進了寨子。
李遠山聽著馬蹄聲,轉頭一看,趕車的是鄉里的荀明忠,之前建牧場的時候還幫著拉水泥的,李遠山熟悉。另外三人一個老頭,一個老太太和一個年輕女人,都陌生,看穿著不像是附近的人。
還隔著二三十米,荀明忠就喊道:“老李,你們寨子來親戚了。”
李遠山起身到盆里洗了手,馬車正好停下。年輕女人先下車,扶著老頭下來,然后再去扶老太太。
老頭站到地上之后應該是坐車時間長腿麻了,歇了一下,試著走了兩步,然后才看向李遠山問道:“你姓李,難道是以前那個李老師的后人?”寨子里姓李的只有那個他沒見過,但是從長輩嘴里聽說過無數次的李老師。
“算是吧。”李遠山回答著,問道,“你是?”
“我是楊光義。”老頭說道。
李遠山想了一下,驚訝地說道:“楊光義……喲,你還在啊。他們都以為你不在了,還給你立了衣冠冢。你是楊光禮的大哥吧?我帶你去他家。”
趕著馬車,幾人跟著走,路上李遠山了解到,年輕女子是楊光義的大女兒,叫楊明玉,還有一個兒子叫楊明仁。“呵呵!都是重名啊!”李遠山笑道,“寨子里的楊明仁是楊光立的大兒子,現在沒在家。還有楊光信家小女兒叫楊明玉,現在在貴陽讀書。”
“重名,說明這兩個名字好。”楊明玉笑道。
“我說,你們來就來,這大包小包帶這么多東西干什么,又浪費錢,路上又麻煩。”李遠山說道。
楊光義笑道:“家里這么多小輩我都沒見過,怎么也得帶份見面禮嘛。”他嘴上說得輕松,為了籌備這些見面禮,一家人可是省吃儉用了一年。
來到楊光禮家,家里沒人,李遠山開門幫忙把東西拿進屋,然后熟門熟路找來煙,又泡上茶,才說道:“他在耗子藥廠,我去打電話叫他回來。”
李遠山離開之后,楊明玉疑惑地問荀明忠:“他剛才說打電話?”
“是。”荀明忠回答道。
“村里有電話?”楊明玉驚訝地問道。
“其他村沒有,但是他們這里有。”荀明忠羨慕地說道,“他們要是想安電話,家家都安得起。你沒聽他剛才說的耗子藥廠嗎?這個廠就是他們辦的,一年能賺二三十萬。最近搞了個牧場,就在后山,光承包費一手就給了十萬。聽說他們還在深圳搞了個廠子,那個廠子賺得更多!”
楊光義三人聽著荀明忠的介紹面面相覷,各人臉上都是一片吃驚之色。他們沒想到,在他們心目中偏僻貧窮的小山村,居然這么富裕!
楊光禮幾人得到消息,急急忙忙地趕回來,先來了一聲“哥,我還以為你死球了”,然后就抱在一起嗚嗚地哭。聽得讓人心里不是滋味,李遠山干脆先避避再說。
等情緒平息下來,楊光義說起過去的事,才知道,他們當年拉省兵去的四個,就他一個活下來,其他三個都犧牲在了戰場上。后來內戰的時候,楊光義已經是排長,帶著一個排悄悄投降,因為功夫不錯,又有頭腦,zhengzhi上可靠,所以留在了部隊。
至于因為這段經歷,特殊時期招受了迫害,這些他并沒有說出來,不過這是李遠山腦子一轉就能想到。要不是因為這樣,楊光義應該早就回來探親了。至于當年為什么不通信,李遠山覺得應該是保密需要。他不知道,楊光義這次回來探親,雖然僅僅是一個退休上校,但畢竟參加過抗戰的,縣里還安排了人陪同,只是楊光義被留在了鄉里。
接著楊光義問起寨子里的變化,楊光禮幾人也一一說了。誰去參加游擊隊犧牲了,家里老人什么時候去世了,村里現在過得如何。
這邊說著,那邊準備做飯做菜。宋世安特意去牧場抓了一只羊和兩只雞回來,正在外面張羅著殺。
楊光義聽著羊叫,高興地說道:“是不是白山羊啊?”得到確定之后欣喜地跟楊明玉說道:“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白山羊,味道美得很,今天有口福了!”
“除了白山羊,還有忘不了魚。”李遠山起身去幫忙說著,起身去幫忙。
白山羊和忘不了魚,楊明玉從小到大聽爸爸叨念過好多次,一直以為是因為爸爸想家才認為好吃,馬上就要見識是否名副其實了。
開飯的時候,不只是羊肉和魚肉,就連米飯也特別香,楊明玉一嘗眼睛發亮,總算理解了為什么爸爸一直戀戀不忘了,實在太美味,誰吃過這些東西都無法忘記。
“怎么樣?爸爸沒騙你吧?”楊光義見女兒吃得眉開眼笑,笑道。
楊明玉嗯嗯直點頭。
“不只是這羊和魚,就連這米飯,爸爸也沒在其他地方見過。”楊光義接著說道,“上倒寫過胭脂米,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種。”
熱熱鬧鬧地吃過飯,楊光義雖然身體不好,依然執意去上墳。
楊光禮擔憂地看著,生怕出問題,悄悄叫過李遠山說道:“我這老哥身體太差了,也不曉得支撐得住不,你看著點。”
“沒事,支撐得住。”李遠山安慰道,“就是老毛病罷了,有胃病,有舊傷,回來配幾副藥,喝完就能好大半,不過想要斷根就難了。”這需要楊光義在村里修養幾年,好好治療才能徹底治好。
回來之后,李遠山配了幾副藥送來,楊光禮按照李遠山的囑咐熬藥給楊光義喝。
第二天,家在附近的姐妹得了信回來。下午。城里的楊光禮和在隔壁縣的楊光智也回來了,兄弟姐妹圍在一起說個沒完。
熱鬧了兩天,楊光義一家要走了,楊明玉得趕著回去上班。她媽也要回去幫她帶孩子。好說歹說答應了過年再來,才放他們離開。不過離開的時候每家送一包東西,馬車都裝不下了,楊明玉直說這么多東西坐車不讓帶,才有放下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