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個多小時，從現在的工作聊到之前插隊的日子。一說起插隊，鄭國慶就停不住話，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聽著他說起大家早已經忘記的事情，一時間眾人都陷入回憶里，房間里彌漫著溫馨的氣氛。
“老了，都開始回憶往事了。”送鄭國慶離開之后，宋瑜感嘆道。
“我們沒事干的時候也經常回憶往事啊，難道我們也老了？”寨方平說道，“可我沒有覺得老啊！”
楊明東說道：“我們那是吹牛，不是回憶往事，性質不一樣。”
“是老了。”宋相說道，“剛才聊天的時候的他，再也找不到以前意氣風發的年輕人的影子了。你們說，他這么忙忙碌碌一輩子，是不是很劃不來啊？”
“各人有各人的價值取向。”李遠山說道，“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追求財富的。有些人追求的是理想，財富對他們來說并不是最重要的。況且換個角度，他的財富是沒有經商當老板多，但他們可比從商穩定。從商你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血虧甚至破產倒閉，這些年新聞上可見過不少。你們看看現在光伏發電搞得紅紅火火，還出了個首富，但這東西發電成本高。現在是有補貼，又吹得厲害，有大量熱錢涌進去，才吹了一個大泡泡。要不了幾年吹不下去了，泡泡還是會破滅的。經商這樣，但從//政就穩定得多，以他一輩子的經驗和關系，只要后代通過考試，再差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唔！不說他了，我隱約記得投資公司好像也投得有太陽能公司，看來得提早退出啊！”楊明金說道。
“有嗎？”寨方平說道，“要是有的話那就趕緊退出來，我相信山哥的判斷。”
“不用這么著急，有的是時間。”李遠山說道。
“以后，我們投資的方向應該轉為穩定的風險低的行業。”宋瑜說道，“不能再想著高回報而忽視了風險。錢我們已經夠多了，現在穩定才是最重要的。”
“這事過年的時候再說吧。”李遠山說道，“先去廠里看看，然后回家。今天我一點東西都沒吃，再呆下去就得餓肚子了。”
“你怎么不吃呢？餓肚子那能成！”楊明仁說道，“現在就回去吃點。”
“算了，外面的飯菜實在沒法下嘴，誰叫我有一條味覺靈敏的舌頭呢。再說，就算舌頭不靈敏，想也能想得到外面的東西是什么樣的。”李遠山說道，“還是早點完事早點回家去吃吧。”
楊明錦問道：“要不，讓酒樓送點過來墊墊？”
“回去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不用麻煩他們了。”李遠山說道。
進廠房看了一圈，來到辦公室，老幾個連連贊嘆。“這應該算是真正的現代化工廠了吧！”
“算得上。”楊明錦笑道，“這可不比我們制藥廠的先進設備差。生產洗發水、沐浴露和洗衣粉，用這樣高標準的生產線，甚至有點高射炮打蚊子的感覺了。”
“標準高，才好宣傳。”小賢笑道，“現在有錢人多的是，只要質量過硬，價格不是問題。等把這三樣產品做好，我們還會陸續開發其他產品，比如說香水面膜之類的，這些女人用的東西，更賺錢。”
“有想法有目標就好。”楊明學說道，“至于成不成那是另外一回事。”
“你們大伯說得對，不要盯著目標就不放棄，這樣活著多累啊。”楊明東說道。
“嗯，制藥公司就是個例子。”李遠山笑道，“以前大家的目標是做西南最大的制藥公司。當時吧，其實大家是因為之前的順利而忽略了隱藏的問題。現在回過頭來想想，這個目標其實沒意義，現在這樣不是挺好，制藥公司的利潤雖然少了一大截，但經營管理也輕松了很多。”
“我們會注意的。”小海說道，“肯定一步一步的來，不會想著一口就吃成個胖子。”
“明白就行。”楊明東伸手摸了摸小海的腦袋，說道，“人家說'步子邁大了，容易扯到蛋'，這話糙理不糙。”
李遠山他們都喝了酒，小海他們安排人開車，十一點過到家。
江明月重新熱菜，李遠山裝了一碗飯，就著還沒冷的燙菜就開始吃。
江明月一邊熱菜，一邊說道：“又不是真這么餓，等菜熱好了再吃。或者在下面吃也行，那些雜質污染物質又不會對你身體有什么影響。”
“雜質污染物是不能影響到我身體，不過卻能影響心情。”李遠山說道，“你想想外面的飯菜，那是飯菜嗎？吃那樣的菜，心情立刻就惡劣了。”
正在吃飯，手機響了，李遠山一看是楊明東，接了問道：“整啷子？”
“丁家作坊啤酒出來了，讓我們去拉。”楊明東說道。
李遠山說道：“我們都喝酒了，叫個車去幫我們拉吧。”
“啪……一高興忘了，差點犯錯。”楊明東說道。其他鄉鎮基本沒人管，無證駕駛、超載、酒駕再平常不過了。但鎮里畢竟是旅游區，安全最重要，在這方面管理得很嚴格。
吃過飯來到生產隊，一伙人已經聚集在樹蔭下了。李遠山進屋打開音響，音樂響起，是《漁舟唱晚》。
楊明東給李遠山讓出一個位置，說道：“經常聽這淡皮寡水的叮當聲，我都覺得我脾氣變好了。”
“淡皮寡水，有個詞形容很恰當。”李遠山笑嘻嘻地說道。
“對牛彈琴嘛！我又不是不喜歡音樂。”楊明東說道，“我喜歡的是那種激昂的樂曲，這種總覺得沒味道。”
“年紀大了，該修身養性了，這種樂曲最合適。”李遠山說道，“這就好比清淡菜肴，適合老年人，經常大魚大肉，不怕三高啊！”
“就是。”楊明學說道，“一大把年紀了，就不要來什么老夫聊發少年狂了，一個不小心過去了那不可惜！”
“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覺總是不得勁。”楊明東說道，“我是不是生病了？”
李遠山看了看他說道：“你沒有生病。”
“這應該是中年危機來了吧？”宋瑜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前幾年有段時間也感覺不得勁，體能下降，心里莫名其妙的就會往壞處想，調整了一段時間才調整過來。”
“中年危機，這個只能靠自己度過去。”李遠山說道，“不管是認命破罐破摔還是看開了豁然接受，總歸是能過去的，只是時間長點短點的區別。”
“你是如何度過的？”宋相問李遠山。
“我？不好意思，我的中年危機還沒有來。”李遠山笑道，“也許都不會來了！”
“不會來？妖怪，吃俺老孫一棒！”
“不識真仙的凡人，老夫乃逍遙三界的逍遙天尊，還不快快跪迎！”
“何方小妖敢冒充逍遙道兄，還不現出原形！”
“原來是孫兄啊，多年不見，都記不起來了。孫兄，你現在還在養馬嗎？”
笑鬧過后，楊明學說道：“中年危機最大的誘因是競爭壓力，你提前多年就過上了退休生活，恐怕還真不會來了。”
“這段時間你就多去外面走走。”李遠山跟楊明東說道，“哪里人多哪里熱鬧就往哪里去。”
“人多熱鬧的地方，自然是酒吧和廣場啊！”楊明金說道，“酒吧晚上，還可以蹦蹦跳跳；廣場是白天，那些表演隊的節目還是不錯的，尤其是鄉巴佬，他們有幾個小品非常搞笑。”
“這段時間我們陪你去玩玩。”楊明才說道，“這幾年鎮里變化很大，我們也正好去走走，別就住在家里也跟鎮子脫節了。”
很快啤酒送過來，楊明金打開箱子，抽出一瓶，將瓶蓋靠在車廂擋板上用手一拍，瓶蓋就飛了出去。
往嘴里灌了幾口，大出一口氣叫道：“爽！”
楊明東也開蓋喝了幾口，說道：“麥芽啤酒花釀的啤酒，就是不一樣！鎮里老是不夠賣，這還是我特意找過去讓他家額外釀的。”
“確實比外面的啤酒好喝。”宋瑜說道，“別說那些假啤酒，就是下面的萬峰啤酒，味道也沒有這么好。”
“這些啤酒你們自己分吧。”李遠山搖了搖手里的啤酒瓶說道，“我就嘗嘗就行了。酒這玩意兒，我就喜歡米酒。”
“你不要更好！”楊明金笑道，“那我們一個就能多分點了。”
寨方平說道：“山哥，你這么多年還是這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李遠山問道。
“肯定是放心你存的老酒啊！”楊明仁說道，“要是你喜歡喝酒，你存的老酒現在怕是沒多少了。”
“回答正確！給你個贊！”寨方平笑道。
“你們不說我還沒注意。”李遠山說道，“地下儲藏室我一年差不多就進去一回，也不知道那些酒有沒有放壞的。”楊光禮他們別看老了，也經常喝點坐杯，李遠山每年都會送他們每人一瓶酒。
“這方面我很懂行，檢查的事情就交給我了。你就放心吧！”楊明東插話道。
“交給你我才不放心！”李遠山說道，“我回去自己檢查。你們快搬，搬完去鎮上玩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