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問題。”下面一個村干部說道，“不用化肥，可以多用點糞，最多收成少點。可是不用農藥，稻子得病了長蟲了怎么辦？”
“得病的稻子要動手清理出稻田，至于害蟲，他們公司有一種藥水，可以防治相當一部分害蟲，如果這種藥水也治不了，那就只能靠人工捉了。”鎮長說道，“這個倒是很麻煩。”
“只要收入能增加，我們不怕麻煩！”之前那個年輕女主任說道，“就怕病來得太快，蟲災突然爆發，那可就顆粒無收，一年白忙了。”
“這方面后面洽談的時候我們肯定會跟他們提出來的，不能賺了雙方一起賺，賠了就讓農戶自己賠不是？我們會提出一個兜底補貼條款，農戶稻田遭災減產達到什么程度，他們就需要出錢補貼農戶。”鎮長說道，“加上這個條款應該容易，只是這個錢有多少就需要談了才能確定。”
“這農戶顆粒無收，他們就賺不到這部分錢了，還能出錢補貼？”這話下面很多人不相信，一個支書說道，“搞不好，他們還得讓農民賠他們錢呢！”
“這點大家不用擔心，書記這次拉來的公司可不是那些只知道賺錢的公司。”鎮長笑道，“市里的九龍山制藥公司大知道吧？書記拉來的來公司就是他們的！”
“是九龍山藥廠的？那就沒問題了。”他們還是習慣于叫九龍山藥廠。
“是他們我們就放心了！”
“他們肯定不會讓農戶吃虧！”下面各村干部一聽七嘴八舌地說道。
各村的村小學都有九龍山制藥公司捐助，別說他們作為村干部，就是一般村民也知道，這樣的公司又怎么可能會坑他們呢？
“你們不擔心了，但我還擔心。”鎮長說道，“我擔心的是農戶們不按要求來。種農作物用化肥農藥和不用化肥農藥，產量相差是很大的，我擔心農戶們為了多賺錢悄悄使用化肥農藥。這個可能性有沒有？我敢肯定地說，有！所以我們的任務也不輕松，一是宣傳，要讓農戶知道種植胭脂稻的好處。二是監督，不但要監督公司及時將收購款支付農戶，還要監督農戶不能使用化肥農藥。尤其是監督農戶，這是最難的，但也是必須要做的。”
“關于化肥農藥，我給你們說一下。”小澎跟鎮長小聲說了一下，開口說道，“別以為只放一點化肥打一丁點農藥他們不會知道，他們有一整套先進的檢測儀器，一檢測就知道有沒有使用化肥農藥。如果因為使用了化肥農藥公司不收農戶種出來的胭脂稻，并且停止合作，我們鎮里也沒有辦法。”
“告訴你們一個例子。”小澎繼續說道，“十多年前，他們和隔壁田灣鄉合作。農戶種植牧草包谷他們收購，就是因為很多農戶使用了化肥農藥，他們檢測出來之后直接停止了合作。當時田灣鄉書記鎮長上門求情，跑了很多次，但一點用沒有。他們能給出高價，但對質量的要求同樣高，作假多賺錢在他們那里行不通。大家要注意，對他們來說信任只有一次，以他們給出的條件，有的是農戶愿意與他們合作。”
“你們都聽到了，十多年前就能檢測出來，何況現在！”小澎停下之后，鎮長接著說道，“這一次是我們鄉農民難得的致富機會，如果因為使用了化肥農藥而導致合作停止，不知道以后要等多少年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鎮長如此一說，下面的村干部心里一震。現在二十一世紀已經走到第二個十年了，可是大家的日子還是過得緊巴巴的，不抓住這個機會，什么時候村里才能富裕起來？
會議最后鎮長畫了個大餅激勵大家：“按照他們的要求種植，要不了兩年農戶手里就有余錢了，以后還會成為綠色食品有機米，那時候才是真正的富裕。我們一起努力，把我們鎮變成第二個九龍鎮！”
要變成第二個九龍鎮，這話吹得太大了。他們這里雖然稻田多，但是因為多年使用化肥農藥，可以預見的未來二三十年胭脂稻是趕不上九龍鎮所生產的。而且，九龍鎮不但有胭脂稻，最重要的是有朱鹮保護區，旅游業經過這么多年經營發展下來，搞得紅紅火火。
可他們鎮里有什么？石頭山爛泥塘！以這樣的環境條件，就算有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干出花來！別說打造成第二個九龍鎮，能讓鎮里的人民脫貧，稍微富裕起來就非常不錯了。
小澎他們開會之后忙著準備起來，公司這邊也在抓緊時間。在注冊的同時，尋找合適的公司辦公地點，注冊一完成，直接就以公司的名義買下來。另外從檢測中心、胭脂稻存儲倉庫叫來三個人，再在人才市場招了幾個人，公司的架子就簡單搭了起來。
接下來分派考察任務，小陽就在市里，用不著另外考慮，小澎所在的鎮就代表了，這一路由宋相帶隊。楊明國交接了手上的工作，帶一隊去隔壁縣小秋那里。
李遠山不想跑遠，就跟著去小澎那里。
車子出了城駛上鄉道，李遠山看著窗外的人家，說道：“這些年變化很大啊！房子多了，也沒幾家瓦房了。還有這路，以前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現在是平整的瀝青路，坐車上再也不會騰云駕霧了。”
“你十多年沒有來過了，變化自然大，要不然，這么多年不是白過了！”楊明學說道，“至于路，這些年省州市各級政府都一直重視發展交通，我們鎮都重修第二次了，這邊修起來，正常。”
感受著風從打開的窗戶吹進來，李遠山笑道：“這路一好，感覺倒不像是考察團，而是老年旅游團了。”
“我們本來就是來玩的，說是旅游也可以。”楊明學指了指車上公司新招來的年輕員工，笑道，“工作自然有他們年輕人去做。”
工作不由年輕人去做都不行。剛開始鎮政府招待李遠山他們，因為鎮長知道他們是書記的長輩，沒怎么勸酒，意思意思就行了。但去到第一個村子，村支書和主任設宴招待，本待不喝酒的，可他們有找了幾個老人作陪，這就不好推卸了。
舉杯喝了一杯，年紀最大的老人笑道：“這是從隔壁廣西傳過來的biang蕩酒，度數低得很，就和啤酒差不多，還放了冰糖，喝不醉人。”
“哪個講的喝不醉人？我們可聽說過這個酒，喝醉了比喝度數高的酒還難受。”寨方平說道。
“少喝點不會醉人。我每天不喝個斤把都覺得渾身難受，還有駱老哥。”另一個老頭指了指年紀最大的老頭說道，“他今年八十二了，就算我那幾個侄兒子侄姑娘控制著，一天也得喝個半斤。”
“還是少喝點，不能喝醉了。”楊明義說道。
幾個老頭一聽，就不直接勸酒了，開始說起早年間的事情，很快就吸引住了楊明義和寨方平。吃著下酒菜，聽著故事，氣氛很好，推杯換盞間，不知不覺楊明義和寨方平就喝醉了，幾個老頭紅光滿面，眼睛還炯炯有神。
喝醉了自然就做不成事情了，送他們回鎮上休息。
第二天九點過楊明義先起來，上了個廁所捂著腦袋走出來說道：“這回被幾個老頭喝坐杯拿翻，太丟臉了！”
“是太丟臉了，喝坐杯，還是和幾個老頭！這樣都喝醉了，也是沒法評價了。”李遠山笑道，“不過，昨天還有更丟臉的事情。”
說著李遠山掏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遞給楊明義，笑道：“我都給你錄下來了，看看。”
楊明義接過點了播放，只見視頻里自己下車之后歪歪倒倒的，從衣兜里拿出煙盒迷迷糊糊的翻了兩轉才打開，又掏了幾下才掏出一支煙叼在嘴里，可接著打著了打火機卻又總是湊不到地方，最后湊到中間把外層的紙燒破了。
宋相把他嘴里的煙扔了，重新取了一支點著了想要塞進他嘴里，他卻不干，伸手好不容易接過去，卻說道：“咂煙要砸亮的頭！”
接著寨方平也歪歪倒倒地進入視頻，嘴里說道：“對頭！咂煙就是要咂亮的頭！”
李遠山的聲音響起：“哈哈哈……他們兩個腦殼短路了，也不怕燙著嘴！小相快把他手里的煙搶了扔了。”
“丟臉了丟臉了，無顏見父老鄉親了。”楊明義揉著腦袋說道。
李遠山笑道：“接著看，還有更好玩的。”
視頻接著往下，宋相把寨方平半扶半扛的拉著走在前面，楊明義卻不讓扶，要自己走。
然后歪歪倒倒，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一不注意腳一軟就出溜到地上了。這么出溜了兩次，第三次他手撐著坐起來，指著面前的地面說道：“你個鬼地下，叫你不要靠過來了，你煩不煩啊！離我遠點！”
正說著一個沒坐穩，又慢慢往前倒，楊明義兩手撐著地面，說道：“都叫你不要靠過來了，還不聽，你是癩皮狗啊？”
“哈哈哈……這視頻要是發到網上，肯定火！”李遠山的聲音響起來。
“算了，不要拍了，還是先把他弄到床上去吧。”這是楊明學的聲音，接著視頻就結束了。
“他們呢？”看完之后楊明義說道。
“考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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