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上空,那一團金燦燦霧氣,快速擴張。
如金光鋪滿青穹,將一副涂鴉畫卷,渲染上底色。
苦海生波,隨虛界擴張而不斷擴張,兩者相輔相成,同生共滅。
原本苦海與虛界之間的關聯,不過是張子陵借助苦海初辟之機,強行糅合的。
這種關聯,十分生硬,并不巧奪天工,充滿匠氣,后續當中,稍有波瀾,就會前功盡棄。
但此時,虛界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由此產生連鎖反應,使得苦海不斷蛻變,兩者漸有一種水乳交融之感。
苦海之上,黑水洶涌,如黑龍猙獰,海浪驚天,橫擊日月,引得點點金光,墜入水浪之中。
那金光數量繁多,如黑夜螢火,使得無窮黑水,都化出一抹氤氳的金色氣流。
“這苦海莫非會化作金色?如果為金色水浪,那跟荒古圣體,看起來就有些類似了。”
荒古圣體,體質非凡,苦海天然就是金黃色水浪,翻涌不休。
張子陵只是尋常凡體,并無特殊體質,但凡體得到機緣,一樣可以蛻變。
體質劃分先天后天,后天機緣之下,可誕生諸多體質,先天一般指大道之下天然而生的體質。
但并非絕對,若某些大族中,曾經有帝誕生,承載天命,那其體質自然會極盡而變,自后天一躍,化作先天,故而帝體也為先天,其后裔因此而具有更多優勢。
苦海巨變,原本只有拳頭大小,但此時,化成一方池塘。
這變化驚人,卻并非到此為止,虛界吞噬那紫霧,像是化作一只巨大的蜃龍。
其中金光燦燦,映照天地,如一輪大日,高懸九天。
而虛界的力量,流轉到苦海上,只要虛界的體量比苦海大,那苦海在這過程中,就不會停止擴張。
這一切相輔相成,對張子陵而言,是一場天大的機緣。
不過這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蛻變完成的,那紫霧來源非凡,跟張子陵眼下修為實力對比,無疑有天塹一樣的距離,要徹底消化吸納,需要一定時間。
“嗡!”
那虛界之上,散發古樸滄桑氣機,宛若超脫紅塵上,自成一方大界。
這一種氣機,像是觸發了勢,引起了某種變化,冥冥中與外界相合。
“咔嚓!”
就見這時,整個沙漠之上,突逢大變。
沙粒流淌金光,那無數金光交相輝映,化出一片金色大海。
這像是有無數金色巨浪,沖霄而起。
巨浪滔滔,其上有一座仙山,仙山上,瓊樓玉宇,若有若無間,像是一片空中樓閣,霧鎖山頭,飄飄渺渺,不落凡塵間。
“海市蜃樓?”葉清玄停止煉氣,望見這番驚天變化,喃喃自語。
張子陵睜開眼,在這一刻,臉上掛滿了驚容。
“并非海市蜃樓,師父,這看起來像是觸發了某種勢,使得曾經掩埋起來的遺址重現出來。”
“原來是這個地方。”
張子陵心中輕語,盡管按照時間推算,前世里這時候張子陵根本沒有進入到昆侖界中。
但這件事乃是難得的大事件,在整個昆侖界中影響深遠,后來張子陵對此自然有所了解。
“大夢仙宗!大夢仙宗留下的遺址,在這樣一個時代中,代表著某種特殊的意義。”
“此時絕大多數夢境尚未化虛為實,若能得到大夢仙宗留下的機緣,那提前一步接觸夢境,或能拾階而上,爭取得到夢道垂青,此后真正橫壓天下,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據說其中有著大夢仙宗的巨擘留下的算計,唯有夢道發展到一定程度,那遺址才會顯現出來。”
“此時遺址顯現,時間應該是提前了,這跟我虛界的擴張,大約有些關聯。”
張子陵之所以修煉大夢心經,乃至苦海初辟之時,甘冒奇險,構一方虛幻之境,與苦海同生共滅,其實都跟這一紀元的特殊性有關。
夢道橫壓萬道,哪怕張子陵不走夢道之路,但不表明張子陵不從夢道中汲取資糧。
“所謂虛幻之力,是夢境的根源。因此對大夢仙宗留下的遺址,產生影響,倒不為過。”
“只不過,我并非大夢仙宗要尋找的夢道潛龍,原本的軌跡中,這大夢仙宗的機緣,又是被誰得去了呢?”
“前世里,等我承載天命,早已物是人非,當年天驕人物,都雨打風吹去,皆是凋零,無一幸免,哪怕后來幾經打探,但也只知道個大概,或許那幾位天驕,都有可能得到大夢仙宗的機緣。”
張子陵微微頷首,隨后不在這上面多想。
晴空萬里,忽有獵獵聲作響,如雷霆萬鈞,碾壓過高空,讓整個天穹,都在戰栗。
那是一輛古戰車,通體流金,仙光垂落,滿是肅殺之氣,由四只龐大蛟龍拉著飛馳而過。
那四只蛟龍頭上鼓著玉角,興云吐霧,飛騰宇宙之間,身上流淌有絲絲縷縷的恐怖氣機。
哪怕只是遠觀,都讓張子陵心中感到一寒。
“那是荒古世家的古戰車,上面攜帶鳳凰旗,看來是姬家。這里屬于東洲,是姬家的基本盤,姬家最先看到這里的變故,倒是不奇怪。”
“這樣來,難道說那大夢仙宗的遺澤,最終是被姬家那位天驕得去了?”
想到這里,張子陵眸光微轉,那位天驕,如大日橫空,遮擋了多少星辰的光輝。
按照常理來看,在以往任何一個時代中,都有很大機會承載天命,成為至高無上的大帝。
“姬小圣!”
想到那一位絕代人物,張子陵心中就有很大壓力。
前世里,等張子陵成長起來,姬小圣早已夭折,而在這姬小圣大放光芒,橫壓天下之際,張子陵根本就默默無聞,兩者間并未直接較量過。
當然,后來張子陵脫胎換骨,一路橫推,承載天命,并不弱于任何人。
但當下,張子陵是遠遠比不上姬小圣的,不單單是自身資質的問題,身后勢力上,張子陵也差得遠了。
張子陵吐出一口濁氣,隨后沖著葉清玄道:“師父,這里發生如此巨變,或許有很大機緣,我們是否也過去看看?”
“機緣近在咫尺,的確不能就這般輕易退縮,不管如何,總要過去看看再說。”
無論是張子陵還是葉清玄,都不愿直接放棄。
哪怕這其中有著巨大風險,想要虎口里拔牙,更是艱難,但無論如何,都要嘗試一二才行,不然是絕不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