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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心情愉悅的佩特雷斯庫

  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庫伯爵心情很好,這一點連他的私人秘書塞特雷斯就很有發言權。他已經為伯爵服務了二十年,知曉這位伯爵的一切微表情,他的任何一個小動作所代表的意義塞特雷斯都一清二楚。

  正是因為知曉雇主的脾性,塞特雷斯才能一直為伯爵服務,而在他之前這個固執執拗古怪的老頭子已經換過超過三十個私人秘書,幾乎每個月一換,沒有人能讓他滿意。

  佩特雷斯庫伯爵很不好伺候嗎?對塞特雷斯來說既是也不是,你沒有摸透他的心思自然覺得難以伺候,但如果你搞清楚了伯爵的性格,那對付起來就很簡單。

  就比如現在,塞特雷斯就知道伯爵心情之所以這么好,完全是因為他享受到了近十年來少有的受重視所帶來的尊嚴和威嚴感。

  作為老牌貴族,這位伯爵對地位十分敏感,最近十年他為什么不愿意回布加勒斯特,不愿意同布加勒斯特的貴族們打交道?你真以為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厭惡了布加勒斯特的喧囂與墮落喜歡悠閑清凈閑適的鄉村生活想要回歸大自然嗎?

  扯淡!那都是假的,是迫于無奈!根本原因在于這位伯爵無法接受佩特雷斯庫家族已經沒落對瓦拉幾亞幾乎毫無影響力毫無地位的事實,他不喜歡被人稱為破落戶,喜歡像個眾星捧月的大人物一樣享受恭維和吹捧。

  這位伯爵很虛榮的,喜歡被人尊敬,喜歡高高在上的感覺。而之前,他自以為榮的家族傳統和歷史都被人當做了垃圾,完全不屑一顧。甚至大批新興商人土豪都比他受歡迎,他是實在受不了這一切才躲回鄉下當隱士的。

  而現在當老伯爵又一次成為眾人心目中的焦點,再次成為核心人物,你說他心情能不愉悅么?

  哪怕是佩特雷斯庫伯爵依然板著一張臉,但塞特雷斯也能聽到他的心聲:爽啊!舒暢!

  當然,對此他其實也有點暗爽的,作為另一個真正的破落貴族,塞特雷斯雖然有個男爵的頭銜,但是家里真心是窮困,他老子只有百十畝薄地,養活五個兒子三個女兒真心就夠頭禿的。這種窘況下還要維持所謂的貴族尊嚴和體面,那真心是禿上加禿。

  幸虧是塞特雷斯人機靈而且腦子活泛,最關鍵是沒有他老子那么古板,始終堅持身段,不肯為五斗米折腰。他成年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棄身段去應聘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庫私人秘書一職,靠著貴族的頭銜、察言觀色的眼力勁以及諳熟老派貴族禮儀,他順利地贏得了伯爵的歡心,然后一干就是二十年。

  這二十年來,他從一個有毛青年變成了油膩地中海大叔,讓祖傳的百十畝薄地變成了千十畝良田,讓小日子越過越紅火,講心里話,他也是暗暗有些得意,覺得已經將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庫伯爵琢磨透了,如果再讓他干十年二十年,估計還能讓家業再翻一番,嘖嘖,美滋滋啊!美滋滋!

  所以此時坐在馬車中的主仆二人心情都很是不錯,所以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當他們走出馬車跨進普拉霍瓦保護協會大門的那一刻,一道寒冰一樣的目光已經牢牢地鎖定了他們。

  “會長,您來了?今天您還是這么精神!可是比我們這些年輕人都強,我若是到您這個年紀有您一半的精神頭,那就該暗自歡喜了!”

  佩特雷斯庫矜持地點了點頭,笑道:“安德賽斯先生,您就不要恭維我這個老頭子了,我現在是勉力而為,畢竟大家都信任我,將責任壓在我肩上,我就得對得起大家的信任,努力地履行責任,誰讓我這個人就是這個脾氣,哎,勞碌命,沒辦法的。”

  安德賽斯自然又是一通恭維,很是諂媚地將佩特雷斯庫迎了進去,實話實說,半個月前他對老頭可不是這個態度,作為本地的大商人以及普拉霍瓦縣縣長,他很是看不起固步自封日漸沒落的佩特雷斯庫家族,覺得佩特雷斯庫伯爵真心沒卵用,是個老糊涂。

  讓他態度大變的原因非常簡單,布加勒斯特的大人物突然就很欣賞佩特雷斯庫了,稱贊他是普拉霍瓦縣杰出鄉紳,是先進代表人物,就差沒給老伯爵捧成英雄典范了。

  上頭喜歡老伯爵,跟著自由派混的安德賽斯自然也要全力跟上,反正他這種商人根本就沒什么節操,跪舔什么是習以為常,舔誰不是舔,佩特雷斯庫這種老梆子舔起來至少還沒有布加勒斯特的大爺們那么費勁。

  這老頭只要說兩句好話就飄飄然,布加勒斯特的大爺可是既要聽好話還要拿真金白銀的。不花錢就能舔好的事情,安德賽斯是一萬個開心情愿。

  “過一會兒,貝雷斯特子爵和比內斯伯爵才能到,他們有事要稍微耽擱一下,還請您海涵!”

  貝雷斯特子爵和比內斯伯爵是佩特雷斯庫的老相識老對頭了,他們三家是普拉霍瓦縣最大的地主,幾乎占據了整個縣土地的50,所以普拉霍瓦護保護委員會成立之后,佩特雷斯庫成為了會長,那兩位則是副會長。

  不過這三人的關系可不算好,當年三個家族為了爭奪土地就打出狗腦子,現在哪怕暫時因為利益一致對外,內部一樣也不和睦。那兩人是很不服氣佩特雷斯庫當會長,幾乎凡事都要跟佩特雷斯庫別矛頭,哪怕就是開會也得故意拿捏一下,遲到什么都是基操了。

  “行!”

  不過誰讓佩特雷斯庫心情愉悅呢?他覺得會長怎么的也得有點雅量,沒必要跟幾個副職一般見識,宰相肚里能撐船嘛!

  “反正他們是大忙人么!”當然該挖苦諷刺的他也不會嘴軟:“聽說伯爵大人和子爵大人前天為了一個女人打起來了?這真是操勞啊!”

  安德賽斯有點尷尬,貴族爭風吃醋倒是沒什么,問題是這兩位爭風的對象是另一位剛喪夫的貴族夫人就有點那啥了,說出去實在不好聽。所以他只能岔開話題道:

  “伯爵?聽說有人給你寄恐嚇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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