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周圍的彩繪玻璃窗被銀光波及,紛紛碎裂,就連掛在頭頂的吊燈都未能幸免,細碎的玻璃渣像雨點一樣灑下來。
白發女子瞳孔急劇收縮,希瓦艾什的家主一出手便是石破天驚,她不敢硬抗這道銀光,翻身躲在沙發后面,激活體表的護盾值,瞬息之間,弧形銀光撕碎了木制沙發,雪白的棉絮漫天飛舞,而白發女子身上的護盾值閃爍了幾下,險些破碎。
她盯著岌岌可危的護盾值,若是剛剛那一下直接轟碎護盾朱,她能活下來的概率低的可怕。
必須要做點什么!
白發女子就地翻滾,往最近的窗戶飛奔而去,她的部下一個都沒有來,否則情況不會如此兇險。
已經進門的銀灰正要追擊,只見客廳里,層層疊疊的黑霧彌散開,他微微皺眉,顯然有人不希望白發女子命喪于此。
“有趣。”
他輕呼一聲,抬起右手,握在手心的刺劍又向前揮下,銀光乍現,那黑霧頓時被絞的更加深沉,最后一點燈光也被這一劍徹底摧毀,洋房里陷入一片黑暗。
就在這時,數道強光從窗戶口射進來,全身穿戴整齊的武裝人員魚貫而入,他們每個人都手持武器和盾牌,面部戴著防毒面具,一股兇悍的氣息撲面而來。
洋房這邊的戰斗早已驚動了白發女子的隊伍,從四面八方向這邊聚集過來,而他們的首領卻遲遲沒有發布任何命令。
“這是我們第幾次參加斬首行動?”
舉著一面制式盾牌的瓦伊凡女人忽然問道。
她身后站著一名沃爾珀隊員,正用一條白色的絲巾擦拭著刺劍,隨口道:“很多次吧,我不記得了,能請動黑鋼,銀灰先生付了不少錢呢。”
手持雙手戰斧的瓦伊凡小聲說道:“兩位前輩,我們還在布防呢。”
“香草,聊天有助于緩解緊張。”
“是、是么?”
“別說話,有人過來了。”
在黑鋼雇傭軍的視野里,一名提著長槍的白發女子奔走過來,顯然也發現了堵在這邊的他們。
“閃開!”
白發女子高喊一聲,揮動手中長槍,筆直的槍尖直指瓦伊凡重裝手里的盾牌,霎時間,一股洶涌的熱浪襲來!
雷蛇微微一驚,隔著堅實的盾牌,她竟然感覺到難以忍受的滾燙,盾面湛藍光翼向兩側展開,盡力為身后的隊員遮擋火焰。
一聲巨響,雷蛇雙手一沉,沛然巨力猛地撞在她的正面,沒有任何技巧的正面沖擊,她的身形被對方撼動了,向后挪移了一點距離。
“很可怕的力量。”
熊熊烈焰散去,白發女子前進步伐一頓,她沒能直接砸開雷蛇的防御。
“射擊!”
從道路兩邊的建筑掩體后面,伸出無數箭頭,命令還未停下,他們就已經射擊,嗖嗖嗖,不斷傳來箭矢破空的聲音。
“哼!”
白發女子冷哼一聲,她雖然被阻攔,被突襲,但她始終是幻想種,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沒有放在眼里。
只見她身體旋轉,腳步迅捷,而長槍也沒有停下,一下又一下,像攻城錘一樣轟在雷蛇的盾上,將瓦伊凡重裝轟得一步步后退,漲紅了臉,一點反擊的余地都沒有。
雷蛇藏身在盾牌后面,忍不住喊道:“我的護盾值撐不住了,她的攻擊里還有法術傷害,我們的醫療在哪里?!”
“我來!”
芙蘭卡一躍而出,她已經在同伴的身后躲了太久,此時鋒芒正盛,一甩刺劍,藍焰裹挾著劍身,刺向白發女子。
“來得好!”
白發女子見狀,嘴角噙著冷冽的笑意,高呼一聲,挺起長槍,連刺過來。
叮叮當當,金屬碰撞聲響成一片,芙蘭卡的刺劍不斷敲擊著敵人的槍刃,每當她想要靠近些許,都會被狠辣的槍勢逼得步步后退,而白發女子出槍的速度越來越快,仗著種族優勢不斷擴大戰果。
芙蘭卡見不是頭,一劍蕩開刺來的槍刃,閃身躲進同伴身后,氣喘吁吁道:“比想象中厲害!”
只是交手數個回合,芙蘭卡就意識到雷蛇究竟承擔了多大的壓力,她的臉色有些發白:“讓人過去,我們死撐也不是辦法,任何傷亡對我們來說都是無法挽回的損失。”
雷蛇咬著一口牙齒,恨恨道:“只能這樣了?”
“當然不,放心吧,銀灰先生還有安排。”
“不能這樣放她跑!”
雷蛇趁著白發女子出槍的間隙,騰出左手從戰術背心的袋子摸出一枚至純源石,啪的一聲插進盾牌把手處的凹槽里,鼓起全身力氣,盾牌向前猛擊,一道湛藍電光閃過,白發女子猝不及防,被結結實實的電了一下,渾身冒著青煙。
“去死吧!”
她舉起手中的長槍,槍刃掀起一片火浪,排山倒海般壓過來。
雷蛇見狀,盾面傾斜,身體一歪,讓開正面的路,隨后被火浪淹沒,當她滿臉焦黑的睜開眼睛時,面前早已不見敵人的蹤跡。
“咳咳。”
她咳嗽兩聲,吐出一口黑煙,掙扎了幾下,全身麻痹,跪倒在地上,劇烈喘息著。
體力消耗太大了,即便做再多的訓練,體型的劣勢擺在這里不會改變。
這時,一雙長腿填滿了她的眼簾,沃爾珀隊員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又來了。”
雷蛇認命般地閉上眼睛。
奪路而走的白發女子略微喘息,先是希瓦艾什的突襲,再是秘密雇傭軍的阻擊,她消耗了太多體力,臉上抑制不住的疲憊,畢竟釋放龍炎也需要精力。
兩天前找了希瓦艾什的麻煩,沒想到會變得如此棘手,她倒有些小看了那個高大的男人,傳聞中他是一個借助了維多利亞的力量才重振家族的失敗者,現在看來和傳聞有很大的出入,雪境人骨子里的驍勇也在他的身上體現出來,一個身份貴重的家主竟然會親自打上門來,這是她之前沒有想過的。
不過僅僅如此的話,那倒也沒什么。
白發女子之所以選擇在西大區落腳,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她知道在復蘇日期間,貴族們都去了小倫蒂尼姆,西大區相當于大半個空城,就連防衛力量都十分薄弱,否則的話她也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摸到希瓦艾什莊園去。
正在她心中思緒紛飛之際,黑暗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人數至少兩位數,直奔這邊而來。
“又是埋伏?”
白發女子面無表情,不管什么樣的埋伏在她面前都是徒勞,她緊了緊手里的長槍,只要再跑一段路,就能抵達事先準備好的安全點,不但有物資補給,還有不少增援在待命。
“是她么?”
黑暗里有人輕呼道。
猛然間,數道燈光照過來,一名提著長槍的紅色長發薩卡茲少女冷冷的看著白發女子,身后傳來同伴的聲音:
“對,就是她,在希瓦艾什莊園襲擊我們的同伴,銀灰先生這兩天一直在追蹤她,現在就是個好機會。”
原來也是個用槍的。
小個子紅發薩卡茲橫槍在手,身后同伴呼啦一聲展開,形成半包圍,將白發女子圍在中間。
“讓我來!”
“紅豆,現在不是單打獨斗的時候……”
“哼。”
紅豆不忿,快步而出,槍刃閃過一道紅光,直奔白發女子的咽喉。
“來!”
白發女子目光清寒,抬起手里的長槍,當的一聲撞在紅豆刺來的槍刃上,霎時間,火花四濺。
紅豆吃了一驚,她幾乎握不住長槍,一方面是這么久以來疏于訓練,一方面是她有幾分輕敵。
白發女子心中也感到陣陣驚異,面前的小個子薩卡茲竟然能接下自己一槍,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手頭動作卻不停,寬刃槍頭不斷砸過來,幻想種天生擁有強大的力量,每一下都能將對面的武器砸的歪斜,可是薩卡茲就是像汪洋中的一葉扁舟,看似傾覆在即,卻每次都能回過氣來。
“不對,她的槍術有古怪,似乎有針對過強于己身的力量而改進過。”
紅豆苦苦抵擋了幾個回合,偶爾能找到反擊的機會,但是一切看起來都是徒勞,她的力量比敵人差太多,如果不是因為半套槍術實在太過特別,她早就輸了。
“即便我擁有精英化后的力量,仍然沒有辦法抹平種族上的差異么?”
紅豆覺得自己難以支撐下去,對敵時的步伐也變得凌亂起來。
“突刺。”
忽然間,一個聲音出現在她的耳邊,是一個女人沉靜的聲音。
紅豆下意識雙手握著長槍,向前一刺,正好逼得敵人改變進攻路數,妙手偶得的一招卻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再突刺。”
紅豆來不及多想,又是向前一刺,槍刃正好卡在白發女子出槍的間隙,中門大開,這一槍刺中了,少說也會重創她。
怎么回事?!
白發女子立即收招,沉重的槍桿砸在紅豆刺來的槍刃上,后退兩步拉開距離,一臉驚疑,不知道在這個薩卡茲少女身上發生了什么。
“你敢換傷,她卻不敢,已然漏了怯,岳家槍步戰六招,招招兇狠,戰場上哪有那么多回轉的余地,不過是你死我活。”
紅豆聽著耳邊的話,也是滿心疑惑,下意識小聲問道:“你是誰?”
“我?我應該是你師父的師父,你叫我一聲祖師奶奶?”
怎么感覺在被人占便宜?
紅豆不動,白發女子也不動,一時間,兩人陷入了對峙。
“你為什么能和我說話?”
“嗯,我要怎么跟你解釋了,你回頭看一看,這里到處都是我的痕跡。”
紅豆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她的身后是剛剛停穩黑色機車的能天使,薩科塔見同伴看過來,忍不住伸出一只招呼。
“嗨?”
就在紅豆分神之際,白發女子突然發動襲擊,挺槍直奔紅豆的胸口。
“停下!”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槍聲響起,能天使早已端起機槍,一梭子掃了過來,不過因為距離和精準度的緣故,子彈都打在了空地上,未能傷到白發女子分毫。
白發女子卻沒有任何停留,迎面沖了上來,只是含怒一槍就將紅豆打的連連后退,在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她有再高深的技巧也只能后退。
“此處,禁止,通行!”
頂著一頭橘色頭發的豐蹄人從同伴的法杖上一躍而下,手中的戰錘高速回旋,落地的瞬間重重捶在地上,轟的一聲,將突進過來的白發女子砸得后退數步。
“哼!”
她冷哼一聲,從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支信號彈扔向空中,瞬間化作一道流光躥上百米高空,炸出一片火花。
轟隆轟隆轟隆!
陡然間,大地顫動起來,剛剛站穩腳后跟的可頌吃驚道:“安心院,發生什么了?!”
“蒸汽機甲,我看到蒸汽機甲,好多,他們向這邊過來了!”
“是維多利亞警衛隊么?”
“不知道。”
唏律律!
話音未落,騎在一匹戰馬上的格拉尼奔走過來,低呼道:“我去看一眼!”
她催動身下坐騎往傳來動靜的方向去了,只見在燈光下,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蒸汽機甲正高速行駛過來,沉重的基座滑輪將平整的地面犁出了一道道深溝。
沒有標識,也沒有發出任何信號,這些蒸汽機甲不是維多利亞警衛隊!
格拉尼心頭一驚,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在倫蒂尼姆的西大區見到這么多沒有表示的蒸汽機甲,型號看上去也就比一線部隊落后一點,如果這些都是叛軍,那么叛軍的裝備配置也太過豪華了一點。
“我能做什么?!”
她的眼神茫然,握緊了手中的長槍,手指又忍不住松開。
永不后退?
眼前浮現出和博士兩個人在旋轉木馬上說過的話,嘴角不經意間輕輕上翹。
“永不后退!”
騎警發出一聲咆哮,攥緊了韁繩,雙腿夾住馬腹,右手高高抬起長槍,迎著那些蒸汽機甲,飛奔而去!
“太莽撞了。”
風中回蕩著一句冷漠的話語,一頭黑發飛揚的魯珀人從高樓上一躍而下,隨她一同落下的還有飄灑大地的燦爛金色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