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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64. 飛云之下

  行駛在荒野里的馬車,男人透過車窗向外面看去,清澈的天空一碧如洗,連云都少見。

  周金儒離開鹽風城有兩天時間了,他的目的地是伊比利亞的邊境,隨后離開這個國家。

  但就在今天,這輛四人乘坐的馬車上多了一位客人,而此刻,淡藍色中長發的姑娘正好奇的看著他。

  由于馬車上只有他們兩位乘客,因此偷看的舉動就變得光明正大。

  “小姐,你在看什么?”

  姑娘趕忙收回視線,小聲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周金儒想了想,認真道:“我們在鹽風城的大圖書館擦肩而過,在海岸邊燈塔問候過,現在又碰在一起,確實是見過的。”

  難怪這姑娘時不時的看過來,原來是在確認身份。

  “啊,抱歉,我的記憶偶爾會有差錯,所以會認錯人,真是對不起。”

  周金儒也打量著她,姑娘披著中長發,穿一身方便長途旅行的便裝,小腿邊放著手提箱,雙手正不安的放在身體兩側,面對男人的目光時,害羞的低下頭。

  這應該就是絮雨吧?

  總覺得和記憶里有不小的偏差。

  他印象里的絮雨是個挺安靜的靦腆姑娘,面前這位的性格卻帶著一點歡脫。

  “你也要去邊境嗎?”

  姑娘點頭:“這么說我們順路?”

  順路確實是順路沒錯……

  周金儒沒有繼續說下去,閉目養神,他從車夫口中得知,伊比利亞南部海岸線遭遇了不小的災害,甚至有部分地塊都被染上深沉的黑色,徹底廢棄。

  那應該是深海怪物登陸時帶來的影響。

  尤其是他面對深海外神時的那片土地,已經徹底變成黑色了。

  南方的天氣總是多變的,天空的風吹來一塊云彩,遮住了太陽,明艷光線像是被人遮上了簾布。

  車上的兩個人在一次尷尬的聊天后交換了彼此的稱呼。

  周金儒心里發笑,四先生是他的稱呼沒錯,可絮雨為什么自稱雨小姐?

  孩子氣一樣的姑娘。

  他們穿越國境,來到中立土地,這里沒有國家的概念,只有在荒野里求生的人們。

  “四先生,你走了那么遠的路,找到自己要去的方向了嗎?”

  “還沒有。”

  “那我們就一起走吧,正好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多年以來,周金儒習慣了一個人生活,身邊突然多一個姑娘,有點不習慣。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結伴同行,后來就在某個聚落有了個家。

  對于雨小姐來說,四先生是一個古怪的人,平時很少說話,也不與人交流,就像一塊石頭,將自己封閉起來。

  他一開始戴著面具,不肯摘下來,后來又換了一個頭盔,讓不少鄰居都猜測是不是毀容,或者有某些傳染疾病,比如麻風病。

  可這個謠言不攻自破,因為四先生的肢體關節正常,他甚至還是一名醫生,救助了不少患者。

  也許他就是個奇怪的人吧。

  這對同居的男女,很多人都問過他們是不是夫妻,或者什么時候結婚,但答案的都是否定的。

  雨小姐笑著說以后會考慮的,轉過臉時,眼神里都是憂愁。

  她是一個受到詛咒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幸福。

  對于每一位女性來說,愛情和婚姻都是美好的,但在她身上,卻成了詛咒。

  幸福總是短暫的,等到詛咒降臨時,留給他人的只有余生的痛苦和悲傷。

  也許是時候離開了。

  今天他外出看診了,一整天都不在家。

  雨小姐看著房間里兩個人生活過痕跡,他們不是情侶,也不是夫妻,更沒有發生關系。

  可這層關系始終都在,并且日益加深,她擔心自己有一天會忍不住,邁出那一步,然后給這個男人帶來至深傷痛。

  要收拾的東西很多,也很少,每一個都有不想割舍的回憶。

  窗邊花瓶是他們一起砍價買的,氣的老板瞪眼睛。

  床上睡的枕頭是自己親手縫的,糟糕的針線活讓他笑了很久。

  絕大部分家具都由他打造,然后……

  雨小姐拿起小小的木雕,那是他們定居后沒多久,男人用做衣柜多出來的料雕刻成的,他暗地里做了很久,以為她不知道,哈,其實她偷偷的看著呢。

  一滴水珠滴落在手背,砸成水花。

  她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再晚一點就來不及走了。

  匆忙收拾好東西,擦干眼角的淚水,雨小姐拎著箱子,當她走到門口時,卻發現門口坐著一個人,背對著正門。

  “這么晚了,要去哪里?”

  “我、我有點急事,要離開幾天。”

  男人點點頭:“你去吧,我等你回來。”

  “你……”

  雨小姐的心砰砰直跳,她想走,但雙腿發軟,邁不開,走不動路。

  明明已經忍住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流出來。

  她沙啞著聲音:“你放我走。”

  男人站起來,擋在門前,輕聲道:“也許你想獨自面對什么,不愿意告訴我,這是你的選擇,我支持你做的決定。”

  他讓開路,夕陽將他的身影拉的很長。

  “如果你想走,你是自由的,我從來沒有攔著你,更沒有將你鎖在我的身邊。”

  雨小姐一邊哭,用右手捂著臉,但淚水還是止不住,她的身邊無比沉重,每走出一步都需要極大的勇氣,走到門口時,已經泣不成聲。

  突然間,一只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臂,緊接著用力的抱住她,怎么也不放開。

  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這里誰都知道我很好說話,但現在,我決定變一變,我希望你能留下來,如果你不想留在這里,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可你依然要走,我也不會攔著。”

  雨小姐的額頭緊貼著男人的胸膛,哭聲隱在喉嚨里,她的雙臂同樣抱著他。

  她的勇氣沒有了。

  剩下的都是甜蜜和對未來的憧憬,夾雜著隱約的擔憂。

  過了許久,雨小姐睜著紅腫的眼睛,聲音沙啞而慵懶:“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男人想了想,說道:“從你在床邊坐下時我就回來了。”

  啊?!

  雨小姐又驚又羞,自己之前的樣子,豈不是都被他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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