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看黑的表情,周金儒就知道這姑娘在想什么,其實她想的沒錯,赫爾曼根本不會告訴他這些事實,因為這些都是后來黑親口告訴自己的。
就像驚蟄不知道未來的她會將檀木梳子的秘密告訴自己,現在的黑也不知道未來的她會在喝醉酒的情況下吐露心聲。
“這片大地有多少美麗善良,就有多少陰暗險惡,殺人越貨披上商業競爭的外皮,似乎人們就能坦然接受了,黑小姐,如果你想報仇,我可以幫你,作為對赫爾曼先生的回報,說真的,你不欠我什么,我只是在償還一份人情。”
看來這個男人的所作所為都和老爺有關系。
黑固執道:“我沒答應讓別人來幫我,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我沒有插手,也不會插手,這是你的自由。”
周金儒也不強調,他只要將事情做好,剩下都交給赫爾曼去煩惱吧。
他突然說道:“有人跟在后面。”
黑本來還想說什么,聽見這句話,立即警惕起來,果然發現有幾個人吊在后面。
隔了這么遠的距離,他是怎么做到的?
“抱著我的手,這樣不會暴露你的身份。”
看著周金儒伸出的右臂,黑低聲抱怨道:“都這樣了,你覺得我暴露什么的有區別嗎?”
你要不是被糾纏的煩了,絕對不會這么明目張膽的和我出來逛街,我都心甘情愿被你當擋箭牌了,你還有什么不滿的?
作為一個復雜的社會人,他很明確的第一時間擺出自己的價值,作為唯一的選擇,黑能選的只有自己。
倫蒂尼姆是布滿污泥的沼澤,黑孤身一人,沒有幫手,勢單力薄,現在有一個得到赫爾曼和錫蘭做背書的周金儒,嘴上說你別插手,當他伸出右臂時,菲林姑娘還是很自覺地抱住了。
至于有幾分是做給后面那些人看的,周金儒就不得而知了。
“我們要去哪兒?”
“倫蒂尼姆大學城,去找點樂子。”
黑微微皺眉:“那邊正在開入學儀式,你別亂來。”
“你的仇人也在那里,走吧,去看一看,總不會有錯的。”
“你……”
這個男人怎么知道這么多?
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很多年以前,曾經有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個馬匪,叫胡佛·本杰明,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賺夠一筆能在維多利亞買到爵位的錢,然后離開薩爾貢那片荒蠻之地,徹底漂白,成為名正言順的貴族。
百年以來,在這片大地討生活的人,從來沒有改變這種想法。
這也是黑來維多利亞的原因,那些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仇人們,基本都在維多利亞成為了人上人,經過兩個月的調查,她基本摸清了他們現在的身份地位。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托馬斯·考特曼。”
黑擰著眉毛,沒好氣道:“我給小姐念過那本小說,她很喜歡,書里的男主角是個講義氣講信念的硬漢,為了朋友流血流汗,兩肋插刀,卻又不缺乏憐憫和善良,你還是換個名字吧!”
周金儒:“……”
托馬斯·考特曼這個名字徹底不能用了,因為一本流行小說痛失假名,他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那就叫四先生吧。”
倫蒂尼姆西大區的大學城人潮涌動,除了身穿各式各樣校服的學生們外,還有不少華服出行的貴族,他們絕對不會錯過每年一度的開學儀式。
大學城的學府除了被稱為維多利亞軍官搖籃的皇家近衛學院外,還有孕育過這個國家精英人才的國家總學府,但相比風起云涌的前十年,軍官們出足了風頭,總學府就顯得不夠出名。
因此不少在職公務員都認為應該加強總學府的地位,至少不能被皇家近衛學院再占盡風頭。
“哈,看那些穿得像公雞一樣的學員,好像這里只有近衛學院。”
“他們太漂亮了,哼,只有我們才是這個國家的根本!”
近衛學院的學生們一點都不在乎其他學院的風言風語,這是屬于他們的榮光,沒有理由不自信。
穿著黑色教授服的老人扶著護欄,目光從意氣風發的學員們身上掃過,這些人或成為基層軍官,或成為軍事科技的研究人員,或以其他身份融入這個國家的一部分,鞏固來之不易的地位。
當然,還有相當一部分留學生,近些年,肯花錢來維多利亞留學的學生越來越多了,每年都必須額外在增加一些名額,可是仍然供不應求。
本來近衛學院開放的留學名額只占總學生人數的510,但是有人嗅到了其中的商機,將教育做成了生意,一邊收納這片大地的優秀人才,一邊開設新的分院以供那些愿意掏錢的家長將孩子送到維多利亞來留學,硬生生將留學名額拓展到了20之多。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不知道什么時候,老教授身邊多了一個人。
“看到了,他們就是這個國家的未來。”
“我不在乎。”
女人的聲音低沉。
“那你在乎什么?”
老教授轉過身,看著女人,足足有十年不見,曾經意氣風發的龍騎將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女人,甚至還胖了一些,看得出來,她退役后,拿起農具的時間遠比拿起武器的時間要多得多。
“很多,晚上吃什么,怎么把南瓜派做的更好吃,女兒的新朋友,還有她有沒有戀愛,今年的收成怎么樣。”
“你……”
“肖恩教授,我已經不是軍人了,而且,我有十年沒有進入倫蒂尼姆,就連我的女兒入學,都是她自己找來的,這些,能讓國防部滿意嗎?”
“不,西爾維婭,你誤會了……”
“我沒有誤會,肖恩教授,”中年女人臉上依稀可見當初的英氣,“即便我退役后,我的農莊附近仍然能找到監視的痕跡,我忍了十年,十年,我的女兒都長大了,上大學了,哦,我看見她了,她穿裙子的樣子真漂亮,旁邊還有她的室友,一個不錯的小姑娘,是個炎國人,叫陳暉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