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塔露拉睜著眼睛,還在回想阿麗娜的猜測,最后,她無聲的嘆了口氣。
可惜沒有如果。
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
“你還沒睡?”身側的阿麗娜小聲問道。
天太冷了,缺乏取暖燃燒物的人們只能彼此相擁,試著用體溫來撐過難熬的夜晚。
幻想種的體溫要很高一些,龍女盡力幫白鹿取暖,過去的幾年里,都是這樣睡在一起。
“還沒有,我在想明天的工作安排。”
即便從軍方那里弄來的一批物資,但這是無根之水,塔露拉必須為了漫長的冬天做準備,她的隊伍就像辛勤的松鼠,不斷將遠處能收集的資源帶會營地,以維持日常消耗。
阿麗娜動了動:“明天我要去附近的村子里換一點草藥,最近天氣不太正常,有幾個孩子生病了。”
塔露拉嗯了一聲:“我安排護衛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阿麗娜搖頭,“我們十幾個人組隊,路上很安全。”
龍女從來不會勉強白鹿:“好吧,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不對的地方,立即回來,我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那些孩子也一樣。”
“放心吧,去村子的路我們走過很多次了,不會有意外的。”
“嗯。”
一夜過后。
塔露拉站在有一道裂痕的落地鏡前,仔細穿好軍裝,整潔的外套令她的氣質再攀升一個臺階。
“風紀扣。”
“你幫我。”
阿麗娜橫了她一眼,伸手幫龍女扣風紀扣,抹平外套的褶皺,滿意的點點頭。
“我走了,晚上見。”
一如往常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整合運動的干部們分批帶人外出,按照計劃表上的標注,前往各自的目的地,為了營地獲取資源。
留守在后方的人們繼續平靜地生活。
“走了,出發了!”
彼得呼喊一聲,伏在冰原上休息了一夜的商隊緩慢動了起來,他們朝著整合運動的定居點前進。
車隊剛走沒多久,其中一輛馬車的輪子松動,滾落到一邊,拋錨令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
“怎么回事?!”
肥胖的中年人瞪著一雙小眼睛,急匆匆跑到事故車輛邊,用腳踢了一下倒在雪地里的車輪,它顯然有自己的想法。
“頭兒,可能是車軸松動,要檢修,不然走不了。”
彼得的眼睛微紅:“要多久能好?”
“一個小時,快的話四十分鐘。”隨隊的修車伙計評估道。
“動作快一點,我只給你一個小時!”
修車是個技術活,修一輛馬車也一樣,彼得焦躁的讓前面的伙計把拉車的兩匹馱馬牽到一邊去,免得沉重的車廂拖垮牲畜。
對于在冰原行商的車隊來說,最重要的無疑是牲畜。
原地等待了將近一個小時,車隊終于能再次出發,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沒過多久,意外再次發生,最前面那輛車的后輪意外陷入雪坑,七八個伙計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能挪出來。
接連兩次意外讓原本情緒就不太好的彼得大發雷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連在隊尾的周金儒都聽的一清二楚。
沒有辦法,伙計們只好把車上的貴重物品卸下來再抬車,前后又折騰了近一個小時才脫困。
不愧是常年行走冰原的商隊頭領,深知該用什么辦法合理的拖延時間,不管檢修馬車還是抬車,都是不得不做的事情,讓人無可指責,滴水不漏。
其實這兩件事都有可操作空間。
沒有人比修車工更清楚怎么才能合理的弄壞一輛車,再把時間合理的浪費在修車上,還讓外行根本看不出來。
同樣的,常年在冰原駕車的車夫也知道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走,因此把車帶進溝里去,也非常自然合理。
一來二去,一上午的時間飛快流逝,車隊卻沒走多遠,面對折騰的精疲力竭的伙計們,彼得宣布休息兩個小時再走。
跟在最后面的周金儒默默觀察著一切,照這個節奏,即便下午什么也不發生,商隊能在傍晚時走到整合運動的定居地就算不錯了。
彼得的業務能力可見一斑。
“托馬斯先生,商隊好像出了點意外。”
那兩名維多利亞人主動找上周金儒,說出了他們的擔憂。
周金儒點點頭:“有一說一,確實。”
維多利亞人憋著一口氣:“也許商隊下午能走的快一點。”
“但愿吧。”
“你好像不太看好?”
周金儒嘆息道:“我們在冰原上走了好幾天,一路風雪,再強的人也會耗盡精力,狀態下滑非常正常,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舒緩緊張的情緒,人容易受到情緒影響,一緊張就犯錯,這很正常。”
他作為流浪醫師,面對各種各樣的病人,該怎么說囫圇話,還是很清楚的。
下午一點多,日頭懸掛在天空正中間,沒有一絲風,空氣有些凝固,寒冷始終都在。
車隊再次出發,仿佛為了不再發生意外,彼得費勁的跟車隊的每一個伙計都交代了情況,然后走在最前面,他的表態激勵了在場的人,不高的情緒恢復了一點。
周金儒一直跟在最后面,不斷觀察躲藏在樹林里的潛伏者。
這些人沒有坐騎,全程靠雙腿,所承受的壓力遠在車隊之上。
這也是兩個維多利亞人非常著急的原因,畢竟他們也是人,長途漂泊最消耗精力,跟在商隊后面,為了隱蔽身份,很多事情都不能做,比如生火取暖。
“我應該說過維多利亞的整體國力都比烏薩斯強嗎?”
能支撐這支隊伍繼續前進的關鍵就在于他們手里掌握的資源,將富人靠科技這句話體現得淋漓盡致。
周金儒伸手拍了一下他前面的伙計,低聲道:“問一問彼得大叔,能不能走得再快一點?快去!”
伙計一個激靈,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周金儒,撒腿就往前跑,幾分鐘后,車隊的速度陡然提了一大截,比先前快了不是一星半點。
兩名維多利亞人驚奇道:“托馬斯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