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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小哭包可不可愛

  她起身,“爹爹,你怎么來啦?”

  “當然是來看看你的新住處。”南廣掃視了一眼書房,“這么多書,讀的完嗎?嬌嬌啊,不是我說你,咱們南家從古至今就沒出過秀才,你裝樣子可別裝得太過,會被別人看笑話的。”

  南寶衣:“這些都是二哥哥的書。”

  “是嗎?喲,這本不錯,菜根潭,適合嬌嬌看!”南廣認真地指了指書架,“嬌嬌啊,這本菜譜是講怎么用菜根子做出美味佳肴的,你多看看,沒事兒可以學你姐姐下廚練練手藝。”

  蕭弈信手翻過一頁游記,頭也不抬,“那是一本語錄體著作,融合了佛儒道的思想,適合讀書人看。”

  居然不是菜譜……

  南廣臊得滿臉通紅,惡狠狠瞪了蕭弈一眼。

  南寶衣想笑又不敢笑,小臉扭到旁邊,憋得十分辛苦。

  南廣為了挽回顏面,又故作高深地指著書架,“那本書也不錯,春秋,是講春天和秋天的風景完全不一樣,嬌嬌啊,你沒事兒多看看,能開闊胸襟增長見識哩!”

  蕭弈:“春秋是描述東周前半期歷史的史書。”

  “你不說話你會死啊?!”

  南廣臉色發綠,厲聲罵了一句,干脆背過身不想再看他。

  他不想多待,于是懶得兜圈子,慈藹地拉住南寶衣的手,“嬌嬌啊,你手頭還有多少銀子呀?我最近手頭有點緊,要不你支援一點?”

  南寶衣心頭泛冷。

  她就說好好的她爹怎么突然來找她了,原來是因為缺錢花。

  她眨巴眨巴雙眼,稚聲道:“爹,我的銀錢都拿去買硯臺啦。”

  “一個子兒都不剩了?”

  “一個子兒都沒有啦。”

  南廣痛惜,“你年紀小,所以不會打理銀錢。這樣,你把你的嫁妝交給我保管,省得你又在某人的教唆下胡亂揮霍。”

  南寶衣眸色轉冷。

  她爹居然惦記上她的嫁妝了,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她還沒說話,蕭弈合上書頁,嗤笑,“三叔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呀!”南廣理直氣壯,“當長輩的替晚輩保管嫁妝,這不是情理之中嗎?我是個要臉面的男人,不會叫女兒家花銀錢給自己買東西。市井里怎么說那種人來著,吃軟飯,小白臉,對,花女人銀錢,那就是吃軟飯的小白臉!”

  南寶衣簡直要被她爹氣死。

  她巴結蕭弈都來不及,他倒好,一來就給蕭弈扣上了“吃軟飯”、“小白臉”的帽子!

  “爹!”她生氣地把南廣拉到旁邊,“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南胭慫恿你來的?”

  憑她爹的腦子,是想不到動用她的嫁妝的。

  南廣板著臉,“是又怎么樣?她也是為了我著想!”

  見南寶衣噘著嘴不高興,他又苦口婆心地勸:“嬌嬌啊,你姐姐這些年流落在外,過得很不容易啊!你柳姨貧寒,沒有多余的銀錢給她置辦嫁妝,你祖母又不喜歡她,所以她只能靠你這個妹妹了。你要懂事啊,你要幫幫你姐姐啊!”

  南寶衣被氣笑了,“她想我怎么幫她?”

  “這樣,你把你的嫁妝拿出一半分給她,嫁妝里的商鋪田畝呢,就交給我來替你打理。我可都是為了你好,你要懂得爹爹的良苦用心啊!”

  南寶衣很想拿棒槌,照她爹腦袋上狠狠來一下!

  前世南家被人陷害,敗落之后很多銀錢都落入了柳氏的口袋。

  再加上南胭在程家得臉,南胭的親哥哥南景又當了官,所以柳氏的身份地位水漲船高,到最后她爹甚至還要看柳氏的臉色。

  她在程家被欺負得厲害,找爹爹哭訴,爹爹想替她說兩句話,還沒開口就被柳氏嗆了回去。

  后來她被程德語賣去長安,臨行前僥幸見到爹爹,四十不到的男人頭發全白了,神志瘋瘋癲癲,渾身臟兮兮的,躲在長堤垂柳后偷偷地看她。

  她走過去,他就從懷里摸出一把糖,念叨著嬌嬌小時候愛吃什錦記的糖,他好多年沒給她買了,聽說她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就偷了銀子去買糖,但是他在路口守了很多天,都守不到他的嬌嬌。

  他問她看沒看見他的嬌嬌,他很想見見他的小女兒。

  他就是這樣的父親,自私懦弱膽小怕事,連孩子都護不住。

  可南寶衣不得不認這個父親。

  重生回來,南寶衣深諳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個道理,也紅了眼圈,輕輕牽住南廣的袖角。

  她低著小腦袋,淚珠子一顆一顆往下掉,“爹爹,娘親留給我的嫁妝,為什么要分給別人……您疼愛姐姐,難道就不疼愛我了嗎?

  “小時候您經常給我買什錦記的糖吃,可是娘親走后,沒有人管著您,您老是不在府里,只住在外面陪著姐姐,您已經好多好多年沒給我買糖吃……好不容易來看嬌嬌,卻只是叫我分嫁妝給姐姐……”

  許是動了真情,她竟哽咽不成調。

  南廣怔愣。

  他確實有很多年沒有好好陪伴嬌嬌。

  印象中的嬌嬌還是個跑起來顫巍巍的小粉團子,不知何時就長成了如今嬌嫩可愛的模樣。

  他羞愧不已,抬袖給南寶衣擦眼淚,哄她道:“是爹爹錯了,爹爹不該惦記你的嫁妝。嬌嬌莫哭了,我去給你買什錦記的糖吃,好不好?”

  “嗚嗚嗚……”

  南寶衣哭著撲進他懷里。

  南廣走后,南寶衣擦了擦淚花,驀然注意到蕭弈還在。

  她淚盈盈地斥責,“我們父女說話,二哥哥就不知道回避一下嘛?”

  蕭弈單手支頤,似是看了一場好戲,挑著薄唇輕笑,“我以為,南寶衣是個嬌蠻跋扈的小姑娘,就算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也依舊冥頑不化,還是會仗勢欺人……沒想到,你也有變成小哭包的時候。”

  “二哥哥最討厭了!”

  “什么?”

  “沒什么……”

  南寶衣小跑到他身邊,忽然撲進他懷里,仰著頭小小聲:“二哥哥,小哭包可不可愛?”

  蕭弈渾身僵硬,面色復雜。

  懷里的小姑娘身嬌體軟,白嫩嬌美的小臉上掛著許多淚珠子,像是籠著露水的枝頭芙蓉。

  可不可愛?

  自然是……

  他別過臉,低聲:“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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