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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給權臣大人順毛是門技術活兒

  他把帕子丟進水盆,冷冷道:“余味,送五姐回屋。”

  南寶衣吃驚地看著他。

  少年面無表情地翻開書卷。

  他知道她挨打了,卻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不……

  果然,權臣大人年少時就十分冷漠,所以將來才會視人命如草芥。

  她心里沒來由地涌出委屈,不開心地隨余味回屋。

  蕭弈翻了幾頁書,卻根本看不進去。

  他扔掉書,“十苦。”

  黑衣暗衛悄然出現,“主子有何吩咐?”

  “去廢了張遠望的右手。”

  十苦感動不已。

  他家主子真的很疼愛幼妹呀!

  他家主子是難得的好哥哥呀!

  十苦走到山齋門口,研究了一下自己胳膊,忽然轉身道:“主子啊,你覺得從哪里砍手比較合適?是手腕,還是肘關節,或者干脆從肩膀那里全砍了?”

  蕭弈不悅:“我如今入仕為官,怎可再做如此血腥之事?”

  蹲在角落看書的十言,插嘴道:“十苦,咱們主子為父母官,慈悲心腸,怎么能砍人手呢?主子的意思是,要不動聲色地、委婉地廢掉張遠望的右手,不能見血那種。”

  不動聲色地、委婉地廢掉張遠望的右手?

  還不能見血?

  十苦撓著頭,為難地走了出去。

  明月當窗,落英繽紛。

  山齋里殘留著姑娘特有的芙蓉香。

  蕭弈捻了捻壓勝錢。

  她是那么驕傲的姑娘,卻愿意為他扮成青衣生,為他放下身段去學戲……

  南嬌嬌,到底是把他放在了心上吧?

  蕭弈忽然覺得,眼中的明月,似乎因她而圓滿了些。

  翌日清晨。

  南寶衣掛念退婚的事,很早就醒了,偷偷打發荷葉去問情況。

  荷葉回來稟報道:“聽婚事已經退了,張家理虧,大家都站在咱們這邊兒呢。老夫裙也沒怎么動怒,反而這是件好事,否則將來真把大姐嫁過去,那時候后悔就晚了!”

  南寶衣點點頭,繼續吃燕窩粥。

  瞧見荷葉欲還休,她好奇道:“你怎么啦?”

  “張公子出事了……”

  荷葉有點興奮,又有點幸災樂禍,“聽他昨夜睡得好好的,結果窗外突然竄進來一條毒蛇,咬傷了他的右臂!好家伙,他整條右臂腫的跟豬腿似的,現在還沒消腫呢,好多人都去看笑話了!大夫診斷,他那右臂怕是廢了,將來連毛筆都拿不起來呢!”

  南寶衣吃驚。

  對讀書人而言,廢了拿筆的手,意味著再難考取進士入朝為官。

  她驚嘆:“這可真是惡人有惡報,連老爺都幫姐姐出氣呢!”

  “誰不是呢?”荷葉瞧見她的裝束,忽然皺眉,“今中午是正宴,您怎么穿得這么素淡?出府前奴婢不是帶了一條大紅織金馬面裙嗎?奴婢拿出來給您換上。”

  “不換。”

  南寶衣拒絕。

  她沒精打采地垂下頭,用金湯匙攪拌燕窩粥,“他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干什么總腆著臉去討好他……難道我不要面子的嗎?”

明明知道她挨打,卻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櫻  權臣大饒心是石頭做的,她怎么都捂不熱!

  荷葉眼尖,瞧見蕭弈正面無表情地立在窗外。

  她害怕不已,急忙咳嗽提醒。

  可自家姐的嘴像是開閘的洪水,那叫一個滔滔不絕:

  “蕭弈是世上最無情最殘酷的人,如果我再熱臉貼他的冷屁股,我情愿撞死在柱子上!

  “什么人啊,我絞盡腦汁送他賀禮,不顧身份為他唱曲兒,就差為他彩衣娛親臥冰求鯉了,他竟然還是無動于衷!

  “荷葉,你瞧著吧,再見到他時,我一定要高高在上唯我獨尊舍我其誰,叫他知道,今后家里是誰了算!”

  荷葉滿頭黑線。

  她心翼翼推了推南寶衣,“姐,窗戶,窗戶……”

  “窗戶怎么了嘛?”

  南寶衣不高胸望過去,正對上蕭弈陰冷的臉。

  她打了個哆嗦,頃刻間換上燦爛笑臉,“二哥哥!您今黑袍革帶玉樹臨風,比從前更加英俊瀟灑呢!”

  蕭弈面無表情,“今日正宴,你穿白裙?”

  “哪兒能啊,我這不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換衣裳嗎?我特意吩咐荷葉從府里帶了一條紅羅織金馬面裙,別提多喜氣洋洋啦!我這就去換衣裳!”

  她“嗖”地一下,鉆進了屏風后。

  荷葉紅著臉朝蕭弈福了福身,跟著進去了。

  蕭弈捻了捻那枚壓勝錢,薄唇悄然彎起。

  姑娘,實在可愛……

  屏風后。

  南寶衣撫著怦怦亂跳的心口,快要嚇暈過去。

  荷葉憋著笑拿來那條織金馬面,“姐下次還是別二公子的壞話了,他還什么都沒做呢,您就跟見了貓的老鼠似的……長此以往,自己都能把自己嚇出病來。”

  南寶衣臉蛋紅紅,難堪地“哦”了聲。

  梳妝打扮好,她手持團扇踏出門檻,驚悚地發現蕭弈居然還在這里!

  她急忙后退兩步,裝模作樣地朝他福了福身,“二哥哥萬安。”

  蕭弈居高臨下。

  姑娘云髻上點綴著珍珠,穿嫩黃色琵琶袖長襖,搭配紅羅織金如意寶瓶紋馬面裙,嬌憨明媚又不失端莊溫婉。

  他滿意道:“待會兒有客人過來,祖母吩咐你隨我一同招呼。”

  “是……”

  一路往擺宴的正廳而去。

  南寶衣亦步亦趨跟在少年身后,偷眼看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想了想,諂媚道:“二哥哥又長高了,真是鶴立雞群啊。”

  “你仍舊一樣矮。”

  南寶衣:“……”

  好想給他一棒槌啊!

  她又道:“二哥哥,我早上的話是無心之言,你不要往心里去呀!其實我在心中,二哥哥是世間最頂立地的男兒,您情深而不外露,溫柔而不張揚,如同邊朝陽光芒萬丈,叫我這棵樹苗在您的光環雨露之下茁壯成長……”

  跟在后面的荷葉和余味,簡直沒眼看。

  見過狗腿的,沒見過狗腿到這個份上的!

  這還是她們嬌蠻跋扈的五姐嗎?!

  蕭弈面不改色,眼底的陰霾卻如同被風吹散,溫潤許多。

  南寶衣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于是一路上更加起勁兒地拍馬屁,等到了正廳門口,蕭弈終于肯搭理她幾句。

  她暗暗鞠了一把辛酸淚,只差喜極而泣。

  給權臣大人順毛,真是一門技術活兒呀!

  巳時,賓客陸陸續續過來了。

  前來赴宴的,還有南寶衣的表哥宋世寧。

  十八歲的少年,自幼喪父喪母,已經挑起宋家的生意往來。

  他眉眼英俊,很招女孩兒喜歡。

  他示意廝把賀禮拿過去,自己三兩步走到臺階上,大笑著抱起南寶衣,“嬌嬌又長高了!似乎還胖了些?”

  著,高胸親了親南寶衣的臉蛋。

  南寶衣笑瞇瞇的,在他耳邊悄悄話:“表哥,我姐姐和張家退親啦!”

  蕭弈站在旁邊。

  姑娘被男人抱,被男人親,還主動跟男人悄悄話……

  不知廉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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