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語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拳,左眼立刻變得青紫交加。
他捂住眼睛,不敢置信地盯向南廣:“你瘋了?!”
南廣打完,自己都震驚了!
他竟然打了太守家的公子!
他完了!
他捂住拳頭,驚恐地后退兩步,舌頭直打結:“那那那什么,誤會,都是誤會……”
好想哭啊!
他淚兮兮地顧左右而言他,突然瞄見不遠處站著一個看熱鬧的俊美青年,可不正是蕭弈!
他立刻道:“賢婿,剛剛是蕭弈打的你!他功夫好,‘嗖’地一下跑過來打了你,又‘嗖’地一下跑遠!你有仇報仇,盡管找他去!”
蕭弈倚在梅花樹下,隨手摘下一朵梅花把玩,淡漠挑眉。
南帽帽,真是個人才啊……
程德語胸口起伏得厲害。
南廣把他當傻子糊弄呢?!
若非看在南胭姑娘的面子上,他定要把這老貨扭送官府!
他沉聲:“南家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嗎?我今日算是漲了見識!”
“謬贊,謬贊……”南廣順口接了兩句,接觸到程德語陰沉的目光,連忙咳嗽兩聲,“來人啊,扶程公子去前面涼亭坐,請府醫過來看傷!”
程德語被侍女扶進涼亭。
南廣不敢上去觸霉頭,雙手筒在袖管里,腆著臉去找蕭弈,“賢侄,我剛剛不心把程德語揍了,你接下來怎么辦才好?萬一他把我扭送官府,我可要怎么活啊!這寒地凍的,大牢哪是人住的地方?”
蕭弈細細捻著那朵梅花,懶得搭理他。
這貨剛剛往他頭上潑臟水潑得如此順暢,也好意思找他搭救……
“那個,賢侄,”南廣雙股戰戰,“看在嬌嬌的面子上,你便幫我這一回吧,好歹動用一下侯爺的權勢,別叫官府把我捉了去……”
蕭弈扔掉那朵梅花,懶洋洋道:“放心,他不會。”
程德語想求娶南胭,所以怎么都不會把南廣扭送官府。
“那我就放心了……”南廣如蒙大赦地拍了拍胸口。
這邊的動靜很快驚動了內院。
花廳,黃氏剛巧到換親一事。
她皮笑肉不笑:“我家二郎相中了南胭姑娘,稱贊她德才兼備,過門之后,定能相夫教子、持家有道。南老太君,換親的話,咱們兩家仍是親家,你們不虧!”
南胭是否能夠相夫教子、持家有道,她其實一點兒也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南胭的身份。
都當官好,可是她家老爺當了多年太守,府里依舊緊巴巴的,她想每季多添置幾套純金頭面都不成。
生意人就不一樣了,他們財源廣進,真叫她眼紅!
比如南家的幾個女兒,蜀錦的衣裳就像不要銀子似的,可憐她的惜兒,雖是官家千金,但買一套蜀錦襖裙都要猶豫很久。
所以和南家聯姻,勢在必校 雖然二郎看不上南寶衣,但好歹看上了南胭。
南家富貴,哪怕南胭是外室所出,但如今畢竟住進了府里,想來已經被南老太君承認,出嫁時肯定不會少了她的嫁妝。
再加上逢年過節時的貼補,真真是好大一筆進賬!
不僅足夠支撐二郎官場打點,就連惜兒的嫁妝,也能一并搞定!
老夫人和江氏對視一眼。
好好的退婚,怎么突然變成了換親?
而且還偏偏換成了南胭!
難道,背后是南胭在推波助瀾?
是了,她嫉妒嬌嬌得到這門親事,因此妄圖搶走!
老夫人心里慪火,沉聲道:“退婚就退婚,換親是什么道理?!給外人知道,要怎么看我的嬌嬌兒?!”
外人不知道真相,只會覺得是她的嬌嬌兒品行不端,才會被婆家嫌棄!
黃氏微笑:“南寶衣是個怎樣的德行,還需要我贅述嗎?更何況她生體寒,連孩子都生不了,又怎么為我程家傳宗接代?”
老夫人和江氏驚呆了!
這女人,她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
她們的寶貝嬌嬌身子康健,什么時候體寒了?!
正要細問,丫鬟臉色蒼白地從外面進來:“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三老爺把程公子打了!”
南寶衣那邊也得到了消息。
她隨兩個姐姐來到涼亭,這里已經聚集了一撥人。
黃氏尤其夸張,摟著程德語的肩膀大呼叫,嚷嚷著要讓南廣給個法。
她在人群中張望,很快找到了她老爹。
唔……
她老爹正躲在權臣大人背后,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她上前牽了牽他的袖角,聲音:“爹,你怎么打了程德語呀?”
這么問著,她望了眼程德語青腫的左眼,在心里面悄悄給自己老爹豎了個大拇指。
南廣委屈:“他要換親,我氣不過,就打了他一拳……嬌嬌,我不是故意的。”
南寶衣心里暖暖。
她老爹糊涂歸糊涂,但對孩子的愛,卻是真心實意。
前世她要把南胭抬進太守府當平妻,她老爹還曾勸阻過,只是她當時被程德語迷得失了智,發瘋般非得一意孤校 南廣又道:“我尋思著,我女兒又不是菜市場的大白菜,豈容得他挑三揀四?更何況你和胭兒本就姐妹不睦,你又自幼喜歡程德語,要是胭兒搶走了他,你不得氣死?!爹知道的,你們女兒家就喜歡互相攀比……”
“我已經不喜歡他了,”南寶衣糾正,“爹,你別胡。”
父女倆聲著話,黃氏終于忍無可忍:“南廣,你打傷了我們家二郎,就不打算給個法嗎?!”
南廣既慫且怕,急忙縮回蕭弈背后。
姜歲寒背著藥箱姍姍而來。
他望了眼程德語的傷勢,笑瞇瞇道:“程夫人不必動怒,只是些皮外傷而已,敷點兒藥就好。二郎,快起來敷藥了!”
“二郎也是你叫的?!”黃氏怒火中燒。
南家人沒有規矩,怎么連他們府里的大夫都如此沒規矩!
她轉向眾人,厲聲:“今日之事,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畢竟是南廣動人在先,南家自知理虧,皆都面面相覷,就連老夫人也十分為難。
程德語背后是太守府,這件事,不好處理啊……
正棘手時,蕭弈哂笑:“程夫人想要怎樣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