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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督主喜歡南寶衣

  他站在香閨的陰影里。

  白皙修長的指尖,輕輕捻著黑檀木珠。

  據他在佛寺的眼線回報,這一個多月以來,蕭弈始終睡在這里。

  今日他讓人在軍營里生出事端,才拖住了他。

  在他看來,蕭弈夜夜前來,純粹只是圖謀南寶衣的美貌和身子。

  明日佛寺之爭,他未必會舍得與全天下作對,救下這小丫頭。

  他捻碎了一顆黑檀珠。

  香閨之中,頓時異香彌漫。

  南寶衣迷迷糊糊的,漸漸睡暈過去。

  顧崇山一步步走到拔步床前,伸手挑開帳簾。

  墨青色繡金線芙蓉的緞面被褥和枕頭,極盡雍容華貴。

  小丫頭的雙手搭在被褥外面。

  指尖丹蔻是由淺入深的嫣紅,在墨青色緞面的映襯下,更顯秾艷。

  長長的檀發披散在枕巾上,小臉白嫩嬌美,兩痕睫毛猶如折扇,透出一種掌上明珠的嬌憨矜貴。

  他想著那夜金玉滿堂,她登上馬車前,與他說的話。

  “九千歲。”

  “愿您年年添福祿,事事都吉祥。”

  福祿,吉祥……

  可惜,他生來就沒有這兩樣東西。

  別人對他拍馬屁,都是祝愿他位高權重,權傾朝野。

  唯有這小丫頭,祝愿他年年福祿,事事吉祥。

  他在床邊站定。

  他微微俯身,用冰涼的暗金甲套,戳了戳南寶衣的臉頰。

  盯著她看了半晌,他忽然垂眸,捻起一顆黑檀木珠。

  他碾碎木珠,將包裹在里面的丹藥,輕輕喂進她的嘴里。

  直到確定丹藥融化入腹,他才轉身離去。

  鎮南寺外,山月皎白,清輝滿山。

  他負手立在檐下,仰頭注視著那輪明月。

  一名小太監跟在他身后,恭敬道:“督主,您喂給南寶衣的丹藥,乃是入魔丹。吃了以后,頭發會短暫變白,形如妖女。您很厭惡南寶衣,恨不能她被全天下的人當成邪崇,是不是?”

  “錯了錯了!”

  那小太監突然尖叫著否定了自己。

  他歪頭,笑容詭譎,像是突然變了個人,“如果南寶衣被當成妖女,那么她這些天積攢的名聲,就會徹底土崩瓦解。就算是靖西侯,也會視她為異類……”

  他又歪過頭,懵懂道:“這說明什么?”

  “蠢貨!這說明靖西侯不會救她。也就是說,那場賭注,咱們督主能贏!督主贏了,南寶衣就要侍奉他一輩子!”

  山風寂靜,木魚聲聲。

  小太監脆聲得出了結論:“督主喜歡南寶衣!”

  顧崇山面色如水。

  過于深邃的眉骨,令他看起來孤寂而涼薄。

  他抬步,往更深的黑暗處走去。

  “本督主不信世間有情。”

  “本督主,亦不會喜歡任何人。”

  山月不知心里事。

  夜風吹散星辰,隨著月漸西斜,佛寺的木魚聲和誦經聲逐漸停歇。

  南胭攜著夏明慧,悄然出現在一座禪房外。

  她低聲道:“這里面住著的,是程太守的姨娘方氏,一個月多前誕下一名幼嬰,因為怕我婆母陷害她和她的孩子,所以躲進了鎮南寺,妄圖把孩子養大些,再回府。”

  夏明慧了然:“咱們要做的,是把她的孩子搶過來弄死,再栽贓到南寶衣頭上。讓所有人都看見,她確實是吃小孩兒的邪崇。”

  “不錯。”

  南胭彎下腰,將事先準備好的迷香放進門縫。

  兩人在外面等了一刻鐘,確定方姨娘和奶嬤嬤、侍女等人真的睡暈過去,才悄悄推門而入。

  嬰兒就睡在搖籃里。

  南胭輕手輕腳地抱起嬰兒,朝禪房外面走。

  夏明慧仔細掃了眼禪房,確定沒有漏下任何證據,才掩上屋門。

  屋門合上前的剎那,方姨娘似是若有所感,掙扎著睜開眼。

  “我的……孩子……還給我……”

  她艱難呢喃著,將夏明慧的面孔牢牢記在了心里。

  隨即,再也支撐不住,流淚滿面地暈睡過去。

  偏僻的后園子。

  南胭緊張地望了眼身后,“沒被人發現吧?”

  “放心,沒人看見我們。”

  夏明慧遞給她一把刀,“你來,還是我來?”

  南胭盯著嬰兒,眼睛里掠過殺意。

  半晌,她發狠:“用刀太明顯。既然要栽贓南寶衣是吃小孩兒的邪崇,自然應該在這嬰兒身上弄出些牙印。”

  “牙印?”

  “鎮南寺后門,有幾條野狗。”

  夏明慧惡從膽邊生:“既然都做到這一步了,咱們不妨玩一手更大的。”

  她附在南胭耳畔,低語了幾句。

  今日就要被燒死的南寶衣,還安安穩穩地躺在拔步床上。

  “今兒穿什么呢?”

  少女的一只白嫩腳丫子,懶洋洋地搭在床榻邊緣。

  水蔥似的指尖,捏著水粉繡帕,慢悠悠地甩來甩去。

  “畢竟是在全郡老百姓面前露臉的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得打扮得美美的才好,叫他們知道我南嬌嬌別的沒有,美貌卻是貨真價實的……”

  正琢磨著打扮,她忽然皺了皺小鼻子。

  一股濃烈焦味兒,從外面傳來。

  沒多久,地窖外面傳來鋪天蓋地的吶喊聲:

  “著火了、著火了!救火啊!”

  “喝的水都不夠了,哪兒來的水去救火?!”

  “趕緊跑吧!”

  嘈雜聲震耳欲聾。

  南寶衣驚得跳下拔步床,哪兒還敢磨磨蹭蹭去打扮,隨手扯了件襦裙套上,飛奔向地窖出口。

  可是地窖出口卻是鎖著的。

  她瞥見墻根角落擺著一把大鐵錘,也不顧大家閨秀的形象了,使出吃奶的力氣抄起大鐵錘,發瘋般砸向木門!

  剛砸到木門上,負責保護她安全的十言正好破門而入!

  “哐當”一聲巨響,木門連帶著十言一起被砸飛出去!

  “唔……”

  南寶衣驚悚。

  她看著十言鼻血橫流、滿地打滾的模樣,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鼻子。

  光是看一眼,就覺得好痛啊!

  十言掙扎著爬起來,滿臉是血地拱手:“來遲了,請小姐恕罪!”

  “沒事、沒事,咱們快走!”

  如今正值大旱,想來鎮南寺沒有足夠的水源用來救火。

  大火連綿,說不定連山都會被燒掉!

  得趕緊下山才行!

  南寶衣拎著裙擺,跑得比兔子還快。

  十言追在后面攆。

  透過火光,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寶衣姑娘的頭發……

  怎么像是白了?

  他心頭微凜,突然往反方向跑去。

  他得馬上告訴主子!

  南寶衣穿過大雄寶殿時,聽見殿中傳來撕心裂肺地啼哭聲。

  她捂著口鼻沖進火光,寶殿里竟然扔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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