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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蕭弈心臟一緊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

  火把的光很溫暖。

  少女摘下狐毛大氅,認真而細致地披在楚懷南的肩頭。

  她跪在楚懷南身側,身姿端莊。

  她的丹鳳眼堅定有力:“我在史書上讀到過,兩百多年前,大雍一統天下時,曾在各地推行平等,推行儒家仁愛。

  “今夜,也許世家權貴不在意殿下,也許皇親貴胄也不在意殿下,可是對世間千千萬萬條普通性命而言,殿下為他們出頭的行為是很珍貴的。至少,我,會記住殿下。”

  楚懷南已經凍得意識模糊。

  他怔怔望向南寶衣。

  火光里的少女嬌軟美貌,聲音是那么的溫暖。

  成百上千個官吏不理解他,一國之君不理解他,她一個小小的姑娘,竟然能讀懂他的夙愿……

  楚懷南不禁笑了笑,聲音沙啞:“多謝。”

  南寶衣起身,鄭重地朝他福了一禮。

  蕭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南寶衣走回來時,他一言不發地抱起她,往帳篷走去。

  “傷成這樣,還與他嘰嘰歪歪磨時間。南嬌嬌,你的腳踝還打不打算要了?不是很疼嗎?”

  南寶衣默然。

  余味守在帳篷前,見他倆回來,連忙掀開氈簾:“熱水已經備好,姜神醫也準備好了藥箱。”

  蕭弈踏進帳篷。

  南寶衣靠在他胸膛上,聲音輕如羽毛:“我已經痛習慣了。”

  在他身邊,她已經痛習慣了。

  蕭弈心臟一緊。

  說不出是個怎樣的滋味兒,他想起她這兩年來的幾次受傷,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臉去安慰她。

  心中生出彷徨,仿佛懷里的小姑娘,會隨時從他身邊離開。

  他垂著眼簾,默默把她抱進了屏風后。

  姜歲寒用了麻沸散。

  南寶衣沒怎么覺得疼痛,心里面不知怎的很是空空蕩蕩,她望著姜歲寒往她腳踝傷口上敷藥,慢慢睡了過去。

  帳外朔雪紛飛,寒風呼嘯。

  帳中一點燭火,被窩里塞了小暖爐,很溫暖。

  南寶衣蜷縮成團,細白雙手緊緊揪著鵝絨被角,她在睡夢中貪戀這樣平凡而微小的冬日溫暖。

  次日。

  她醒來時,聞見帳中傳來燕窩粥的香味兒。

  蕭弈坐在榻邊繡墩上翻看卷宗,見她醒了,合上卷宗,親自照顧她洗漱更衣:“叫余味煮了你愛吃的燕窩粥,還搭配了幾碟酥點。傷口還疼嗎?”

  南寶衣望向腳踝。

  那里纏著厚厚的紗布,像一顆丑陋的大粽子。

  她搖搖頭:“不疼了。”

  比起從前膝蓋破碎的疼痛,這點子傷,一點兒也不疼。

  蕭弈把她抱到屏風外。

  桌上擺好了碗筷,膳食極盡精致。

  他親自端著小碗,一邊喂她吃粥,一邊道:“昨夜見嬌嬌贊同楚懷南的請愿,于是特意幫了他一把。如今皇上已經答應,廢除射殺死囚的制度。”

  南寶衣聽著。

  她張嘴,吃著蕭弈喂來的燕窩粥。

  心里面卻道,蕭弈是鎮西大都督,幾乎掌控了南越三分之一的軍隊,他的權力比太子還要大,他親自提議,皇帝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這世道,有權有勢就是厲害嘍,可以盡情嘲諷別人,可以肆意踐踏別人的尊嚴,甚至可以輕飄飄地否定別人傾盡生命的努力……

  少女的鼻尖多了些酸澀。

  蕭弈摸了摸她的小臉,耐心道:“好好的,怎么又要哭了?”

  南寶衣沒有搭理他。

  早膳在詭異的氣氛中度過。

  因為南寶衣和南胭失蹤的事,皇帝沒打算再在西山狩獵場久留。

  又待了一日,皇族和世家們的車隊,便逶迤返回盛京城。

  南寶衣坐在車廂里,盯著受傷的腳踝,對回家以后如何向祖母交代犯了愁。

  她是不愿老人家傷神心疼的。

  余味拿著水囊從車廂外面進來,臉色有些難看:“出事了。”

  嘗心搗鼓著八卦盤,好奇道:“出了什么事?”

  “外面盛傳,大雍皇太子蕭寧造反逼宮,失敗后逃往北魏邊境,結果卻被金吾衛追上。”余味跪坐在蒲團上,滿臉凝重,“皇太子和他的侍衛,被金吾衛盡數斬首。上百顆腦袋掛在長安城墻上示眾,驚動了天下人,如今連南越人都聽說了……”

  南寶衣抱著小手爐,呆住。

  余味又驚恐道:“太子妃溫彤跳入河水,數日后打撈上來時,整個人泡得面目全非,十分凄慘。但也有人說,那具尸體不是太子妃……皇后娘娘是那么強勢敏感的人,她下令金吾衛在全天下搜尋溫彤的線索,務必要保證她真的死了……”

  她從長安來,幼時在宮中長大。

  許是大雍皇后心性狠辣,提到她時,余味甚至忍不住牙齒打顫。

  南寶衣心跳極快。

  她想起了蕭弈曾與她說過的話。

  ——我大哥,也就是現在的大雍皇太子,是唯一一位來錦官城探望我的兄弟。他見我過得艱難,于是返回長安懇求母后,派遣頂尖高手前往錦官城,教我文治武功,讓我不至于淪為一個廢物。

  ——他去年娶了太子妃。我那位大嫂,也是名滿長安的貴女,出自書香名門,性子溫婉高潔,極擅長琴棋書畫。

  寒風吹開窗簾。

  南寶衣望向車窗外。

  蕭弈騎在駿馬上,依舊穿一襲霜白錦袍,沒戴任何簪釵佩飾。

  他隨車隊往盛京城打馬而行,些許細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將內勾外翹的丹鳳眼襯出幾分涼薄清冷。

  怪不得他穿白衣……

  怪不得他不喝酒吃肉……

  怪不得那日,他回朝聞院之后,抱著她說他好累……

  唯一視作手足的兄長,被殘忍地割下頭顱,被殘忍地迫害全家,甚至舍去一國皇太子的尊嚴,被高高掛在城樓上示眾,天底下還有什么比這更加誅心?

  而他隱瞞身份待在南越,連正正經經地為兄長祭奠都做不到。

  余味注視著南寶衣的側顏,悄聲提醒:“大雍皇族皇子眾多,僅皇后娘娘膝下就有四子,主子他,是嫡次子。”

  南寶衣眨了眨眼。

  皇太子不在人世了,意味著該由嫡次子繼承皇位。

  可是……

  蕭弈他應該不會返回長安吧?

  少女慢慢抱緊琺瑯彩小手爐。

  前世她十四歲的時候,未曾關注外面的消息,只一心為嫁給程德語做準備,而那時,二哥哥已經在長安為翰林院供奉。

  她隱約記得那年朔冬,二哥哥似乎從長安回來過。

  腦海中,掠過一些前世的畫面。

看見有寶寶把顧崇山和南寶衣稱作“衣衫不整”cp,可憐的二狗落了單,他就這么讓大家恨嘛,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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