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像是湖畔嫩柳。
她軟軟倚著蕭弈,仰著白嫩小臉張望他,漂亮緋紅的丹鳳眼水霧隱現,朱唇微微啟開,貝齒輕咬唇瓣,儼然難受的厲害。
蕭弈忍了又忍。
南寶衣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下頜:“二哥哥?”
見男人籠著眉峰沉默,她嬌弱地啜泣兩聲,伸出蔥白食指,撒嬌般勾了勾他寬大的掌心:“二哥哥……”
蕭弈克制著不去碰她。
南嬌嬌這副醉酥了的樣子,稍微觸碰,便是天雷地火。
他安慰:“玫瑰酥里,被下了藥。嬌嬌先去抱廈,我去叫姜歲寒為你解毒,好不好?”
“不好……”
南寶衣認真地搖搖頭。
她如八腳魚般纏著他,睫毛上掛著細碎晶瑩的淚珠,仰起小臉注視他的模樣楚楚可憐。
蕭弈緊繃如弓弦。
他的情況并沒有比南寶衣好到哪里去,他也瀕臨爆發的邊緣。
可是,他不愿意在這種情況下與她行夫妻之禮。
那種事,該發生在夜深人靜時,有紅羅帳,有龍鳳燭,有鴛鴦枕。
和南嬌嬌第一次做那種事,怎么能草率呢?
他額角滲出細密汗珠,喉結滾動,垂落在寬袖的雙手青筋暴起,幾乎賭上了一生的克制力,聲音低啞:“南寶衣,離我遠些……”
南寶衣難受的要命。
她埋首在蕭弈懷里,不停地搖頭:“不走……”
她努力地踮起腳尖,再次親上蕭弈的下頜。
淺淺地啄一下,再啄一下……
她眼眸幽深,細白小手勾著他的脖頸,最后吻上了他的喉結。
這種東西,她是沒有的呀。
蕭弈;“……”
腦海中拉緊的弦,在這一瞬悄然崩斷。
萬籟俱寂。
春風吹過湖面,楊柳枝拂拭過他的面龐,他鳳眸里的隱忍,猶如消融的冰雪,逐漸化作野蠻生長的欲念。
他抱起南寶衣,毅然往朝夕院寢屋而去。
侍女們正在屋前玩游戲,瞧見世子抱著世子妃進來,都愣住了。
“世子殿下——”
正紛紛行禮,蕭弈只留給她們一個冷峻的背影:“都出去。”
眾女面面相覷,只得應聲退下。
寢屋槅扇被掩上,窗畔竹簾低垂,隱約透出幾縷春陽。
蕭弈把南寶衣放在拔步床上,拿冷水浸過棉帕,仔細為她擦臉。
南寶衣珠釵橫斜,鴉青長發散落在潔白的枕巾上,面頰緋紅如嬌花,細白小手緊緊攥著蕭弈的袖角,絲綢上襦松散,嬌弱的體態自成風流。
她鼓起勇氣:“我知道二哥哥為難,可我是愿意的……我怕疼,往常總也拿不定主意,但既然發生了這種事,大約也是天命……”
她愛慕蕭弈。
不想再與他清清白白地住在一個屋檐下,既然嫁過來了,那么她想成為他真正的妻。
蕭弈垂著眼簾。
榻上的女郎嬌媚動人,是他貪念了多年的嬌娘。
更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而她說她愿意……
他握著棉帕的手,慢慢松開。
最后一點遲疑被打破,他把棉帕丟在地上,憐惜地握住南寶衣的手,細細淺啄她的指尖。
他傾身。
一重重紅羅帳,遮掩出小方天地。
隨著衣衫拋落,暖甜的芙蓉香盈滿了寢屋。
帳中動靜不輕。
一只細白纖弱的小手,無意識地從羅帳里探出,尾指上翹,染著酥紅丹蔻的指尖彎曲成忍耐的弧度,隨著一聲痛呼,那只美麗的小手虛握了一把空氣。
腕間戴著的金鐲子鈴鐺,隨著起伏而叮鈴作響。
像是永遠不會停止。
“二哥哥——”
“喚夫君。”
那年輕世子的嗓音,低啞卻不容置喙。
那新嫁的世子妃,又軟又乖地喚著“夫君”,嬌滴滴的語氣,能要她家夫君的命。
半個時辰后,隱秘的香味從帳幔中散出。
與芙蓉花香混合在一處,在深閨里徜徉,宛如暮春時節的新夢。
輕風吹拂著竹簾。
腳踏上,規規矩矩擱著一雙繡花鞋和一雙官靴。
繡花鞋玲瓏精致,緊緊依偎著寬大的黑底金云紋官靴。
帳中傳出男人意猶未盡的聲音:
“再一次,好不好?”
帳中,南寶衣抱著錦被團在角落,眉梢眼角都是從前不曾有的清潤嬌甜,嘴角卻有些紅,青絲垂落在榻上更襯出幾分纖弱風雅。
她望向蕭弈的目光充滿了驚恐。
她哽咽嗔怪:“到底是你被下了毒,還是我被下了毒?”
蕭弈散漫地盤膝而坐,胸膛上有幾道抓痕,后背抓痕更多。
可是他體魄健碩,并不在意那點子抓痕。
他哄她道:“嬌嬌中的那個毒很復雜的,得確保徹底解開,否則后面復發,會比今天更加麻煩。”
南寶衣不肯,淚盈于睫:“你騙我……”
“未曾騙你。”
蕭弈想靠近她,卻被南寶衣委屈地躲開。
蕭弈挑了挑眉,抓住錦被一角,往自己這邊扯。
南寶衣全靠錦被遮羞,卻不敵蕭弈力氣大,只得抱著錦被乖乖被他拽進懷里。
她垂著睫毛不敢亂動:“咱們在這里荒唐,春日宴可該怎么辦?”
“春日宴早就耽擱了。”蕭弈不以為意,隨手卷起她的一縷青絲,“我讓余味告訴賓客,你被姜側妃氣病了,沒法出去招待,讓他們自娛自樂。他們只會遷怒姜側妃,不會怪你。”
姜側妃故意在春日宴上作亂,賓客都是看在眼里的。
世子妃被氣病,實屬情理之中,說不定還能收獲一波同情。
南寶衣放了心。
她又輕聲道:“二哥哥,我有些渴。”
剛剛,她都快把嗓子叫啞了。
蕭弈從床頭拿了一盞茶。
他看著南寶衣咕嘟咕嘟地喝完,抬起指腹為她擦去下頜滾落的茶水,丹鳳眼漸漸深沉晦暗,神情卻似笑非笑:“嬌嬌喝飽了沒有?”
南寶衣呼吸一窒。
外間天色已暮。
靖王妃張羅著晚宴,即使南寶衣不曾到場,但因為她提前安排得好,春日宴仍舊井井有條。
姜側妃帶著兒媳婦坐在圓桌旁,其他桌子都坐滿了,就她這張桌子沒人過來吃酒,所有人都朝她報之以鄙夷嫌棄的目光。
她快要氣瘋了!
南寶衣生病了關她屁事,憑什么怪在她頭上!
她翻著白眼,吃了只螃蟹,余光注意到離席的南寶珠。
她是南寶衣那賤人的堂姐,不知這是要去哪兒?
姜側妃眼珠一轉,帶著兩個兒媳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