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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婚書上的名字,不是蕭道衍

  玉樓春。

  因為是除夕,所以樓中處處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高樓雅座,窗畔淡青色細密竹簾高卷,映照出窗外盛大的京城除夕夜景,偶有煙花呼嘯著直上青云,更添幾分喧囂。

  臨窗置著一方矮案,堆滿了美酒佳肴。

  寒煙涼攬住身旁的南寶衣,要給她斟酒:“沒成想,今年除夕,竟是咱們一塊兒過的。來,這一杯,我敬南小五早生貴子,一胎抱倆!”

  她喝酒厲害。

  南寶衣已經被她灌了好幾杯,喝得小臉紅撲撲的,連忙護住酒盞,為難地推辭道:“喝不動了”

  她興沖沖跑來找寒煙涼過年,結果這個女人就只會喝酒,可憐她從坐下來到現在,連菜都沒能吃兩口。

  寒煙涼不高興,捏住南寶衣的鼻尖:“不給我面子是不是?”

  “寒老板”

  寒煙涼奪過她的酒盞,正要倒酒,卻見酒壺空了。

  侍女都被她攆出去過年,雅座無人伺候,她只得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正兒八經道:“你等著,我,我這就去抱一壇美酒來”

  南寶衣見她出去了,放松地撫了撫胸口。

  她望向矮案對面。

  沈議潮白衣勝雪正襟危坐,也正目送寒煙涼出去。

  這廝在玉樓春待了幾個月,她一個外人瞧著他和寒老板也算郎有情妾有意,可這么久以來,他對寒老板一點兒表示也沒有。

  難道他指望寒老板主動嗎?

  南寶衣捧起小臉,隨口誆他:“沈郎君,過了除夕,寒老板就芳齡二十了。這個年紀還沒有出閣,已是不尋常。等二哥哥從北魏回來,我定然要求他,幫寒老板尋一門好親事。說起來,沈郎君是從長安來的,見過大世面,可有什么適齡的貴族男兒推薦?”

  她眉眼彎彎。

  就想激沈議潮一把,讓他快些表明心意。

  沈議潮把玩著青瓷小酒盞。

  他撩起眼皮,淡淡掃了眼南寶衣:“我不會娶她。”

  南寶衣:“”

  要不要這么直白?!

  她憋著氣,詰問:“你不喜歡她,你住在玉樓春做什么?睡了人家那么久,真要談婚論嫁了,你卻來一句,不會娶她?!”

  沈議潮淺淺啜飲一口烈酒。

  他神色淡漠:“我是沈家人,沈家人的婚事,不是自己可以說了算的。寒煙涼出身低微,不堪為正室。如果她愿意,我可以給她貴妾身份。但正妻,不可以。”

  他的語氣那么從容,仿佛只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南寶衣無法平靜。

  她正要反駁,窗外忽然響起掌聲。

  一道黑影,悄然掠進圓窗。

  他嗓音低沉:“坐懷不亂,不愧是阿弟。”

  南寶衣望去。

  來人高大挺拔,玄袍箭袖,腰間佩劍,發束漆冠,眼角一道陳年舊疤,容貌與沈議潮有三四分相像,氣度卻更加肅殺,打個照面便知道是長年舔血的危險人物。

  而他稱呼沈議潮“阿弟”

  南寶衣站起身,霍然后退。

  這個男人,應當是大雍沈家的嫡長子,也是大雍皇后的侄子和耳目,他竟然尋到了玉樓春!

  沈議潮同樣驚訝:“阿兄,你怎么在這里?”

  沈議絕把那兩枚戒指丟給他:“你出來多年了無音訊,姑母和爹娘都很擔心你。”

  沈議潮接住戒指,神情復雜。

  沈議絕挑了張圈椅,撩袍落座。

  他借著燈火的光,漫不經心地打量南寶衣,仔細到連頭發絲都沒放過。

  終于打量完了,他口吻淡漠:“你就是南寶衣?”

  南寶衣沒吭聲。

  攏在袖中的細白小手,忍不住緊張攥緊,悄悄握住袖袋里的匕首。

  “不必想著行刺我,你在我面前,還不夠分量。”沈議絕從懷里取出一封書,推到花幾上,“這是姑母賜你的。”

  大雍皇后,賜她東西?

  南寶衣眉心擰起。

  她忌憚地瞟一眼沈議絕,才小心翼翼拿起書。

  展開來,原來是允許南家錢莊在大雍境內行商的官府書,上面還仔細蓋了印章。

  她挑眉。

  大雍皇后,會這么好?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沈議絕波瀾不驚:“姑母知道南家想做錢莊生意,還想當天下首富。只要你今后別再纏著二殿下,這封書,就歸你家。甚至,姑母還會親手扶持南家在大雍的生意,為你另外賜一門好親事。”

  南寶衣聽得一愣一愣。

  也算是聽明白了,大雍皇后,這是嫌棄她這個兒媳婦呢。

  看來沈議絕這次來盛京,不僅是為了帶走他弟弟沈議潮,還為了解決她這個麻煩。

  她大方落座,不卑不亢:“我與二哥哥明媒正娶,她沒有資格要求我離開二哥哥。”

  “明媒正娶?”

  沈議絕咬字戲謔,像是在嘲笑少女的天真。

  他難得笑,笑起來時透著濃濃的譏諷,眉梢眼角是不加掩飾的輕賤和鄙夷,仿佛與南寶衣說話,就已經是給了她天大的臉面。

  南寶衣從懷里取出一封正紅書箋。

  她把書箋拍到花幾上,很有底氣:“這是我和二哥哥的婚書,官府蓋了印章的,如何不是明媒正娶?”

  沈議絕正襟危坐。

  他拿起婚書看了片刻,提醒:“婚書上的名字,是誰和誰?”

  “當然是我和二哥哥”

  南寶衣話未說完,戛然而止。

  “婚書上的名字,是南寶衣,和蕭弈。”沈議絕微瞇著眼,“世上從來只有蕭道衍,而無蕭弈。所以與你成親的男人,是誰?你又是否祭拜過他的先祖?若是沒有,南姑娘怎有臉面聲稱,你與他是明媒正娶?南姑娘,二殿下金尊玉貴,你可別為了攀高枝兒,偽造婚書,隨便就訛上了他。”

  南寶衣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婚書上的名字,是蕭弈。

她祭拜的先祖,也只是南越皇族的先祖  琉璃燈火爛漫輝煌,喜慶的除夕夜里,少女妝容精致,唇瓣顏色卻一點點變得蒼白。

  沈議絕打量玉樓春擺設,又道:“殿下早已拿到天樞信物,卻始終不曾上交姑母,反而扣押姑母派來的使者,其心叵測。天樞原本就該效忠大雍皇族,而不該淪為他私人的親衛。”

  他瞥向屋外:“天樞首領,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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