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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你們,殺了南嬌嬌?

  “不服?”

  沈姜瞇了瞇眼,瞳珠清寒如深潭。

  她霸道振袖,往后靠在貴妃榻上,從容道:“本宮出身名門,三歲識千字,六歲讀兵書,十二歲創立金吾衛,以軍師身份隨父出征,五年時間蕩平周邊強國,讓淪為二等小國的大雍,一舉成為諸國之首……”

  她倨傲地抬起下頜:“蕭道衍,作為本宮的兒子,你該驕傲才是,你有什么不服氣的?”

  蕭弈眼睛里泛著紅血絲。

  他聲音沉沉:“你橫掃諸國固然厲害,但比起崇敬,我更恨你虎毒食子,更恨你生而不養。既然不愛,為何還要把我帶到人世?”

  雖然是大雍皇族,可他幼時吃過的苦,比尋常人家的孩子更多。

  從懂事起,就沒有人愛他。

  南家的幾個少年,都有娘親疼愛,可他什么也沒有,只有院子里那株枇杷樹陪伴他孤零零地長大,只有家仆無盡的欺辱與糟踐。

  好不容易憑借本事成為南越霸主,這個女人卻急不可耐地跳出來,要奪走他拿血拿命掙來的一切,要奪走他保護南嬌嬌的資本。

  他只想問一句……

  憑什么?

  他要這娘親,又有何用?

  沈姜別過臉去。

  夜風吹滅了幾盞琉璃燈,光影婆娑,她美艷絕倫的臉隱在昏暗中,令人看不真切她的神情。

  良久,她冷淡地岔開話題:“你在錦官城長大,脾氣桀驁不馴陰鷙叵測,不適宜繼承太子之位。你三弟是當世有名的君子,名望,政績,人脈,是你無法望其項背的。把兵符和天樞交給他,他若能繼位,對你將來也有好處。”

  蕭弈笑出了聲。

  他的東西,都是南嬌嬌的,憑什么要給他不認識的弟弟?

  他彎起的眼睛更加血紅,牙縫里都是血,戲謔問道:“如果我不肯呢?”

  沈姜的手,輕輕覆在琉璃燈盞上。

  燈罩微燙,令她的掌心生出些許暖意。

  她抬眸,精致的眉眼充滿淡漠:“那便打到你肯交出來為止。”

  血衛毫無感情,立刻動手!

  鐵棍重重敲到蕭弈的后背上,發出一聲恐怖的悶響。

  蕭弈不避不躲。

  他直視沈姜,一點一點想要站起。

  鐵棍接二連三地敲到他的雙腿、脊背等處,他滿身是血,卻緩慢而有力地站了起來,他盯著沈姜,順手握住兩根朝他面門襲來的鐵棍。

  手腕運轉,鐵棍瞬間脫離那兩名血衛的手。

  蕭弈旋身而上!

  鐵棍橫掃半空,將兩名血衛凌空擊落,重重撞到椒墻上,凄慘地吐出大口血。

  蕭弈落地,正要繼續,五名血衛出現在四面八方,連接著鐵索的金鉤襲向他的四肢,牢牢穿透他的皮肉,緊緊勒在他的骨架上。

  血液染紅了他的錦袍。

  沈姜豎起食指,溫柔地放在唇前:“別亂動……會死的哦。乖乖交出兵符,去長安當個閑散皇子,不好嗎?”

  蕭弈盯著她,只是笑。

  下一瞬,他扯住鐵索,不顧金鉤撕破皮肉的痛,將五名血衛猛然甩到半空,他隨手抄起鐵棍凌空而來,將五名血衛生生打成重傷!

  九尺陌刀回到他手中,他正要殺人,殿門卻被人推開。

  沈議潮黑袍染著霜露,踏進殿檻,行至沈姜身邊,俯身在她耳畔一陣低語,又從懷里取出包覆著指甲的絲帕,恭敬地呈給她。

  沈姜托腮,看一眼蕭弈,饒有興味:“給他吧。”

  燭火跳動。

  蕭弈拿到絲帕,一眼認出這是南嬌嬌的東西。

  打開來,藏在帕子里的指甲,呈現出由深入淺的淡粉色澤,還鑲嵌著細小精致的珍珠和玉石。

  這是南嬌嬌的指甲。

  蕭弈猛然握緊絲帕,瞳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血,啞聲:“你們,殺了她?!”

  幾乎不等別人回答,他周身瞬間爆發出恐怖的氣勢。

  他像是一把出鞘利刃,義無反顧地殺向沈姜!

  沈議絕抬起長刀,擋在沈姜面前,厲聲:“殿下是要弒母嗎?!”

  九尺陌刀迎面而來!

  雙刀交匯,迸濺出火花。

  沈議絕對上蕭弈的眼睛,卻悚然一驚。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

  血紅,殘酷,黑暗,霸道!

  蕭弈勾唇,看起來卻比不笑時更加恐怖:“弒母?沈姜,她算個什么東西?滾開!”

  沈議絕只堅持了幾瞬,長刀錚然折斷!

  他狼狽地倒退數步,虎口被震得發麻,幾乎無力握刀!

  罡風襲來。

  沈姜始終保持著慵懶坐姿,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仿佛在她眼中,蕭弈不過是個小打小鬧掀不起風浪的孩子。

  就在蕭弈的刀刃,即將碰到她的眉心時,殿外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道衍。”

  有人在喚蕭弈。

  那聲音清越溫醇,恰似楊柳岸曉風殘月。

  蕭弈的陌刀,停留在距離沈姜眉心前。

  憑他如何調動體內真氣,也無法再向前半寸,仿佛有人控制了他。

  “道衍。”

  清越溫醇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不容抗拒。

  蕭弈被迫放棄弒殺沈姜。

  他緩緩轉身。

  站在殿門前的年輕男人,道袍紗冠,眉心一點朱砂痣。

  他抱著阿弱,正笑吟吟地逗弄:“這是道衍的孩子嗎?生得玉雪可愛,師父真是喜愛。”

  蕭弈緊緊盯著他,腦海中浮現出一些不怎么美妙的記憶。

  當年皇兄見他生活艱難,于是特意請求沈姜,派遣夫子傳授他功課,被派到錦官城的不是別人,正是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賊道士。

  賊道士在錦官城待了兩年,那兩年他過得很是生不如死。

  蕭弈面無表情:“別碰他。”

  道人輕笑,戳了戳阿弱白嫩嫩的臉蛋,溫聲道:“多年未見,道衍見到師父,怎么不知行禮?你的功夫是我所教,你想欺師滅祖不成?連你母后都要刺殺,真是長本事了。”

  沈姜換了個坐姿,絲毫不介意蕭弈剛剛弒殺她的舉動,輕慢道:“南寶衣并沒有死,只是被本宮安排去了別處。阿衍,只要你乖乖聽話,三年后,我安排你們相見,如何?”

  沈議絕看了她一眼。

  姑母笑容如常,仿佛南寶衣當真還活著似的。

  他明白,姑母這是要蕭道衍為她賣命。

  他望向蕭弈。

  蕭弈握著刀,神情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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