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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蕭弈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悉

  “住嘴!”

  南胭怒斥。

  她眼圈發紅:“你可知長安物貴,尋常人連病都生不起?!想治好你臉上的傷,你以為僅靠一點兒月錢,就夠了嗎?!”

  南寶衣垂眸,不語。

  窗外,閃電撕裂了漆黑夜穹。

  不過須臾,悶雷滾過,大作的狂風吹開了窗牗和門扉,燈火盡滅,案上一卷古籍,嘩啦啦迅速翻頁。

  屋舍光影,明明暗暗。

  南寶衣別過小臉,垂在腿側的細白雙手攥緊成拳,低聲詰問:“究竟是為了我的臉,還是為了姐姐自己的榮華富貴?”

  南胭愕然:“你竟然這樣想我?!”

  南寶衣直視南胭,丹鳳眼藏滿譏諷:“從進入長安城,姐姐就不停念叨南家富貴,不停念叨嫁給權貴富商的好處。如果今日邀請你的只是個窮困小卒,你還會欣然赴約嗎?”

  南胭呼吸急促。

  她避開南寶衣的視線,杏眼中掠過心虛。

  誠然,她愿意接受吳家郎君,不只是因為嬌嬌的臉傷,還因為吳家郎君出身顯赫,攀上他,又何必再愁自己的前程?

  她只是個姑娘,她想嫁到好人家,她有錯嗎?

  她把銀票折得整整齊齊,淡淡道:“吳家郎君,溫文爾雅,談吐不凡,愿意納我做妾。這兩千兩銀票和白玉如意,是他納我的禮金。你收拾收拾,過幾日,咱們姐妹一起住進司徒府。”

  南寶衣不敢置信:“你們才認識多久?你就不怕他玩弄你?”

  “我不會對人一見鐘情,但我自信,別人會對我一見鐘情。”南胭拉起南寶衣的手,把銀票好好放在她掌心,“我說過會保護你,會對你好。住進司徒府,借著大司徒的聲望,為你謀一門好婚事……嬌嬌,我一無所有,我只能這樣對你好。”

  南寶衣緊緊握住銀票。

  她盯著南胭,身形清瘦的少女,已經開始收拾行李。

  人失去記憶,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不知來路,不知歸途。

  像是憑空出現在世上。

  可是,在她最彷徨的這些天,是姐姐陪伴在她身邊。

  她總說,會保護她,會對她好……

  會在雷雨之夜,在床帳中抱住她的腰身,輕哄著讓她別害怕。

  買到什么好吃的,也總會留一份給她。

  可是,來到長安城的姐姐,眼里只有榮華富貴,為此甚至不惜給人做妾。

  那是妾啊,是深宅大院的玩物啊!

  她姐姐美貌驕傲、冰雪聰明,怎么能去當妾?!

  南寶衣鼻尖發酸,低聲道:“我不喜歡這樣的姐姐……”

  南胭背對著她,收拾行李的動作,微微一頓。

  南寶衣猛然把銀票擲向她:“我不去司徒府,要去,你自己去!這臉傷治不好又如何,我稀罕它治好?!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花容月貌啊!”

  漫天銀票,紛紛揚揚。

  狂風驟起,暴雨如注。

  南寶衣轉身,哭著奔進漆黑雨幕。

  南胭獨自站在空蕩蕩的屋舍里。

  良久,她情緒復雜地環顧四周。

  木施上掛著她和妹妹的衣裙,腳踏上兩人的繡花鞋頭靠頭腳靠腳,擺得整整齊齊。

  毛巾、茶盞等物成雙成對。

  錦被卻只有一床,因為嬌嬌喜歡和她睡一個被窩,每晚總要牽著她的手才能安心睡著……

  心口,沒來由地疼。

  她何嘗不知,去了司徒府享富貴,就不能和嬌嬌繼續過如今愜意自在的小日子?

  可是……

  可是,那是司徒府啊!

  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好機遇,讓她放棄,她實在不甘心!

  少女眼眶微紅。

  她的目光緩緩落在妝鏡臺上,那里擺著一只陶甕。

  她膝蓋的傷還未痊愈,嬌嬌每晚都拿這陶甕搗藥,給她敷膝蓋。

  南胭摸了摸陶甕。

  陶甕中,還殘留著藥草的甘香……

  南胭想著南寶衣乖巧搗藥的模樣,咬了咬牙,終于忍無可忍。

  她猛然砸碎那只用來當聘金的白玉如意,對著空洞洞的門扉嘶吼:“我上輩子究竟欠了你什么,連榮華富貴都享受不得?!”

  她跺了跺腳,拿起靠在墻邊的紙傘,提起鐵藝風燈,匆匆忙忙地找了出去。

  暴雨傾盆。

  南寶衣跑出屋舍,在雨中嚎啕大哭。

  邊哭邊跑,很快看見松鶴樓燈火通明。

  想起白日里的少年,南寶衣抬袖,揉了揉哭得酸脹的眼睛。

  她誰也不認識,在這絕望傷心的時刻,腦海里竟然只有姐姐和尉遲北辰這兩個人。

  她想跟人說說話。

  于是她朝松鶴樓走去。

  穿過花徑,旁邊是金陵游的小湖泊。

  滿湖碧青蓮葉高低錯落,在雨中婆娑起舞,宛如絕妙的工筆圖。

  一葉烏篷船停泊在湖畔。

  船頭掛兩盞氣風燈,映照出烏篷前垂落的竹簾,暖白光暈從竹簾下方透出,窗欞緊閉,隱隱綽綽倒映出一道英雋深邃的側影。

  年輕郎君,身穿常服,側顏冷峻高挺,姿態閑適優雅,一手執棋譜,一手執棋子,正當窗對弈,很是風流高潔的模樣。

  南寶衣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呆呆盯著那道身影。

  莫名的,有幾分熟悉。

  她又看了眼松鶴樓,嘀咕:“這年輕郎君,容貌猶如金相玉質,怕是樓里最貴的小倌兒,專門在船上接待貴婦人。我雖然沒有銀錢,但他生得如此俊美,哪怕不做什么,只與他說兩句話,也是好的。”

  鬼使神差的,她朝烏篷船走去。

  湖岸泥巴濕透。

  南寶衣走得急,沒留意,腳下一滑,尖叫著栽進湖水之中!

  “噗通!”

  落水聲起。

  蕭弈淡定地翻了一頁棋譜。

  長安姑娘素來奔放,定然是看他生得美,想上船勾搭他,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狼狽地掉進了湖水里。

  就讓她在水里多呆一會兒吧。

  他想著,拈起白玉棋子,從容不迫地落了一子,才放下棋譜,不緊不慢地卷起竹簾,瞥向湖水。

  少女蓬頭垢面,在水中拼命掙扎。

  似乎想喊救命,可是剛張嘴,湖水就咕嘟嘟灌進了她嘴里。

  蕭弈瞧著,覺得甚是有趣,居高臨下地問道:“下次,可還敢偷窺別人?”

  少女只一個勁兒地嚎。

  嚎著嚎著,蕭弈覺得聲音仿佛有點熟悉。

  放心,不會虐!!

周邊中獎名單在書評區置頂鴨另外在吳拾叁讀者同學的強烈建議下,菜菜請畫手大大畫了勛章,將來會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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