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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所以,你要舍棄我?

  南寶衣沒有回應她。

  南胭面無表情:“我知道,你愛著南家人,也愛著蕭弈。你想割舍你自己,來成全所有人。可是南寶衣,既然你的愛有那么多,你為什么不肯分一點給你自己?”

  她說完,就淡漠地離開了。

  南寶衣揪著錦被。

  前世,她分了很多很多愛給自己。

  可最后,卻害死了她的至親們。

  她重生歸來,原本就是為了還債。

  她不能再因為兒女情長,拖累她愛著的人……

  冷雨敲窗。

  少女窩在床帳深處,傷口隱隱作痛,一刻鐘前飲下的安神湯漸漸起了作用,終于在半夢半醒間入眠。

  細雨簌簌。

  黎明之前,園林仍舊浮著一層漆黑雨幕。

  蕭弈翻墻而來。

  他從南府離開之后,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南嬌嬌,哪怕得知小姑娘已經醒來,也仍舊急迫地想見他一面,親眼確定她沒有大礙。

  可是南府小廝不準他入內。

  他只能偷偷翻墻。

  熟門熟路地闖進朝聞院,云袖坐在廊下,正抱著劍看雨。

  蕭弈如一捧煙墨,悄然出現在云袖身后,在少女還沒來得及轉頭時,直接敲暈了她。

  推門而入。

  敲窗的冷雨,更顯內室寂靜,藥香縈繞在珠簾內,拔步床邊置著一副紫檀木鏤刻芙蓉花燈架,一盞元寶琉璃燈掛在燈架上,照亮了低垂的帳幔,隱約可見帳中熟睡的人影。

  蕭弈伸手,撩起帳幔。

  熟悉的小臉映入眼簾。

  她睡得并不安穩,黛青的小山眉微微蹙起,一只手始終放在受了傷的小肚子上,像是保護一般。

  只一眼,蕭弈眼尾泛紅。

  他沉默地在榻邊坐了,仔細為她掖了掖被子。

  輕微的動作,卻驚醒了南寶衣。

  少女睜開眼,看見是他,并沒有意外:“二哥哥……”

  蕭弈輕聲:“還疼嗎?”

  南寶衣紅了眼眶。

  她凝著他的面容,認真道:“哪怕姜大哥給我喝了安神湯,可仍舊是很疼的。二哥哥,當年岷江大壩,我膝蓋骨破碎,其實也很疼。被沈議絕綁架,被炸藥炸得皮開肉綻面目全非時,我也很疼。二哥哥,我受的每一處傷,都很疼……”

  “是我不好。”

  蕭弈低眉斂目。

  哪怕明知這四個字,比起南嬌嬌所經受的痛苦,是非常蒼白無力的,可除此之外,他竟然什么也說不了。

  南寶衣伸出手,抓住他的大掌。

  細嫩的指腹,輕輕摩挲過他的掌心。

  她知道,這些年來,二哥哥有多么努力,每日練兵讀書處理軍務,他比同齡人多付出了千百倍,就連掌心的繭子,也比她十二歲那年厚上許多。

  他是皇族子弟啊!

  本該鮮衣怒馬,金尊玉貴。

  如果沒有她拖后腿,他依舊會是前世那個桀驁不馴權傾朝野的權臣大人,他沒有任何弱點,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和沈皇后扳手腕。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處處被人掣肘,處處投鼠忌器。

  甚至,不會有子嗣。

  南寶衣愛極了蕭弈。

  她聲音極輕:“二哥哥,我不想再承受那些疼痛。當年我的心愿,是保南家一世平安富貴,嫁盛京城掌權之人。你如今無權無勢,已經保護不了我。從今往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她說著分開的話,可細白的小手,卻抓緊了蕭弈的手指。

  蕭弈甚至能感受到,她顫抖的指尖,和掌心冒出的薄汗。

  他知道,她抓得有多緊,心中就有多么舍不得。

  他抬眸。

小姑娘的丹鳳眼透著盈盈水光,貝齒咬緊了唇瓣,才不至于當場哭出聲。老友書屋  多么虛偽的小娘子。

  就連分手,也分得如此違心敷衍。

  蕭弈反握住她的手,一語拆穿了她所有的顧忌和害怕:“我不介意沒有子嗣。對我而言,你在身邊,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年輕郎君,情深義重。

  南寶衣心尖輕顫,好想如從前那般,撲進他懷里撒嬌。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她一點一點,慢慢地抽回手。

  白嫩小臉上,浮現出難得的理智和冷靜。

  她正色:“沈皇后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你同樣肩負著先太子和皇嫂嫂的血仇。我跟著你一天,我的家人就會多一分危險。沈議絕曾綁架過我四哥,焉知將來,他不會綁架我祖母?沈皇后毫無底線喪盡天良,我賭不起。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了。”

  少女字字在理。

  聽在蕭弈耳中,卻是字字絕情。

  從理智上,他理解她的選擇,甚至如果換做是他,他也會這么做。

  可是從感情上,他無法接受。

  更何況被拋棄的人,是他。

  他凝著南寶衣:“所以,你要舍棄我?”

  “怎么能叫‘舍棄’?”

  蕭弈的鳳眼,一點點變得猩紅濕潤。

  他賭氣般低笑:“怎么不是舍棄?歸根究底,你還是嫌我沒權沒勢,護不住你和你的家人。南寶衣,如果我前世并非權臣,你十二歲那年,還會去枇杷院找我嗎?如果我現在是大雍皇帝,你還會離開我嗎?”

  南寶衣揪著錦被,默默別過小臉。

  他這樣質問她,她好難過。

  蕭弈盯著她的后腦勺。

  見她久不回應,他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他站起身,寒著臉往屋外走:“算我犯賤。今后再來找你,我就是那潑皮無賴言而無信的狗。”

  他走了。

  屋門沒有掩上。

  夾雜著雨絲的風灌進來,令南寶衣遍體生寒。

  她緊了緊薄被,卻無法從中獲得絲毫溫暖。

  屋外。

  蕭弈并沒有走。

  他掠上屋頂,盤膝坐在雨幕里,盯著南寶衣屋舍里透出的燈火。

  抬手摸了摸心臟。

  嘴上說著絕情的話,可他心知肚明,他根本放不下她。

  沒有人知道,當初枇杷院里,他獨自坐在榻上小憩,小姑娘抱著藥膏推門而入時,他心底深處有多么歡喜。

  歡喜到手底沒個輕重,一不小心就捏扁了她的小銀鈴,還得故意兇著臉嚇唬她。

  她占據了他的幼年和少年。

  她是他這輩子愛上的唯一一個女人,也是他滿城風光明媒正娶的妻。

  他這輩子,算是栽在南寶衣頭上了。

  罷了。

  她喜歡權勢,他去爭去搶就是,總得要她嫁權傾天下之人。

  她期盼順遂,他暗中護著就是,總得保她家一世平安富貴。

  細雨瀟瀟。

  重新振作的黑衣郎君,側顏冷峻,丹鳳眼中滿是對權勢和地位的熱衷和野心。

  南寶衣休養了半個月,已經能夠活蹦亂跳。

  她絕口不提蕭弈,府中其他人也不敢提起。

還有一章,你們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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