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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蕭弈狠不下心拒絕她

  南寶珠穿著斗篷,匆匆回了鎮國公府。

  寢屋黑燈瞎火的,寧晚舟根本不在。

  她叫來老管家一問,老管家也很納悶兒:“國公爺一早就出門了,說是去參加沈府的婚宴……您當真沒在酒席上碰到?”

  南寶珠咬牙。

  她若是碰到,就不會特意回來找人了。

  她打發了老管家,獨自點燃了寢屋里的幾盞燈火。

  她坐到床榻邊,從懷里取出那枚安神玉佩。

  玉質溫潤無瑕,在燭光下流轉著翠綠色的光華,本該是叫人安神的東西,可她握在掌心,仍舊不安。

  晚晚他……

  究竟怎么了?

  被少女記掛的青年,正跪坐在冷宮大殿。

  他腰間配一把狹刀,身穿白色鶴綾袍,才大半個月的時間,臉頰就瘦的微微凹陷,雖然容貌依舊英俊秾艷,周身氣度卻多出了幾分風霜刀刃般的尖銳之感。

  他慢慢抬起猩紅的桃花眼。

  大殿里看守沈姜的宮女和天樞精銳,都被他放倒在地昏迷不醒,卻唯獨留下了沈姜。

  這殺害他雙親的女人,哪怕白了頭發,也依舊打扮得體面華貴,她席地而坐,正悠然自得地烹茶,仿佛招待的不是來報仇的人,而是多年不見的至交好友。

  茶煮開了。

  沈姜慢條斯理地斟了一小杯,從茶桌推到寧晚舟手邊:“你母親年少時,曾與本宮是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她最愛喝本宮烹制的碧螺春,你也嘗嘗。”

  茶香氤氳,寧晚舟的面容明明暗暗捉摸不定。

  他的手按在刀柄上,一字一頓:“我不是來喝茶的。”

  沈姜含笑:“哦?”

  寧晚舟平復了片刻自己的呼吸,從懷里取出那枚桃木符,“哐當”一聲丟在茶桌上。

  沈姜望去。

  桃木符上雕刻著古老繁復的圖騰,在宮燈下流轉著詭異的暗芒,像是在蠱惑人心。

  她收回視線,不動聲色地吃了口茶。

  寧晚舟冷冰冰道:“這半個月,我一直在民間追查這玩意兒的來歷,它叫火神牌,是火族的東西。霍啟喬裝打扮成江湖術士,把這玩意兒兜售給南家祖母,這才間接落到我手里。它每夜每夜,都在蠱惑我的心志,攛掇著我來殺你。”

  沈姜輕嗤:“你想報仇,動手就是,我就在這里,何必找什么火神牌的借口?”

  寧晚舟仍舊按著腰間刀柄,定定看著她:“你知道我思念雙親,所以故意讓霍啟為我安排了火神牌。天子一早就懷疑,是你在背后為霍啟推波助瀾出謀劃策。從前我不明白你為何如此,如今倒是明白了。你想求死,你想讓我結束你的性命,是不是?”

  沈姜抬袖掩唇,笑出了聲兒。

  笑夠了,她挑釁般抬了抬下頜:“是又如何?你雙親死在本宮的算計之下,寧晚舟,你當真不愿意為他們報仇?我就在這里,你若不敢殺我,你雙親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寧晚舟,殺了我啊!”

  寧晚舟薄唇緊抿。

  那雙桃花眼里遍布紅血絲,眼下的青黑令他看起來十分憔悴,可瞳孔深處卻藏著數年來從未有過的清明。

  仇人近在眼前。

  可他按著刀柄的手,卻慢慢松了開。

  他道:“一開始,我確實想殺你,可是殺了你,南寶衣也會死。沈皇后,我如今想明白了,幻境里的雙親猙獰扭曲,并不是我真正的阿父阿娘。阿父阿娘與你不同,我的阿娘也絕沒有你這樣心狠手辣的閨中密友。如果他們還活在世上,他們絕不會同意,讓南寶衣成為復仇的犧牲品。”

  沈姜的笑容僵了僵。

  她眼底劃過猙獰,嘲諷:“歸根結底,還是你不敢!”

  寧晚舟笑了笑。

  他端起那盞熱茶,從容地一飲而盡。

  他起身,朝殿外走去:“我不會殺你,也不會再貪戀火神牌為我構造的幻境。沈皇后,你活著才好,你活著,才是懲罰——”

  話音未落——

  背后大風席卷而來,驟然吹開了木窗。

  紫色宮裙的美人旋身落地,曳地白發夾雜著從窗外涌進來的雪花,她的右手中已然多出一把利刃。

  寧晚舟的臉色瞬間大變。

  他伸手摸向腰間,佩刀果然不知去向!

  他迅速轉身:“沈皇后——”

  來不及奪下沈姜手中的狹刀。

  彎曲鋒利的刀刃,在寒冷的雪夜里劃過驚心動魄的暗芒,利落地擦過白嫩的脖頸——

  灞河。

  焰火還沒開始盛放,沿岸卻已十分熱鬧,小攤販帶著各種花糕茶果、釵環梳帽等小玩意兒,正歡歡喜喜地叫賣,前來游玩的百姓們摩肩擦踵,興高采烈地沿河逛去。

  蕭弈一手牽著照夜玉獅子,一手牽著南寶衣。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他生怕她跑丟了,總是時時看顧。

  南寶衣見著什么都新鮮。

  她突然指向賣糖葫蘆的攤子:“幫寒老板忙前忙后的,這一天也沒顧著好好吃飯。二哥哥,你給我買一串糖葫蘆吧?”

  蕭弈看了眼山楂果外面那層厚厚的糖衣,嫌棄:“已是半夜,這會兒吃甜食,容易蛀牙——”

  話還沒說完,小姑娘已經抱著他的手臂開始撒嬌:“我就要吃那個,二哥哥給我買那個好不好?不會蛀牙的,我每天都有好好清潔牙齒……二哥哥給我買吧!”

  她仰著小臉,彎起的丹鳳眼亮晶晶的,像是倒映著兩輪晶瑩剔透的小月牙。

  她撒嬌的模樣又甜又犯規,叫蕭弈狠不下心拒絕。

  他沉吟片刻,只得退步:“只許吃一串。”

  南寶衣歡歡喜喜地買到了糖葫蘆。

  山楂又酸又甜,她吃得高興,忍不住舉起糖葫蘆,也想叫蕭弈嘗嘗鮮。

  蕭弈搖搖頭,他一貫不喜歡甜食。

  南寶衣也不生氣,自個兒繼續高高興興地吃著。

  蕭弈低頭看她,小姑娘咬住一顆山楂果,許是糖衣粘牙,就那么一整顆從木簽上咬了下來。

  他看得好玩,于是迅速俯下身,從她嘴間咬住山楂果。

  隔著山楂果,四目相對,唇瓣相碰,酸甜交織,柔軟似水,冰涼如火。

  南寶衣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三兩口吃掉那半顆山楂,紅著小臉嗔怪:“好好的給你吃你不吃,卻要來吃我嘴邊的……我嘴邊的更好吃嗎?”

  蕭弈嚼著半顆山楂果,含笑睨向她:“南嬌嬌嘴邊的山楂,確實更甜。”

  南寶衣又氣又羞,不肯再往前走。

  蕭弈干脆把她抱上馬背,自個兒牽著韁繩往前走。

  他拿馬鞭指去:“前面是灞橋,沈家的人準備在那里燃放焰火。看見橋邊柳樹了嗎?那就是灞橋柳,也算長安城里有名的一景,我領你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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