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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月下

  太子沉思片刻,再次看向沐芷芙。“若你所言屬實,本宮可免你今日不敬之罪。你打傷了本宮的侍衛,本宮也可以不與你計較。”

  沐芷芙淡淡一笑:“草民不敢欺瞞太子殿下,我所說的句句是真。”

  “這農戶的病......”蕭瑾澈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這農戶的病沒有五千兩銀子我是真的治不了,還請殿下見諒。”

  太子沉思片刻:“既然是本宮吃了他的藥膳,本宮便送他回京找太醫替他醫治吧。天色不早了……”

  沐芷芙心中一沉,蕭瑾澈這個混蛋視人命如草芥,怎么可能那么好心送人回京?恐怕是要暗地里殺人滅口吧。

  她雖然討厭那個農戶,但仍覺得他罪不至死。

  思及此,她連忙道:“殿下,此人的病情十分嚴重,又耽擱了半日。若不及時救治,恐怕挺不了幾個時辰了。”

  “這......”蕭瑾澈神色一頓,眉眼溫和,目光中透著些許埋怨:“既然如此,沐姑娘為何執著于錢財不肯出手相救呢?”

  沐芷芙聞言臉色一沉,看了看鴻門弟子,又看向蕭瑾澈。“太子殿下,我與此人非親非故,因見他可憐已盡我所能。可你們呢?同為大梁人,你們先是吃了他的救命藥膳,之后又不愿出資補償,卻來逼我這個外人傾囊相助。這就是大梁的民風嗎?”

  太子的臉瞬間黑了,他怎么可能為了一個賤民花五千兩白銀呢?

  鴻門眾人臉色也不好看。為了撇清自己,紛紛惡狠狠的看向顏若汐。

  沐芷芙并不想為難其他人,她想坑的只有太子。

  她也知道一條人命是不足以讓太子買單的,所以她話鋒一轉:“況且,眼下的情況,太子殿下便是花一萬兩也是值得的。”

  蕭瑾澈一愣,狐疑的看著她。

  “太子殿下可想過,您此番親自為西楚公主捕捉青鳥,定會傳為一段佳話。”沐芷芙問。

  太子沒有接話,但臉上得意的神情已說明了一切,他就是這么打算的。

  沐芷芙笑道:“那若是人們每每談起這段佳話,都會提及您不惜花費重金救治自己的子民,這豈不是錦上添花?這樣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太子聽完眸光一閃。是了,若是平時一個賤民的性命自然不值五千兩,可此刻就不同了。五千兩換一個家喻戶曉的美名,值!非常值!

  “你這么說就好像本宮是為了名聲才救人的。”蕭瑾澈似問非問。

  “自然不是,可殿下也沒必要做了好事還特意遮掩,那倒顯得虛偽了。”沐芷芙昧著良心寬慰。

  太子非常滿意:“沐姑娘所言極是。如此便勞煩姑娘盡快為這農戶救治了。本宮的子民,多疼一刻本宮都不忍啊。”

  蕭瑾澈說著,向身邊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會意,拿出一疊銀票遞到沐芷芙手中。

  沐芷芙毫不客氣的接過銀票,確定是五千兩不少,才將其收入懷中。

  太子嘴角一抽:“來人,帶沐姑娘去廚房制作藥膳。”

  廚房還是小院的廚房,但這次蕭瑾澈派了人看著。沐芷芙也煞有介事的將食材用“藥”腌制了一柱香的時間。

  不到半個時辰,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湯端進了農戶的帳篷。

  按太子的吩咐,由黃衣女子給農戶喂下。

  黃衣女子心里別提多氣了,她居然要給一個賤民喂飯。并且為了樹立自己善良美好的形象,她還要裝作很開心。

  更讓她惡心的是,飯喂到一半農戶的毒便解了,但仍不知廉恥的讓她喂,還色瞇瞇的偷瞄她。

  農戶這顆色心不是這一刻才生出來的,這樣一個小美人照顧了他半日,他早就心癢難耐。只是之前被毒性折磨,沒那個體力。

  吃飽喝足后,他聲稱要去答謝太子,剛站起身就假裝一個沒站穩,就勢將一旁的黃衣女子撲倒在床上。

  女子又驚又怒,連忙推開他。可掙扎間已被吃盡了豆腐。

  不論目的如何,她盡心救治了這農戶半日,還破例喂這個賤民吃飯,結果這人病一好就如此輕薄她。

  黃衣女子再也忍不住了。她拔出匕首就要殺了農戶。

  農戶轉身往外跑,女子持刀在后面追。

  太子眾人在村口大樹下等了一個時辰,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沐芷芙優雅的打了個哈欠:“殿下,人沒事了。明日還要進山,我先回去歇息了。”

  蕭瑾澈臉色十分不好看,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過想想十顆靈氣結晶和即將到手的美名,他忍了。

  等眾人各自回房休息,已是三更。

  紅簫仍是沒有回來,沐芷芙心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她倒不是擔心紅簫的安危,而是紅簫近日頗為反常,她總覺得似乎有事情要發生。

  謝念卿安慰了她幾句,也難敵睡意來襲,倒頭昏睡過去。

  沐芷芙翻來覆去睡不著,干脆坐了起來,想再修練一會。卻發現,院中安安靜靜地站著一個人影。

  那人一身月牙白衫,舉頭遠望。修長的身影泛著無盡的清貴,與天上的明月遙望生輝。好似月中的謫仙降落人間,纖塵不染,沒有半分世俗之氣。

  他望著天邊,屋里的人望著他,時間仿若靜止了。

  之后的人生,沐芷芙也有無數次回想起今夜,反復的期盼——人生若只如初見。

  她呆呆地偷看了許久,院中人忽的轉頭朝她望過來,眉眼含笑,眸中道不盡的溫柔。

  沐芷芙被當場抓包,小臉一紅,不好意思再躲藏,索性披了件外衣走出屋子。

  “芷芙。”陸容慕望著她輕聲呢喃,清冽悅耳的聲音回蕩在月色中,仿佛是一個魔咒,印在歲月里,揮之不去。

  沐芷芙慢慢走到他身前站定,淡淡的問:“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

  “你不是也沒睡?”陸容慕答非所問。

  兩人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著。七月的夜帶著一絲溫熱,讓人有些恍惚。

  許久,陸容慕又走近了一步,伸出手將她鬢角的碎發掖到耳后。輕聲道:“明日虹山兇險,萬事小心為妙。如若可以,還是不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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