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苑,青巖與月鉤將東西收拾妥當了,老者的包袱也系好了。
青巖不時朝外張望。
影六死死地守住大門,瞪大一雙牛眼盯著他。
“我不出去!”青巖道,“就算出去了也不跑。”
影六撇嘴兒“那誰知道?”
青巖瞪了他一眼,傻小子,就憑你這點功夫,攔得住我們三個嗎?
想到什么,青巖道“你不用收拾東西?”
影六雙手交抱,得意地說道“影十三會幫我收拾,他收拾得比我快、比我好。”
他整理行李時總愛丟三落四,影十三沒這毛病,他做事與少主一樣細致,該帶的一樣不少,不該帶的一件兒不多,又干凈又利落。
青巖好笑地說道“以后影十三娶媳婦兒了,看誰替你收拾?”
影六眉頭一皺“他干嘛要娶媳婦兒啊?我都還沒娶呢!”
影十三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影六吐槽的一席話,步子一頓,嗆到了。
“你來了?”青巖看見了他。
影十三道“少主讓我來問問你們收拾得怎么樣了。”
“收拾是收拾了……”青巖遲疑地說,又往外望了一眼。
“那是怎么了?”影十三聽出了他話中有話。
青巖蹙眉道“江海沒有回來。”
影六問道“他不會也被抓走了吧?”
青巖搖頭“不知道,他這幾日總鬼鬼祟祟的,像是有心事,我看他不像是與阿婉一道出去的,至于說有沒有半路碰上,不得而知了。”
影十三說道“沒功夫等他了,給他留封信吧。”
“也好。”青巖轉身提筆,寫了封書信留在江海的屋里。
另有兩封書信被送去了泗水街。
隨后一行人備上馬車,低調地出了赫連府。
燕九朝與影六、影十三一車。
老者與老崔頭一車,由月鉤與青巖輪流趕車。
還有一輛馬車,用來裝行李,由阿畏趕車。
“咦?阿畏呢?”青巖問。
幾人四下看了看,方才只顧著出府,倒是忘記阿畏沒跟上來了,那小子話不多,又是個神出鬼沒的,丟了竟也沒叫人察覺。
就在月鉤打算去找找他時,阿畏挑著擔子過來了。
眾人嘴角一抽,不就是回趟族里嗎?這么多行李是不是太夸張了啊?還用擔子挑著,沉甸甸的,不知道的還當你塞了幾個孩子呢!
阿畏將擔子放上馬車。
“我來趕車吧。”青巖走過來,阿畏是幾人中最小的一個,平日里使喚他,關鍵時刻卻也知道疼他。
哪知阿畏一屁股坐在車座上,拽緊韁繩面無表情道“不必了,我自己來!”
“誒你這小子,不領情就算了。”青巖擺擺手,回到自個兒的馬車上,往車壁上一趟,優哉游哉地去困覺了。
車轱轆轉動了起來,駛出幽靜的巷子,駛入熙攘的大街,很快,又將這一份熙熙攘攘拋在了車后。
沒人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么,但也沒想過要退縮。
南詔的年關沒有雪,但冷風肆掠的夜,依舊凍得人渾身瑟縮。
“少主。”影十三看向一邊挨凍一邊還不將和簾子合上的燕九朝。
燕九朝望著萬家燈火,輕聲道“不知道以后還看不看得著。”
看得著的,等找回了世子妃,我們就去找解藥。
卻說俞婉與修羅被黑袍男子劫走后,便坐上了出城的馬車,為防止他們逃走,修羅被戴上了用來壓制內力的腳銬,并有黑袍男子以及四名武藝高強的黑使者全程盯梢著。
雖是相處了好幾日,但這伙人與俞婉交流不多,俞婉甚至不清楚他們的名字,只知他們一路往西而行,已經在三天前便走出南詔邊境了。
出南詔后,他們繼續西行。
俞婉挑開簾子往外望了一眼,這莫不是要去西天取經?
修羅無聊地踢著腳,玩著腳上的鐐銬。
黑袍男子的目標是“大帝姬”,至于說把逃走的修羅抓回去,黑袍男子沒興趣,可不論黑袍男子如何把修羅丟棄,修羅總是能在不久之后追上來。
他們雖能對付他,卻實在殺不死他。
萬般無奈之下,黑袍男子只得接受了把這個礙事的大家伙一并帶回鬼族的事實。
叩叩叩!
俞婉用指節敲響了車壁。
黑袍男子策馬走過來,騎在馬背上問“又怎么了?”
俞婉挑開簾子道“我肚子餓,找個地方吃東西。”
黑袍男子沉了沉臉道“你剛吃了沒多久。”
俞婉雙手交抱道“那又怎樣?我就是餓了。”
黑袍男子冷聲道“這里沒吃的,繼續趕路。”
俞婉眉梢一挑道“不給我吃,我就不走了。”
“你想怎么不走?”
黑袍男子話音剛落,修羅雙腳一跺,兇神惡煞地把馬車跺穿了!
黑袍男子的嘴角狠狠一抽,要不怎么說他想甩掉這家伙呢?殺也殺不死,趕又趕不走,還砸壞了他十七八輛馬車!
俞婉無畏地對上他冰冷的視線,一字一頓道“我!餓!”
黑袍男子捏緊了拳頭。
俞婉就道“王讓你們帶我回去,可沒叫你們讓我餓著肚子回去,把我餓得只剩皮包骨了,你們也不好交代吧?”
臉盤子都肉了一圈,你是哪兒來的自信說出那句“皮包骨”的?!
黑袍男子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怒火“前方一里有個茶棚,在那里給你找吃的。”
俞婉唰地合上了簾子!
不一會兒,簾子被修羅掀開了。
他學著俞婉的樣子,也唰的合了一遍簾子!
黑袍男子讓這二人氣得肝火旺盛,冷著臉策馬奔去了茶棚。
俞婉有心向人打聽一下這里是什么地界,奈何茶棚人不多,又還都讓黑袍男子驅走了,俞婉給了他個大白眼,找了個最陰涼的地方坐下了。
往西后,氣溫似乎降了些,不過俞婉近日不怎么怕冷就是了。
修羅乖乖地坐在俞婉身邊。
茶棚的主人端來了兩籠包子、兩盤糯米做的蒸糕、一大碗陽干魚并幾樣腌制的蘿卜咸菜。
“都在這里了,吃吧。”黑袍男子說。
俞婉挑剔地道“我不吃這些。”
“這里只有這些。”黑袍男子道。
“可我吃不下。”俞婉道。
黑袍男子眸光一冷“不是你說餓了?”
俞婉挑眉道“我是說我餓了,可沒說我饑不擇食啊,這些東西我不愛吃,你們留著自己吃。”
“那就上路!”黑袍男子道。
“我還沒吃呢。”俞婉道。
黑袍男子氣得跳腳“你究竟想怎樣?!”
俞婉指了指身后的山脈“我要吃兔子肉,讓你手下去抓。”
四名黑使者氣呼呼地瞪著她,這一路總是變著法兒地使喚他們找吃的,他們快給煩死了!他們是神圣而強大的黑使者,是用來殺人的,不是用來殺雞殺兔的!
“去抓。”黑袍男子咬牙道。
“別看我,中午的鳥是我抓的。”
“也別看我,早上的蛇肉是我殺的。”
“喂喂喂,半夜是我跑了幾十里才買的烤鴨好么!”
第四名黑使者委屈,可明明昨天白天的筍是他挖的、魚是他釣的、野菜也是他摘的呀!
第四人默默地去了。
不多時,抓回了兩只肥碩的野兔,丟給茶棚的主人,給了點銀子讓他把野兔給燉了。
俞婉吃了兩筷子便沒吃了,兔肉基本進了修羅的肚子。
眾人看著她鋪張浪費的樣子,氣得牙癢癢。
黑袍男子沒好氣地說道“我勸你再多吃幾口,一會兒路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也沒有林子供我們狩獵,不吃飽,你怕是要挨餓。”
“說的也是。”俞婉點點頭,看向四名黑使者道,“那你們多抓幾只兔子帶上吧!”
恨不得原地去世的黑使者們“……”
兔子抓來了,一行人接著上路。
馬車晃悠了一小會兒,俞婉開始犯困。
最近也不知怎的,什么都想吃,但又不大吃得下,整個人懶洋洋的,還三不五時犯瞌睡,嚴重懷疑被下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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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男子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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