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姐!西北這邊一項目有進展了!”
電話里傳來頗為興奮的聲音。
孟菁微怔,“什么項目?”
“就是蘭城那起大型的走私案件,不是陷入瓶頸了嗎。我們的線人被發現,兩個月前被迫撤離,一時半會兒沒法安排新的人手。”那聲音欣喜道,“就剛剛,有人聯系到我,說有辦法能弄到關鍵線索。”
孟菁皺了皺眉,“那人是誰,靠譜嗎?”
“挺靠譜的呀。是一地頭蛇,在蘭城挺有名氣的。我們這邊一直想從他下手來著,不過他骨頭硬,不肯跟我們聯系,也不想摻和這種事。”
“那他怎么會忽然改變主意?”孟菁心有疑慮。
電話那邊的人納悶了,“不是堂主跟他溝通的嗎?”
“哈?”
“他說是一叫司笙的朋友吩咐的。”那人頓了頓,狐疑地問,“我們堂的堂主,不就叫司笙嗎?”
“……是。”
“新堂主出馬果然就是不一樣!我們努力溝通半個月,不如她一句話管用!”那人驚喜地夸贊,“對了,她來公司了嗎,感覺怎么樣?”
孟菁:“……”感覺就是個花瓶沒跑了。
不過,她真的有辦法?
思緒一頓,孟菁在那人呼喊下回過神,叮囑他見機行事,先別貿然相信地頭蛇,一切小心為上,然后掛斷電話。
她拿起蘭城的那份委托單,最后一頁,剛好有匯報說在跟當地地頭蛇溝通,但是沒有結果。
司笙看完了委托單?
手里捏著嶄新嶄新的委托單,孟菁一頁一頁地翻過,沒有看出一點筆記的存在。
就過了一遍?
因為正好認識地頭蛇,所以給地頭蛇打了電話?
這么想著,孟菁手機又嗡嗡振動起來,她將委托單一放,接了。
“孟姐,安城這邊黑心企業的項目調查不是陷入僵局嗎,剛剛段家的人聯系我們,說愿意暗中幫忙提供線索。聽說這是司堂主的吩咐。”電話里那人聲音里盡是訝然,“是真的嗎,司堂主終于接管百曉堂的事務了?”
連續的消息讓孟菁有點吃不消,她定了定心神,難以置信地問:“司笙請動了段家的人?”
“對啊,你不知道嗎?”
孟菁:“……”
她知道個屁!
放下委托單后,她人影都沒再見到一個!
司笙這人怎么回事,背著他們開外掛了吧?
“對了,段家的段管家親自聯系的我們,啊喲,一口一個‘司小姐’,別提多恭敬了,咱們跟他們交流的時候,他們都愛搭不理的。還是司堂主厲害,賊有面兒!”
孟菁摁了摁眉心,打聽幾句后,又詢問著詳細的項目情況,之后滿腹狐疑地掛斷電話。
接下來一個小時,孟菁又接到了兩通電話。
都是說原本陷入僵局的項目,忽然有貴人相助,可能有新的進展了。
言辭一致:跟司堂主有關。
無一例外,這些有進展的項目,詳細資料都在文件夾里。——都是給司笙過目的委托單。
接到第五通電話時,孟菁簡直懷疑人生。
還有完沒完了?
不到一個下午的時間,輕輕松松的,讓幾個陷入僵局不得不被迫停止的項目忽然有了進展,并且出手相助的身份地位一個比一個高,都是不吃他們百曉堂這套的存在。
難不成——
這是跟安老板暗中串通演的一出戲,為的就是借此機會、坐穩堂主之位?
三樓,經理辦公室。
助理敲響辦公室的門。
“進來。”
暫停手中工作,孟翎抬了抬眼。
助理進門后,頗為緊張地說:“孟經理,玄方科技有人聯系我們。”
“什么事?”
玄方科技,孟翎略有耳聞。
不止是因在民用無人機市場獨占半壁江山,還因其近日得到國家援助和支持,開始研究軍用無人機這一塊。
這家公司今后的身價和地位,自是水漲船高。
“問問我們食堂需不需要裝修,各項系統要不要升級。”說到這兒,助理眼眸忽閃了一下,謹慎地補充,“免費。”
“哪有這么好的事?”
孟翎難以置信。
而且,你個搞無人機的,跑來幫忙裝修食堂?
做慈善呢?
助理微微吸了口氣,握拳的力道緊了緊,語氣里是難以遮掩的激動,“說是,欠司堂主一個人情。”
孟翎倏然睜大眼。
司笙將蕭逆、司風眠送回學校。
二人翻墻后,沿著原路返回。
“怎么樣,你問小洋了嗎?”
手臂往上一抬,拂過橫過頭頂樟樹枝丫,順手抓過一片新長出的嫩芽,司風眠隨口同蕭逆問道。
“嗯。”
蕭逆微微頷首,“喻立洋挺喜歡她的,說跟著她沒問題。”
“那就好。”
司風眠松了口氣。
雖然質疑司笙大小孩有點不厚道,但是,放任喻立洋一個人跟司笙待在一起,二人其實都是挺擔心的。
眼下,喻立洋本人都說可行了,那跟著司笙應當沒毛病。
“說吧。”
倏然一頓,蕭逆側身,視線淡淡地掃過他,從頭到腳,略帶審視。
司風眠微怔,“什么?”
蕭逆問:“為什么逃課?”
“哦……”
司風眠低垂著頭,手覆上后頸,輕輕撓了撓,眉頭輕擰著,似是在猶豫。
蕭逆站在原地,沒說話,沒催促,靜靜等著他,素來冷清淡漠的眉目,在午后的陽光里,沾上了些微柔和。
清風穿過小道,微涼,裹著春日里的干凈清爽,掠過皮膚、發梢、衣擺,舒適又安靜。
這里離教學樓、操場近,正值課間休息,學生喧嘩吵鬧的聲音,在層層繁茂樹木的遮擋下,依稀落到耳里,像是隔著很遠的距離。
片刻后,司風眠抬起眼瞼,略微別扭道:“我爸媽鬧離婚。”
他從未跟同學、朋友說過家事。
清官難斷家務事。
何況,他們這個年齡的人,無法對事情做出改變,只能看著,任由發展。
不過,因蕭逆有一層“哥”的身份,所以,講起來似乎不是那么為難。
蕭逆很快反應過來,“因為姐?”
“差不多吧。”
“哦。”
蕭逆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見他這反應,司風眠怔了一下,快步跟上他,狐疑地問:“你就問問,不安慰我啊?”
“幫不了。”
蕭逆斜了他一眼。
“……那什么是你幫得了的?”司風眠好奇地問。
仔細想了想,蕭逆回答道:“幫你遞情書什么的。”
司風眠驚奇地看他。
蕭逆頗為不爽,“你什么眼神?”
倏地來了興致,司風眠攀上他的肩,“如果司笙不是我姐,她又是單身,你會給我遞情書嗎?”
“不會。”
沒有思考,蕭逆答得簡單明了。
“哈?”
司風眠略一歪頭。
余光一瞥,對上他的視線,蕭逆冷靜地扔出理由,“會被她打。”
愣怔兩秒,司風眠倏然笑了,手掌微微抵著腰,樂不可支。
少年的笑容,在春日和煦的陽光里,燦爛又耀眼。
所有的煩惱和憂愁,好像在這一瞬間,煙消云散。
司家別墅。
樓下,是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尖銳又刺耳,叫聲的主人明顯處于崩潰邊緣。
司裳坐在飄窗上,兩腿彎曲,她傾身雙手抱著膝蓋,麻木地聽著,面無表情,一點反應都沒有。
終于,在天色漸漸暗下來時,一樓的尖叫消停了。
章姿放棄掙扎,被司機和肖嫂送上車,隱隱聽得到一些引擎的聲響,但一會兒,就沒了聲響。
倏地,司裳吸了口氣,爾后,又緩緩吐出來。
淚水不知何時又盛滿了眼眶。
手機在振動,某個群里,跳出一條又一條的消息。
剛跟長輩打聽了一下,章姿才是破壞人家感情的小三,拆散了原配和司尚山,然后費盡心思當了續弦。
某些人,口口聲聲說別人是私生女,自己怎么來的都不知道呢。
好大一口瓜。說得言之鑿鑿,真以為司笙是偷生的,沒想到人家才是名正言順的大小姐。
聽說司笙是個暴脾氣,沒撕掉某人的嘴,真的是太仁慈了。
沒見司笙參加聚會什么的,不然,還真想跟她認識認識。
我也是,看了她的直播,感覺好酷一女的。
瞥見這些消息,司裳緊緊咬著牙,一口氣憋著,險些喘不過氣來。
消息看得她氣血上涌,司裳干脆將手機關了機。
別墅區,靜謐得很,悄無聲息。晚風透過敞開的窗口,徐徐吹來,沒帶來一點聲響。
空氣里一片死寂。
夜色暗得越發深沉。
直至——
“少爺,你回來了。”肖嫂的聲音從院落里傳來,“夫人剛回章家,小姐在臥室呢。”
之后,便是司風眠清爽的聲音,嗓音干凈又輕松,似乎無憂無慮,沒一點憂愁。
司裳心中郁結,猛地將窗戶關上了。
手指一沒注意,被窗戶一夾,疼得她直抽冷氣,她緊緊咬唇,背后沁出細細的冷汗,沾濕了單薄的襯衫。
“叩叩叩。”
不多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隨后,是司風眠透著試探和小心的聲音,“姐?”
司裳沒吭聲。
外面靜默片刻。
似乎認定她在臥室里,司風眠沒有走,而是靠在門邊,聲音不輕不重地傳來,“你沒事吧?”
能沒事么。
司裳在心里冷笑。
“我們好像很久沒聊過天了。”
“挺不好意思的,一直知道你心情不好,又不知道跟你說點什么。”
司裳將臉埋到膝蓋里。
“爸媽的事,我聽說了。”司風眠繼續說,“媽肯定跟你撒氣了,她一沖動就這樣,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們要離婚就離婚吧,或許對誰都好。外公找你勸和什么的,你別聽,我周末會去一趟章家的。”
“肖嫂給了我一張名片,說是爸給的,我覺得……”
聽到這里,司裳倏地抬起頭,邊哭邊喊:“你也覺得我有病嗎?”
門外的聲音忽然停了。
幾秒后,才響起司風眠的聲音,“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覺得,你可能缺少溝通。”
“不一定要找醫生,我不是在嘛,可以當個很好的垃圾桶。你有什么事別憋著,都可以跟我說啊。”
司風眠慢慢地說著,嗓音略微壓低,每個字都很溫柔。
司裳低聲啜泣著。
不多會兒,司風眠又說:“你喜歡的畫家在封城有個畫展,就在周末,我弄來了兩張門票。”
“還有,最近有一批新電影上映了,聽說有兩部挺不錯的,你想去看就跟我說一聲,我隨時陪你。”
“夏季新款的衣服也要上市了,我陪你去逛街,這次陪你逛一天,我保證不抱怨。”
“你出來走一走,好不好?”
門外的聲音,終于安靜了。
可是,沒有離開的腳步聲。
不知怎的,司裳忽然抬手,狠狠用手背一抹眼淚,走下飄窗,赤著腳踩在木地板上,緩步走向門口。
手指覆上冰涼的手柄,往下一擰,門鎖應聲而開。
“姐——”
聽到開門動靜,倚在一側絞盡腦汁思考話題的司風眠,有些意外,眼睛登時亮了亮,想照進了一抹光。
然而,他迎接的,確實一雙冰冷的眸子,盛滿了厭惡和反感。
那眼神,如同一盆冷水,將司風眠澆了個徹底。
司裳冷冷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開口,“知道我為什么討厭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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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昨晚熬夜沒寫完,心臟吃不消,就睡了。
結果,早上沒爬起來……遁走。
抱著我可憐的眠眠出來求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