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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司裳偶遇,范前登場

  “知道我為什么討厭你嗎?”

  一字一句,滿是敵意。

  眼神如刀如刺,滿是針鋒相對的意味,冷得令司風眠渾身發寒。

  司風眠怔了怔,“姐……”

  “我討厭你能做好每一件事,章姿一顆心總是偏向你;我討厭你總是這么樂觀,好像什么事都能解決一樣,痛苦不在你身上,你就沒法感同身受;我討厭你會賣乖會說話,誰都喜歡你、寬容你……”

  司裳淚流滿面,可聲音卻保持著平靜,一句一句地說著對司風眠的控訴。

  “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我是章姿耍手段生的,你也是。”

  “我們倆都一樣,打一開始就不該出生。”

  “你以為說幾句好聽的,什么事都能過去嗎?沒用的!不可能過去的!”

  “姐,你冷靜一點——”

  見她瀕臨崩潰的模樣,司風眠心一軟,將手伸過去。

  “啪。”

  清脆的撞擊聲。

  司裳用手背將他的開了。

  她抬起頭,眼里血絲密布,紅著眼瞪他,“別碰我!”

  司風眠手一頓,怔怔地看著她。

  “嘭。”

  臥室門被狠狠甩上。

  震得司風眠眼皮一跳,再看,門已經緊閉上,司裳早已被隔絕在門后。

  司風眠靜靜站著,好半晌后,垂下腦袋,用手抓了抓頭發,然后慢慢地走開了。

  晚上,七點半。

  司裳走下樓。

  換了身衣服,她將頭發披下來,眼睛還有點紅腫。

  “小姐,這么晚了,你去哪兒?”

  一直擔憂著的肖嫂走過來。

  “學校。”

  沒有看肖嫂一眼,司裳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吃完晚飯再走——”

  肖嫂話沒說完,司裳已經走出大門。

  急切的目光隨著司裳而去,肖嫂除了在心里暗罵司笙兩句,別無他法。

  半個小時后。

  司裳坐在出租車里,神情木然地望著窗外,見到長街霓虹燈一路倒退,一幕幕從眼前一晃而過。

  倏地,有一串車牌號,出現在視野里,將她的視線拉走。

  司炳?

  “師傅,下車。”

  忽地,司裳不知被撥動哪根弦,開口出聲,叫停了出租車。

  司機師傅將車停到路邊,奇怪地嘟囔一聲,“不是去京大嗎?”

  司裳聽到了,沒有說話,迅速結了賬,就推門下車了。

  她穿的少,一件連衣長裙,外面搭了一件鏤空的針織衫,夜風習習,下車的那刻,倏地一個激靈,皮膚上起了細細的雞皮疙瘩。

  她深吸一口氣。

  城市的空氣并不清新,這樣的大街上,渾濁又沉悶,風拂過發梢和臉頰,并未讓她覺得清爽舒適,反而黏糊糊的。

  定住,望了一眼遠去的出租車,她抬步走到人行道上,順著剛剛瞥見車輛的位置而去。

  自從司銘盛壽宴后,司裳就再沒跟司炳見過面。

  一是兩家現在關系尷尬,得盡量避免接觸;二是他們倆各自有事,都沒什么空。

  車輛停的地方是一家夜總會。

  這種地方,與她印象中嚴謹克制、溫柔謙遜的司炳格格不入,所以,在站在夜總會門口時,她忽然愣住了。

  要不要打電話問問?

  出門時心不在焉的,她除了一個手機,什么都沒帶,眼下手機也快沒電了。

  她一低頭,手機屏幕亮起,解鎖點進通訊錄,她有些遲疑。

  從小家教就嚴,章姿自幼教導她,嚴禁她出入酒吧、夜總會一類的場合,初次來這樣的場合,心里有些犯怵。

  就算司炳在里面,她也不大情愿……

  這么想著,門外的一道身影,倏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個男人,一身黑衣,站在燈光偏暗的角落,隱約可見模糊不清的輪廓。他一邊打電話一邊抽煙,煙霧繚繞在周圍,又緩緩散開,指間夾著的煙亮起一點橘黃的火光,明明滅滅。

  不知他的年齡,不知他的長相。

  可,就是莫名其妙的,有種抓人眼球的氣質。

  司裳靜站著,不知怎的,視線就定格在他身上,神情恍惚、思緒游離,什么都沒有想,就那么看著。

  直至他掛斷電話、掐了煙,欲要往門口走時,司裳才回過神,趕緊將視線收回。

  偏偏,就在這一瞬,男人似是察覺到什么,忽然偏過頭來,正好跟她的撞上。

  司裳怔了怔,略顯尷尬,急忙想收回視線。

  男人卻打量她幾眼,眉頭微動,繼而抬步,徑直朝她走過來。

  站在原地的司裳,心底倏地生了幾分局促,可,待到人越走越近時,她不由得抬眸打量幾眼。

  很俊朗帥氣的長相,可是,卻不是帥得周正的那一款,眉目微長,眼角輕翹,沾染著些微邪氣,卻不令人反感。氣質偏冷硬,不若長相般輕挑,偏向于成熟穩重。

  “你是司炳的妹妹吧?”男人主動開口,削薄的唇角微微一彎,往上勾著,將手機往褲兜里一放,他道,“看過你的照片,印象很深。”

  聽他說話,司裳一愣,沒料想他竟是司炳的朋友。

  “你是?”

  謹慎地抬眼,司裳盯著他。

  男人輕笑,眉眼那份魅惑重了些,他道:“我叫范前,司少的朋友。”

  抿了下唇,司裳點點頭,輕聲自我介紹,“我是司裳。”

  “你是來找他的?”范前側身一步,“他在三樓包間,我帶你上去。”

  “我不……”

  張張口,司裳潛意識想拒絕。

  范前稍有疑惑,“嗯?”

  思緒不穩,司裳定了定神,干脆如實解釋:“我路過,看到他的車,就……看看。”

  范前心領神會,“還沒跟他聯系?”

  “嗯。”

  司裳頗為尷尬地點點頭。

  “來都來了,沒別的事的話,上去一趟無妨。”范前倏然笑了,明顯的笑容沖淡了他幾分穩重,看出她有些顧慮,又解釋道,“放心,就幾個朋友聚聚。”

  “不叨擾嗎?”

  許是受到章姿荼毒過深,司裳想到這種地方,腦海里就有奇怪的畫面。

  “沒有的事。”范前淡淡說著,視線上下一打量她,旋即又壓下點聲音,有點溫和,嗓音微啞,“走嗎?”

  “嗯。”

  司裳微微點頭,在心里舒出口氣。

  她實在沒有其它想去的地方。

  無論是在家里,還是在學校,光是一想到,她就覺得窒息。

  可她又沒別的去處。

  不然,她不會在回學校的路上,見到司炳的車牌號后,就讓司機停下來。

  眼下有人主動邀請,打破她最后一道屏障,遂順水推舟地答應了。

  去哪兒都行……

  三樓,他們走的樓梯,避開人群。

  范前在前面半步帶路,避免氣氛尷尬,主動詢問:“第一次來?”

  “嗯。”

  司裳聲音很輕。

  范前很隨意地笑笑,“別緊張,就是正常聚會。”

  “……嗯。”

  司裳遲遲地應聲。

  有些聲怯。

  倏地,范前步伐一頓,停在拐角處。

  落在后方的司裳,因沒注意,一下撞在他肩膀上,她小聲“啊”了一下,下意識往后退,卻忘了后面是臺階,腳下一踩空,登時重心不穩。

  驚慌感瞬間竄上心頭。

  但是,下一刻,一只手臂倏然纏上她的腰,結實有力,輕松將往后墜的她帶上來,穩穩扶住。

  司裳一站定,背脊直冒冷汗,心有余悸。

  “沒事吧?”頭頂落下柔和的詢問聲,“抱歉,嚇到你了,沒事先跟你打聲招呼。”

  “沒事。”

  司裳回答完,發現她仍被攬著,二人靠得很緊,虛虛相擁,她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的下頜、薄唇,發梢額前還能感知到他輕微的呼吸。心驀然漏掉一拍,她當即慌亂地往后退了一步。

  手放到后面,緊張地絞在一起,她略微慌亂地問:“怎、怎么了?”

  將她局促不安的動作看在眼里,范前定定地瞧了她幾秒,爾后收回視線,淡聲道:“沒什么。”

  “……哦。”

  待他繼續往樓上走,司裳才后知后覺地應了一聲。

  她低垂著頭,尷尬地跟在后面。

  包廂里有不少人,都是司炳的朋友。

  果真,沒司裳想的那般烏煙瘴氣。

  沒有雜七雜八的人,雖然茶幾上瓜果、酒瓶雜亂擺放,但這顯然是一種正常的聚會氛圍。

  只是,有人在抽煙,空氣不太流通,讓站門口的司裳,下意識皺皺眉。

  推開門的范前,回頭時,正巧將她這小動作看在眼里。

  不由得勾勾唇,有點想笑。

  真就是一乖巧規矩的千金小姐,嬌生慣養的,被保護得太好了。

  “裳裳?”

  “裳裳。”

  包廂里,喊出司裳名字的,有兩個。

  一個是完全不知情的程悠然,一個是收到范前信息提示的司炳。

  “悠然姐?”司裳也意外程悠然的存在,訝然喊了一聲,然后視線一瞥,看著坐在沙發上攬著程悠然的司炳,驚愕不已地喊,“二哥。”

  “司二少,你妹啊?”

  “這就是你常提起的那個妹妹,裳裳?”

  “乖巧漂亮,秀外慧中,難怪你一直藏著不肯帶出來。”

  一群人登時七嘴八舌地說開了,同時有人主動跟司裳打招呼,喊她過去坐下。

  面對大堆不認識的人,司裳多少是有些局促的,何況還要坐在他們之中了。

  “給小姑娘讓個位置。”

  范前先一步進門,跟獨占一單人沙發的青年說著,青年調侃兩句,卻麻利兒將位置騰出來。

  司裳感激地看了范前一眼。

  范前朝她笑了笑。

  走過去,司裳坐下來。

  “難得見到你愿意來這種地方,”司炳給司裳擋開一瓶遞過去的果酒,讓服務員端來橙汁,紳士又妥帖,“你媽知道不會說你嗎?”

  “……”抿了抿唇,司裳不想當著這么多人面說家事,只得道,“出來玩玩,二哥,你得幫我保密。”

  “保密保密,肯定保密。”

  司炳笑著點了點頭。

  程悠然嬌嗔地看了眼司炳,提醒道:“給裳裳介紹一下唄。”

  “我妹,司裳。”司炳指了指司裳,爾后,目光掃及在場眾人,乏味地收回視線,同司裳道,“這些人……配不上你,你湊合著看一下就得了。”

  說著,又用下頜一指剛落座的范前,“那是范前,你應該認識了。”

  飛快地看了眼坐姿慵懶的范前一眼,司裳微微點頭,有點窘迫。

  而,司炳這一番介紹,明顯激起了“眾怒”。

  “司二少,不帶你這樣瞧不起人的,介紹一下怎么了?”

  “怎么我們就‘湊合一下’,偏偏單挑范哥介紹啊?不公平!”

  “裳裳,看看我們這些烏合之眾,我們也是配擁有姓名的。”

  他們嘻嘻哈哈的,看似是在指控司炳,實則對他的話渾不在意。

  一旁,程悠然優雅地喝著果酒,將這些人討好、照顧的區別對待看在眼里,心里止不住地冷笑。

  一群紈绔子弟,都一個德行,對她這種漸漸沒落的明星,里外都是瞧不起的;對司裳這樣的豪門小姐,卻給足了面兒,一口一個“裳裳”叫著,熱情又隨和,一副好相處的模樣。

  尤其是司炳——

  將她當做工具人送人時,可沒有過“配不配”的說法。

  偏心得不要太明顯。

  司裳雖是初次遇到這樣的場面,可司炳這些朋友明顯收著,說話做事都不逾越,加上有司炳和范前有意無意的控場,司裳倒也漸漸放松下來,不若先前那般緊張、局促。

  期間,范前又來了電話,跟司炳打了聲招呼后,就起身出了門。

  他本來坐在靠近司裳的位置,如今一走,立即有人占據了他的位置,熱絡主動地跟司裳聊著話題。

  這種氛圍,司裳稍稍有些駕馭不住。

  “我去一趟洗手間。”

  將手中橙汁一放,司裳找了個借口,就匆匆起了身。

  包廂里有獨立的洗手間,不過,有喝高了的在里面吐,司裳并未過去,而是離開了包廂。

  門一關,嘈雜和悶熱都被隔絕,走廊里的風透著絲絲寒意,卻讓她舒心不少。

  往旁走了幾步,司裳瞥了眼洗手間的方向,見到一雙男女親親我我地過去,心里有些不舒服,索性也不去了,就靠在墻邊,手指無意識地在墻面輕撓著。低頭凝眉時,腦海里倏然閃現范前在樓道里摟自己的那一幕。

  心,跳的漸漸快了起來。

  怎么回事,她又不喜歡這一款……

  “怎么出來了?”

  猛然一道聲音響起,將司裳的思緒順利拉回。

  她赫然抬眼,發現范前不知何時打完電話回來,此刻正站在她身側,只手插兜,輕輕笑著,朦朧昏暗的走廊燈光里,他看起來很養眼。

  憶及剛剛的想法,司裳耳根有點發燙,下意識抬手去撥發絲,到一半,又怕露出雙耳,便停了下來。

  牽強地朝范前笑了笑,司裳低眉斂目,輕聲道:“有點吵。”

  “是有點兒。”

  范前低笑一聲,跟她一樣,背靠著墻,長腿一曲一伸,他從兜里掏出一包煙來,摸出一根叼上,想摸打火機的時候,忽然看了她一眼,又將那根煙拿了下來。

  微微一側頭,范前打量著安靜又局促的司裳,倏然問:“小姑娘心情不好?”

  司裳肩膀微微一抖,像是受到了驚嚇,迅速看了眼范前,然后又趕緊將視線收回,低下頭。

  而,她抬眼那一瞬,眸里的淚光,卻讓范前微微愣神。

  指間把玩著那根未點燃的煙,有風穿過走廊,吹來各個包廂熱鬧的聲響。

  相反,這里倒是顯得頗為寂靜。

  “去看星星嗎?”范前忽然問。

  “啊?”

  突如其來的詢問,令司裳驚愕抬頭,雙眸覆上濕潤的一層光,眼圈微微泛著紅。

  “今晚十點有流星,有朋友約我去看,這不,打來好幾個電話了。”范前笑了笑,沒有輕浮之意,倒是有幾分慎重地解釋,“不過距離有點遠,在郊外一山上,現在去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司裳遲疑地抿唇。

  這么晚了,讓她跟一個剛認識的男人去荒郊野外……

  看星星?

  話是這么說,但,若沒有一點防備心理,肯定不可能的。

  范前一眼洞穿她的顧慮,很隨意地笑著,無所謂道:“不去的話就算——”

  “我去。”

  輕聲的兩個字,打斷了范前的話。

  范前一怔。

  司裳飛快一看他,低下頭,羞得臉頰泛起一層淺粉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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