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立洋跟他長得很像。”凌西澤慢條斯理地說,“畢竟,虎毒不食子。”
司笙被他這套理論一噎。
許是被凌西澤的話打開了腦洞,司笙眼睛微微一睜,倏然問:“你說,喻立洋會不會就是他私生子?”
“畢竟喻立洋父親不詳。”
喻天欽給喻立洋的理由是,父親車禍去世。
實際司笙、凌西澤都知道,喻立洋是喻寧未婚先育生下的。
“冷靜點。”
凌西澤無奈嘆息。
“……行吧。”
往窗外看了眼,司笙慢吞吞地說著,及時停止了腦補。
太陽下山,天邊僅剩血染的晚霞,再過片刻,顏色即可散盡,只留青灰色天幕。
司笙舒了口氣,“去吃飯。”
“吃什么?”
“地兒不熟,看著吃。”
稍作停頓,凌西澤似是感慨,“終于有你不熟的地兒了。”
司笙:“……”
幅員遼闊,城鎮眾多,總有她沒去過的。
跟凌西澤聊到天黑,聽到他們在商量打道回府的事后,司笙也準備出門覓食,掛斷了跟凌西澤的電話。
小吃一條街。
根據百曉堂app給的美食信息反饋,司笙確定地點,然后按照車載導航的路線抵達附近。
司笙將車往附近一停,扣上鴨舌帽,下車。
天色已黑,她沒戴墨鏡,只是將帽檐略微壓低。
往來行人都顧及自己的事,鮮少會關注到她,偶有見她覺得驚艷的,不一定認識她,又或是不敢認。
手機來電,司笙將藍牙耳機塞到左耳,爾后接通電話。
“什么事?”司笙問。
“師叔,沙州那伙人有消息了。”
說起正事,段長延倒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說。”
懶懶開口,司笙視線在街上游離,搜尋著滿意的店鋪。
“抓了兩個,剩下的跑了。”段長延道,“都是沒經驗的新人,參加過打劫沈江遠的行動。鐘裕遇上的那批人,應該是老油條了,跑得賊溜兒,一個都沒抓到。”
聽得段長延的語氣,司笙微微一瞇眼,涼聲開口,“一無所獲,你還挺滿意?”
段長延登時一個哆嗦。
微頓后,他聲音有點微弱,辯解:“不是,好歹有點進展嘛。”
司笙嗤笑一聲,“打草驚蛇也算進展?”
段長延不敢說話。
“要么抓帶頭的,要么就別做。我怎么教你的?”
“……又不是我抓的。”段長延弱弱地反抗。
司笙輕哼,“有區別?”
“你怎么不說木頭呀,抓那倆是木頭的線人,不是我們段家的!”段長延不服,跟她據理力爭。
“沒你什么事兒,你來邀功?”
師叔想要懟人時,總能找到各種刁鉆的角度。
段長延估摸著司笙心情不好,逮誰都噴火,當即不敢吱聲了,擠眉弄眼地跟鄭永豐求助。
半晌,鄭永豐拿過手機,解釋:“抓他們的確實經驗不足,是我沒交代好。不過,明天才送他們去警局,今晚應該能撬出一點情報。”
“沒事,”司笙輕描淡寫道,“我缺個撒氣的。”
鄭永豐愣了一下,問:“誰惹你生氣了?”
“談不上是誰。”司笙望了眼頭頂燒烤店的招牌,見客人不多,不緊不慢往里走,同時壓低聲音開口,“這事得盡快,怕他們跑路。”
雖然那伙人在沙州犯事,但根不一定在那邊。
而且,抓的是新人,又不是老油條,信任度不高,怕新人透他們的底,他們先一步撤離,不是沒這個可能。
這次是因沈江遠誤打誤撞,才在那里遇上的。倘若他們察覺到風險,想等風頭過去、或是換個地點,下次想要找到,指不定得是什么時候了。
“嗯。”
鄭永豐應了一聲。
隨后,他問:“你在哪兒?”
“東峰鎮,忙點事兒。”司笙道,“后天就回。”
這種戶外綜藝錄制的話,基本得一天,明天錄完應該會很晚了。沒有特別重要的理由,她不會連夜趕路回去。
“行。”鄭永豐一頓,旋即想起什么,“對了,上次在酒館對你動手那個——”
找到空位置落座,司笙思索了下,想到司炳那窩囊樣,興致缺缺地問:“他怎么?”
“段長延查了一下,才知道他跟你的關系。”鄭永豐淡淡道,“昨晚氣不過,又蒙頭揍了他一頓。”
司笙查看菜單的動作一頓。
段長延也是個奇才。
微微一頓,鄭永豐問:“需要手下留情嗎?”
“用不著。”
“哦,”鄭永豐道,“我們查了他的朋友關系,開公司做生意的,基本都有點問題,看著不順眼,打算一鍋端了。”
司笙:“……”你們高興就好。
段家有錢。
雖然有錢不是什么事都能辦成,但是,在一定范圍內,還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得罪段小太爺的,損失點錢財亦或是住十天半月的院,那還是好的。搞不好,那就是眾叛親離,最終淪落為孤家寡人一個。
不過,段長延沒有喪盡天良到“見誰不爽就動手”的地步。值得他費心對付的,都是真的做了過分事惹毛他的。
這次的司炳,是真的運氣不好。
招惹司笙不算什么,在段長延、鄭永豐跟前招惹司笙……那才是真正的噩夢。
“小師妹,我們好久沒見了。”
“快三年了吧?沒想到,還能一起拍個綜藝。”
“師父本來都不情愿來錄綜藝的,結果聽到有你在,第一時間就答應了。”
新進門的客人說話聲,吸引了司笙一點注意。
她微微一側首,忽然聽得一到熟悉的聲音——
“太忙了,都沒時間回去看看。”
瞇縫了下眼,司笙挑眉看去,赫然見到被三人簇擁著走進來的段桐月。
師父?
小師妹?
一起拍綜藝?
喲,合著還是有武術功底的?
封城,一條古玩大街上。
將手機扔給鄭永豐的段長延,百無聊賴地四下轉悠。
這幾日放假,這里舉行“古玩交流大會”,沿街擺滿了地攤,各式各樣的瓷器、玉器、銅器……看得人眼花繚亂。
不過,在段長延看來,入眼皆是贗品,沒稀罕貨兒。他走一走、瞧一瞧,拿著鄭永豐的手機拍拍照,就當圖個熱鬧。
路過一玉器居多的地攤前,段長延被一身段苗條、氣質極佳的背影吸走了視線,他停頓著,看了兩秒。
然后,他聽到一個好聽的聲音——
“老板,這玉佩多少錢?”
一顆招蜂引蝶的心止不住作怪,段長延未等老板出聲作答,就湊過去,視線一瞥那塊玉佩,湊人姑娘身邊。
嘴賤回答:“三塊。”
老板當即憤怒地瞪過來。
段長延沖他一笑,熟視無睹。
這時,立在身側那姑娘,悠悠然側過身,露出一張漂亮姣好的臉,可打過來的視線,卻是滿滿的涼意與殺氣。
看著跟前這張熟悉漂亮的臉,段長延神色登時一僵,有種死到臨頭的感覺。
姑娘冷冷剜他,將手中玉佩往回一扔,爾后拍了拍手。
她問:“來封城了?”
喉結滑動兩圈,段長延僵著表情,悄無聲息地往后退。
死亡危機,一點點逼近。
姑娘冷笑。
他退后一步,姑娘就前挪半步。
“有話好好說——”
段長延虛得很。
“說個屁!”姑娘是個暴脾氣,口吐芬芳,截了段長延的話后,一字一頓地出聲,“段長延,我是不是說過,你要是敢來封城,我就打斷你的腿?”
“木頭——”
段長延扭頭就喊,拔腿就跑。
“操,你給我站住!”
姑娘怒罵一聲,抬腿就追。
“木頭——”
站在街邊接電話的鄭永豐,聽到段長延撕心裂肺地求救聲。
他一頓,視線往回一瞥,見到嗷嗷大叫的段長延從跟前如風似的跑過,撞得路人一通抱怨,一個模樣嬌俏的姑娘緊隨其后。
電話里,司笙聽到求助聲,問:“怎么了?”
鄭永豐面無表情,事不關己地說,“沒事,段長延遇上一筆風流債。”
“……如果他能活過今晚,給我帶句話。”
司笙一頓,端起師叔的架勢,語重心長地交代,“惜命。”
鄭永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