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沒有明確的目的,司笙便不再噪音擾民,加上昨天睡得晚,所以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結果,洗漱好一下樓,就見到有“客人”在場。
是貝館主。
鐘裕正坐在院落里曬太陽、看劇本,仿佛別的事情都跟他無關。凌西澤則是在客廳里“招待”貝館主,不過,也就倒一杯茶敷衍了事,沒主動緩解貝館主的僵硬和尷尬。
貝館主待得明顯不自在。
“司小姐!”
聽到樓梯的動靜,貝館主抬眼一看,見到司笙后當即喊了聲,明顯松了口氣。
司笙瞇了瞇眼,“嗯?”
僅僅一個字音,但眼角眉梢,一舉一動,無不透著威嚴。
貝館主眼皮挑了一下。
隱隱的,明白了司笙的暗示。
“……師叔祖。”貝館主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但低垂下來的眉眼,明顯十分不甘心。
他好歹在武術界是個頗有名望的大師,怎能認一個小毛孩叫“師叔祖”?
“什么事?”司笙懶懶搭腔。
“這個,”貝館主支吾了一下,然后道,“昨天沒好好跟你打聲招呼,今天過來看看。”
“哦。”
司笙緩步往樓下走。
貝館主眉頭微微一動。
他主動來找司笙,純粹是因為謹慎的榮博一再叮囑的。
昨晚,他聽了榮博的話,找人將各大醫院的出入口監控都查了一遍,沒有查到任何異樣。之后將惡人谷的“貨物”轉移了一部分,但是沒有發現什么端倪。
他本以為可以放心了。
是榮博想多了。
不曾想,榮博非要他過來一趟,看看司笙的反應。
他來了。可是,司笙卻在睡懶覺,日上三竿才起。這不,這會兒都能吃午飯了。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
“有送什么東西嗎?”司笙環視一圈,主動詢問。
貝館主差點當場被她嗆死。
還有主動問這個的?!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隨手拎過來的兩個禮品盒——就是一些零食特產之類的,并沒有什么貴重的東西。
于是,果不其然的,司笙踱步走過去,將禮品盒一拆,見到里面的物品后,隨手拿起一包堅果,爾后側首跟貝館主挑了挑眉。
“就這么點玩意兒?”司笙問。
貝館主強忍著沒黑臉。
他連當她爸的年齡都有了!
他什么態度?!
就這種素質和品格,也配當他父親的師叔?!什么玩意兒。
“你第一次上門,可能不太懂規矩。”司笙緩步走到沙發旁,來到凌西澤身側坐下,隨手將堅果遞給凌西澤,翹著腿,不緊不慢地抬起眼瞼瞧他,“想拜訪我呢,得先送拜帖,再送禮品。”
微微一頓,司笙又道:“我點這個頭了,才能進門。”
“你!”
貝館主臉色終于繃不住了。
這時,凌西澤將堅果的袋子撕開,遞到司笙手里。
司笙接過,吃了一個堅果,繼續道:“你以為百曉堂的堂主,想見就能見?就這拜帖,我每天都能收好幾箱。要不是我老公和我哥不懂江湖規矩,哪能有你進門的份。”
“司笙,你別太過分!”
貝館主氣血上涌,感覺高血壓和心臟病都要一起發作了。
“我還可以更過分。”司笙眉眼稍稍染上幾分冷意,“騰飛武館館主的位置你坐穩了嗎?聽說你還有個弟弟?”
貝館主面色頓時一青。
他確實有個弟弟。
弟弟在武術這一塊其實很出挑,但是淡泊名利,在惡人街上開了個鋪子,結婚生子,一家人安安穩穩地過著日子。
原本他爸是想將館主之位讓給他弟弟的,不過,他弟弟拒絕了,館主之位才落到他頭上。
司笙說這話……
貝館主心一緊。
“別覺得自己位置坐得穩了,就肆無忌憚了。”司笙冷聲道,“百曉堂可以扶持任何一個人上位。何況區區一個館主之位。”
“你貴為百曉堂的堂主,就因一點禮品問題,以權謀私……說出去就不怕被笑話嗎?”貝館主吸了口氣,感覺自己肺都要氣炸了。
“你沒問過你女兒和女婿么?”將一顆堅果扔到嘴里,司笙似乎很稀奇地挑了挑眉,“我跟他們不合,現在遷怒于他們的親人,有什么不對?”
貝館主竟然被她理直氣壯的理由懟得啞口無言。
這女人怎么回事!
身為百曉堂堂主,不以身作則,深明大義,還小肚雞腸、遷怒于人……百曉堂是要毀在她手上了嗎?
“沒別的事的話,就趁早走吧。”司笙直接下逐客令,“下次記得先給拜帖。身為江湖人,這點禮節都沒有。”
沉默三秒,貝館主咬碎一口銀牙,拂袖而去。
走出院子的時候,路過鐘裕,鐘裕“不小心”打翻了桌上一杯茶水,灑了貝館主一身,卻連一點愧疚都沒有,貝館主差點氣得當場跟鐘裕擼袖子干架。
最后,還是忍了。
貝館主匆匆離開。
“噗。”
人一走,凌西澤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勾了勾唇,“就不想看看他的目的?”
“如果是討好,肯定不止送幾包堅果。”司笙神情游刃有余,“既然禮物這么敷衍,那么,他來這里,就剩一個理由——試探我。”
凌西澤隱約猜到什么,“所以?”
“范子城。”
司笙冷不丁爆出這個名字。
凌西澤驚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