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風和日麗。
司風眠從昏睡中蘇醒。
他揉著還有些酸痛的后頸,從床上坐起來,擰著眉看著帳篷的情況,半晌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他看了眼時間,快八點了。
掀開被子起身,司風眠又揉了揉后頸,然后拿了牙刷和水杯,倒了一杯水,出了帳篷露天洗漱。
他本來是個精致boy。
不過,在跟蕭逆、司笙混了多日,又在外參加了一次“成人禮”后,司風眠已經忘了“精致”二字怎么寫的了。
“早啊。”
牙刷到一半,司風眠聽到個耳熟的聲音,登時一驚,抬眼看去。
赫然見到丁鏡笑瞇瞇地走過來。
司風眠一個哆嗦,差點把嘴里的牙膏泡沫一口咽了。
將泡沫吐掉,又簡單漱口,司風眠跟她打招呼,“鏡姐,早。”
“昨晚很累吧?”丁鏡湊過來,停在一邊,打量著司風眠。
他還小,謝謝。
“鏡姐,你聽我解釋——”司風眠欲哭無淚。
丁鏡打斷他,“你不用解釋。”
“真的?”
“啊。”
丁鏡笑得神神秘秘的,卻一副“我會幫你們守住秘密”的表情。
司風眠用腦袋砸豆腐的心都有了。
“鏡姐,你昨晚找我們什么事來著?”司風眠深吸一口氣,決定不要讓自己困于這個話題,以免過于被動。
丁鏡道:“墨上筠讓我跟你們倆說一聲,如果你們倆沒別的事的話,就跟著外援組行動吧。順便看著他們一點,也幫你姐防著一點。”
“哦,好。”司風眠點點頭,繼而問,“我哥呢?”
“他已經跟外援組的人去迷宮村了。”丁鏡拍了拍手,慢條斯理地說,“你現在過去也追不上,可以吃飽喝足、休息好了再過去。”
“行。”
司風眠再一次點頭。
驀地,又見丁鏡打量地看他一眼,別有深意地說:“……好好休息。”
司風眠差點嘔出一口血。
在丁鏡這里領了命令后,司風眠為了證明自己起得這么晚真不是昨晚做了什么的緣故,所以趕緊洗漱完,去隔壁食堂拿了一杯豆漿和倆饅頭,就匆匆趕往了迷宮村。
他沒去過迷宮村。
但是,昨天“騎馬”的時候,將周圍地形摸了一遍,又在前往迷宮村的路上攔截過外援組,對路線還是挺熟的。
不過,走過去需要費一點時間。
司風眠見到“樓蘭村”這個指路招牌時,已經快九點鐘了。
他站定,環顧了一圈。
這是一個非常有年代感的村莊,有很明顯的當地建筑特色,用的是土磚,具有冬暖夏涼的效果,清一色的一層樓,格局基本都是一樣的。三間房,有院落,圍成一個“長方形”,像是一個個模板,密集交錯。
司風眠看得頗為驚艷。
——這是一個會自己移動的村莊。
而,光是兀自想象一下下面的構造,就足以讓他熱血沸騰。
“噠。”
倏地,一顆石子砸在腳邊,濺起細微的塵土。
同時也打斷了他的暢想。
他赫然抬頭,看向一處圍墻,驚奇地發現蕭逆就坐在上面,一手拿著石子上下拋著,然后沖他揚了揚下頜。
“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蕭逆問。
“哥!”司風眠連忙走近幾步,仰起頭,雙手放到嘴邊圍成一個喇叭形狀,“你在那兒做什么?”
他問完。
蕭逆忽然站起身,然后踩著危險的圍墻,跨到另一面圍墻,土塊紛紛掉落,發出沙沙滾落的聲響,看得人汗毛倒豎,不由得為他捏一把汗。
終于,蕭逆走到最外面的一面圍墻上,然后縱身一躍,跳了下來。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往身后看了一眼,道:“迷路了。”
司風眠驚了驚。
他拿出一張折疊的紙張,問:“你沒有拿地圖嗎?”
聽說,司笙從一位“熱心村民”那里拿到了一疊的地圖,記錄著每一天迷宮村的路線。
因為要來這附近做調查,而迷宮村存在一定的危險性,所以這一份迷宮村路線是共享的。
——按理來說,以防萬一,人手一份才對。
“被偷了。”蕭逆皺起眉心。
“啊?”
司風眠震驚地眨眼。
是“被偷”,而不是“丟了”。這兩個形容,可謂是千差萬別。
瞥見司風眠的表情,蕭逆挑了下眉,解釋:“放外套里的,進去后搬東西,嫌熱就把外套脫了。后來一看,地圖沒了。”
“是有人故意拿了你的?”司風眠問。
嗯。”
蕭逆點頭。
他口袋里還放了一張紙幣。
紙幣在,地圖沒了。
如果是“丟了”,那就是一起沒了。可是,紙巾在這里,地圖只能是“被偷了”。
原本還挺放松的司風眠,一聽到蕭逆的肯定回答,頓時又繃緊神經,他問:“有懷疑對象嗎?”
蕭逆眉目輕擰,沒有說話。
司風眠眼明心亮,倏然往前一湊,神神秘秘地問:“誰?”
看到司風眠湊到跟前來的那張臉,蕭逆往后傾了傾,拉開了一點距離,又按著司風眠腦袋往前推了推。
蕭逆:“不確定。”
“你說一下你的猜測。”司風眠便道。
蕭逆斜了他一眼。
然后,說了下他出現在圍墻之上的原因。
外援組跟昨天一樣,拿著設備來這里進行實地考察。
——不過,昨天是他們自己愿意的,今天則是司笙逼迫的。
早上五點,第三陣營就“敲鑼打鼓,鞭炮齊天”,除了司風眠這個被敲暈的,估計三個陣營的都被吵醒了。
蕭逆當時湊過去一看,發現是司笙的手下正在用另類的方式叫外援組起床。外援組那些個書生,昨晚被各種破事折騰得半夜才睡,剛合眼沒多久又被噪音吵醒,個個形象全無,擱帳篷外怒罵。
操天操地的。
可,硬是沒人搭理他們。
等他們被噪音吵得徹底清醒后,司笙的手下就催著他們行動——來迷宮村考察。
他們只得被趕著走。
從頭到尾,司笙都沒現身。
蕭逆從丁鏡那里得到任務,跟著外援組一起來到迷宮村,幫著搬點東西、打打下手之類的,主要的目的還是在于觀察外援組這些人的情況。
那個偷地圖的,大概是意識到蕭逆的目的,所以才趁亂將蕭逆的地圖偷走了。
“然后呢?”司風眠抿了下唇,連忙追問。
稍作停頓,蕭逆問:“你還記得唐一么?”
“嗯。”司風眠點頭,“昨天就試探出他。”
“他跟一個人領了一個任務,兩個人一起行動。我在后面跟著他。”蕭逆說,“沒走多遠,他的同伴就腹痛,讓他一個人先走了。”
司風眠忙問,“他發現你了?”
“應該。”蕭逆沉吟了下,“自我開始跟著他一個人后,他就有意無意地繞暈我,一些路線重復走了很多遍,好像知道我沒有地圖一樣。”
“然后你就被他給繞的迷路了?”
蕭逆臉色有點臭。
悻悻地摸了下鼻尖,司風眠輕咳一聲,問:“他人呢?”
“……跟丟了。”蕭逆臉色更臭了。
他的記憶力還行,但遭不住這種“繞路”,何況唐一非常有耐心,花了最起碼一個小時來繞他。
之后,確定他“迷路”后,唐一就甩開了他。
蕭逆沒有辦法,只能靠“站得高,看得遠”的蠢辦法,直接爬上墻看地形,結果一爬上來,就見到司風眠跟個悶木頭似的杵在入口處。
司風眠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蕭逆的臉色。
他猶豫了一下。
頓了頓,又猶豫了一下。
“有話就說。”蕭逆沒好氣地說。
“咳,”司風眠眨眨眼,然后弱弱地舉起手,“我有個疑問。”
“說。”
“他知道你跟蹤后,為什么不好好扮演‘外援組’的形象,而是寧愿暴露身份甩開你?”司風眠真誠地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