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里晃入那抹身影時,司風眠下意識后退半步,手去摸尾戒上的機關,以備不時之需。
整個人的神經一瞬達到了緊繃狀態。
就在他即將扣動機關的那一瞬,蕭逆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來了?”
司風眠長長地吐出口氣。
他將渾身戒備放松下來,“我還以為有敵人。”
“反應不錯。”蕭逆中肯地評價。
“你怎么來了?”司風眠將手電筒往前一打,見到蕭逆兩手空空,嘀咕道,“連個手電筒都沒帶。”
“接你。找姐夫要了夜視鏡。”
說著,蕭逆扔了司風眠一副夜視鏡。
司風眠:“……”
忘了有這種高科技的玩意兒。
不過,他和蕭逆并沒有急著戴上,而是收了起來。
——外援組工作的地方都開著營地燈呢,光線明亮,用不著這玩意兒。
“你這邊情況怎么樣?”司風眠手持手電筒,緊跟在蕭逆身邊。
蕭逆沉吟了下,道:“都在認真工作。”
然后——
又走過一個拐角,司風眠視野恢復明亮,遂看清了外援組的人是如何“認真工作”的。
一個個像是打了霜似的,像一顆焉了吧唧的大白菜。站著做事的人,搖搖欲墜;坐著做事的人,面色蠟黃。放眼看去,這些人見不到一個“人樣兒”。
“太慘了吧。”司風眠視線掃了一圈,嘖嘖感慨。
“還好吧。”蕭逆眼皮都沒眨一下,冷酷無情地說,“才第一天。”
司風眠:“……”他哥果然冷血。
“嗬。”
司風眠視線一頓,落到唐一身上。
他笑了笑,“他精神頭兒好像不錯。而且,在自己做記錄呢。”說著,他扭頭看了蕭逆一眼,“他今天讓你幫他做記錄了嗎?”
蕭逆停頓一秒,說:“沒有。”
眼底閃過一抹狐疑。
但,很快又隱去。
兄弟倆當了一會兒“監工”,然后,蕭逆就將這活兒交給百曉堂成員,和司風眠來到附近一戶人家里。
這里處于“外圍”,附近以前是有人住的,剛搬走沒多久。
稍微收拾一下,住人沒有問題。
蕭逆帶司風眠去的地方,是擺放物資和設備的,收拾得很干凈。
蕭逆走進一間客廳,熟稔地拿出一個打火機,走到中間一張八角桌前,微微俯下身,用火機點燃了煤油燈。
煤油燈的光線很暗,但是光照范圍廣,照亮了整個客廳的情況。
司風眠自覺地將手電筒關了。
拿出一個信號屏蔽器,打開,蕭逆放到桌面,然后扭頭問司風眠:“聽說你們那邊有線索?”
“是有點兒。”
司風眠點了點頭,走進客廳時,順手將門關上。
“說說。”蕭逆道。
其實除了“干脆面”的事,司風眠通過跟著司笙“踩點”,什么都沒有發現,所以說來說去,也就“干脆面”的事是值得一說的。
他簡單講完,又說了一下猜測,接著道:“我感覺姐和墨姐對這個事都挺重視的,今晚應該會采取一點行動。不過,具體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蕭逆看了他一眼。
沉默片刻,蕭逆一字一頓地說:“有人住在迷宮村。”
話語平靜,卻,十分肯定。
“就因為這個?”司風眠訝然。
——雖然他也是朝這個方向猜想的,但,沒有對此事做出判斷。
——因為要證實這個猜測,不僅僅是因為一小塊干脆面就可以的。
“嗯。”蕭逆點了點頭,“姐和墨姐應該是去找他們的下落。”
“……他們?”司風眠一怔。
“一個人太冒險,兩個人不保險,肯定三個人以上。”
“那他們住哪兒?”司風眠說,“要一個人,在搜查的時候,或許還可以躲。三個以上,都沒有被發現,不合理吧。”
“不知道。迷宮村這種移動的‘活建筑’過于特殊,保不準除了‘地上’建筑,還存在一些別的通道。”蕭逆波瀾不驚地說,“另外——”
他頓了頓。
司風眠緊緊盯著他。
“我懷疑,”蕭逆微微瞇起眼,視線有意無意落向門口,在確保沒有異樣后,他才低低地開了口,“唐一被掉包過。”
司風眠驚訝地睜了睜眼。
“什么意思?”司風眠輕輕擰眉,“他這么一個大活人……怎么掉包?他有雙胞胎兄弟?”
“姐說,江湖上有一種易容術,可以做到七分像。她認識這一行的‘祖宗’,親眼見識過,一套專業手法下來,可以完全復刻另一個人的模樣。”蕭逆繼續道,“如果是一個跟唐一身高、體型差不遠的,在臉型上沒有太 大差距,‘易容’起來應該沒什么問題。”
“……你繼續。”
司風眠將自己的下巴推回了原位,麻木地說著。
蕭逆看了他一眼,“唐一平時戴著帽子,氣質很不起眼。前天跟他過招后,你特地去‘試探’他,他就說兩個字,‘沒事’,之后就誰也沒理會。根據他平時的表現,像是在刻意降低存在感。”
“嗯。”
這一點,司風眠在仔細回憶一下后,表示贊同。
“他不忌憚跟我們接觸,是在昨晚。”蕭逆說,“也就是他第一次離開我的視野之后。”
司風眠眨了下眼,聽得有些入迷。
“今天的表現,同樣很正常,不避諱跟我對視。沒有故意收斂的意思。”
“嗯……”司風眠思索了下,想到一茬,“今天早上不是潑水了嗎?”
“沒潑到他身上。”蕭逆說,“他是唯一一個,在潑水的人進帳篷之前,就起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