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考古學家四十七2005120814:50:23
1922年11月28日星期二 來自費那苒的電報:卡特不和你一隊嗎?報紙上都是他的名字,你們不是一隊嗎?立刻統計我們的發現。卡特接受投資嗎?建議。
把回復電報的紙條遞給那個男孩的時候真是令人困擾,你會本能地希望他可以回答,但是他僅僅是個沉默的送信人而已。這就相當于沖著一個聾子喊話一樣。現在可以聽到遠處傳來的回聲,在男孩面無表情的臉上,我讀到了一些事情:我和費那苒完了。到最后,相信別人通常是這樣的結果。這樣的人總會令人大吃一驚,他們對利己主義嗤之以鼻,但卻愿意為之付出一切,就算帶給他們一丁點兒的困擾,他們也會不顧一切地將你拋棄。
關于相信資金援助者的難處:“特里利普什教授,”我記得在其他投資者離開我們的六月會議之后他這么說,“如果你能多給我一點兒時間,我會非常感謝。”我注意到他突然變得禮貌,不管你如何看待切斯特·克勞弗得·費那苒,通常情況下你很難會想到他的禮貌。“不知你對我個人的收藏有何評價?”他小的像瑪瑙似的眼睛向我身后亂瞟,手里的雪茄煙頭一閃一閃的。“我知道正如你剛才向人們描述的那樣,我們的法老墓中會有大堆大堆的金子、木乃伊以及其它古物。但是我想讓你看看其它東西,那些精美的藝術、造型藝術、雕像以及繪畫。因為藝術處理方面的爭論,這些東西很難在博物館中展出。這些更適合成為個人收藏品,這點你我都明白。這樣會更實用。”他自己滔滔不絕地說著,我在一旁沒有表態,只是點頭。“在所有人、所有學者中,我認為你一定會明白。”費那苒用指尖捏起腰部不起眼的一根線頭。
他帶我去看他的研究。站在書桌后的書架旁,他一遍遍地把書抽出來又插進去,敲打著書脊的底邊,好像很難決定是否應該拿這本。離開書架,他嘆著氣轉向我,雙臂在胸前交叉。“就是一個簡單的問題,那個……”他抬起手去摸自己的濃密的髭須和絡腮胡,他掛在墻上的肖像上也一樣留著胡須。他跟隨我的目光望向墻上的肖像。“你總是把胡子刮得很干凈嗎?我可不習慣。”他將手中那支仍在燃燒但卻像被閃電劈過的樹干一樣的雪茄放進了煙灰缸,轉過身對剛才書架上的那本書又推又拉。他一遍遍瘋狂地對那本書拉出來又推進去,大聲咒罵著。
“費那苒,這是什么書?”
“真想活活烤死他。”他嘴里嘀咕著,使勁摔打著書。
“爸爸,你的談話結束了嗎?”她不聲不響地在我們身后出現了,“你好啊,拉爾夫,你和波士頓的富豪們談得怎么樣了?”
“哦,親愛的,”我說,“你真是太美了。”
“我們正忙著呢,快走開。”他吼道。當我轉過身看他時,他正跪在那里,低著頭趴在矮架子下。
“你真是一朵最艷麗的玫瑰,”我繼續說,“春季中游走的香氣。”那天她看上去非常健康。我可以走上前,完全不顧及我那可惡的資助人和他的命令。我可以立刻帶她離開,結束并忘記一切,讓她成為我的妻子。不,不,如果沒有取得成功,她是不會接受我的。但是她是那樣的純潔和無瑕。如果以后我有機會回來,她仍然可以成為我的妻子。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教授。”費那苒說到,隨后招呼茵吉帶瑪格麗特到花園呼吸新鮮空氣去了。橡樹門關上的那一刻,他站在那里,瘋狂地翻著第一本書。就過了一會兒,關閉的門外有隱約的聲響,這讓費那苒的后背和面部痙攣起來。“可惡,”他大聲吼著,沖過去開門。但是門外沒人,只有瑪格麗特的小狗趴在那里。
“最終還是這樣!”他狂吼著。重新開始他催眠一樣的工作后,書架發出了奇怪的聲響,位置移動了一英尺,好像書后有什么機關讓書架的位置有所移動。費那苒用肩膀抵住書架的一邊,按照中心軸將整體六個架子的位置進行了挪動,騰出了足夠的位置讓他的腰身得以通過。他讓我也進來。我們身后的門關閉之后(很顯然,要依靠同樣信不過的機關讓我們出去),他打開了一排燈。
“教授,這就是費那苒精美的藝術收藏。”他拖長音調說,一邊驕傲地揮著手,讓我看那些玻璃柜子和一排排的箱子。“教授,我肯定你知道,偉大的文明……”他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他的觀點,這些內容我想沒有必要寫在這里了,其實和他們這類人的言論沒有什么區別。費那苒的收藏不賴,種類繁多。但是當他斷言我所進行的阿托姆哈杜的工作與他的大雜燴有關聯的時候,我發現他真是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藏品。他調整了6到8個玻璃柜上的小電燈,每個電燈都照到了8或10件收藏品:危地馬拉原始森林中長著大嘴的印加鱷魚;明朝的鼻煙壺,白底藍色的圖案,脫去外衣的皇帝正蹲坐在妃子的身上;銅制的多臂印度女神;一塊看似象牙或白色木制的板子,上面刻有愛斯基摩犬、海豹鰭、閉眼大笑長滿毛發的臉。“因紐特人。格陵蘭島上的愛斯基摩人。”他評論道。“這是鯨魚骨制成的。”接下來我們去看那些皮質的箱子,每個上面都有凸出表面的字,寫著“費那苒的收藏”、“紙制的藝術品”。他小心翼翼地向我展示他的寶貝:首先是喬治王時代的雕版圖,隨后是“日本的木版畫”。他盯著我,輕輕敲擊著一系列裝飾精美的版畫,向我講述著有關一個日本武士和鄉村婦女的故事。“當然,也是當代的藝術作品,”他小聲說道,“你知道的,我不是,不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不是,不是……”但是,他實在想不出他還不是怎樣的人,他急切地向我展示他所收藏的相片,沒有什么值得驚訝的,沒有什么是你無法在軍隊或者秘密集市中看到的,就算在波士頓也是一樣。沒有什么不尋常的,但是他女兒的保姆倒是個例外。“茵吉對人類形式的藝術有著獨到的見解。”
“真是不錯啊,切斯特。”
“謝謝你,拉爾夫。我知道你作為一個學者是能夠理解的。你應該能看得出,我缺乏對埃及的深謀遠慮。我從別的收藏者那里讀到并聽說,盧浮宮的地下室里收藏著很多東西,而且大不列顛博物館也是一個相當成熟的古埃及收藏館。”費那苒透過一個小洞窺視他的辦公室,隨后把門推開,帶我迅速回到屋內。他坐在書桌旁,用一塊方巾擦了擦頭和手臂。“拉爾夫,在我看來——”正在這時,響起了教堂的鐘聲和房間內鐘表合奏的交響樂。從書桌和墻上的鐘表開始,聲音蔓延至整個屋子,隨后是一個個尖塔上12點鐘聲的奏鳴。今天肯定是當地人的一個節日,因為至少兩分鐘過去了,嘈雜聲仍是不絕于耳,最后是12響的禮炮。費那苒只得湊到我耳邊繼續他剛才未說完的話。“你的專業性和我對藝術以及文化的品味十分相通。”又是那群可悲的家伙中的一個,他根本無法看到我的研究與他們的渴望之間的區別。“所以,如果你繼續,當然你一定會繼續去發掘,任何形式的……”我在想他的女兒是否知道他的秘密。“當然,”他打斷自己來回答我沒有說出的疑問,“如果對其他人說出有關這里的一個字,那么我們的交易就全完蛋了,不要出任何差錯。”
就是這個家伙在探險中期的時候不明原因地將我拋棄了。他會這么對我的,在一些騙子的慫恿下對我不管不問。一個新出現的色情文學作家可以把他女兒的未婚夫說成是一個拉皮條的。他有一些惡棍類的狐朋狗友。沉默的奧圖爾,這個有盜竊癖的家伙在投資者會議上當著費那苒的面將他的銀杯墊裝進了自己的口袋。還有科瓦克斯,眼睛總是濕濕的,似乎他的良心都被他的惡行浸透了,于是他不停地在為他的受害者掉淚。
整個小鎮都在談論著卡特的發現。漫天謠言,真是吹過了頭。今天我所聽到的故事也許只有學非所用、夸夸其談的埃及人才能想象得出來。而且謠言流傳的速度還真是快。舉個例子:如果我跟一個賣水果的小商販說,如果我是卡納馮,我要駕駛一架小飛機到帝王谷,把我的戰利品空運回大不列顛博物館,一點兒也不留給埃及人。那么如果我到了另一個地方,我肯定能找到一個縫紉用品商人和一個帶著軟氈帽、胡須修剪整齊的埃及人買主站在那里,商人會告訴我,卡納馮伯爵昨夜帶領三架飛機來到帝王谷,每天都有飛機裝載埃及的財寶飛回他在英國的領地,他在那里關押著奴隸,這是英國貴族的額外津貼。那個埃及人點點頭,一點兒也不驚奇。
我最終找到了一個修剪胡子的人。這個理發師像個打手,是一個充滿力氣的伊斯蘭教徒,托真主安拉的福,他至今還沒有因為不注意而傷到客人的頭。我問他,既然他這么有力氣,是否有興趣加入古代國王古墓的開掘工作。他拒絕說:“很抱歉,卡特先生。”真是一個可笑的錯誤。他繼續說道:“但是我聽說過有關您的發現,我可否讓我的表兄弟去幫您工作?”我同意了,給他留了地址,現在我可以開始重組我的隊伍了。·今日推薦··最新評論·網友評論僅供網友表達個人看法,并不表明網易同意其觀點或證實其描述·我也評兩句·通行證:密碼:[注]:您的評論將被審核后發表匿名人氣評論TOP5論壇用戶名:頻道精選網易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