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藥,甄善無力地躺在床上,呼吸有些重,身上冰火兩重天。
突然,燙得快著火的腦袋觸及一絲冰涼,甄善抬了抬眸子,見小小的拇指人兒用布包著雪,在給她降溫。
“娘娘,有沒有好些?”
甄善笑了笑,“嗯。”
這還不知道何時是盡頭的輪回中,有這么一只傻缺兒陪著,有時還能遇到那個傻木頭,已經很不錯了。
至少,不在孤獨了!
熬了一晚上,甄善的燒終于退了下去,身上的傷,也開始愈合了。
隨后幾天,她都躺在屋子里療傷。
缺兒用了點小幻術,那些太監沒再來找甄善的麻煩,而晉國新立,據說開國皇帝又是個不貪戀美色的,后宮妃嬪不多,這些年,被打入冷宮的,也就只有那位倒霉的嫡后和原身。
所以也沒有瘋癲的妃子來找事。
賢惠缺兒還吭哧吭哧幫自家娘娘把破舊的屋子打掃了一遍,至少整潔了,也沒霉味了。
一日三餐,它都到御膳房直接拿了皇帝的吃食來給自家娘娘補身體。
也導致了皇宮最近太醫院和御膳房總是各種丟東西,因是丟皇帝的吃食,事情也很快就鬧到皇帝那去了。
可惜,禁衛軍怎么巡查、埋伏都找不到小偷,甚至那神出鬼沒的“小偷”偷吃完東西后,還氣人地把盅碗給送了回來。
這明顯是妥妥地在嘲笑禁衛軍,鄙視他們的能力啊!
人家這么一個來回,你們都沒發現半絲蛛絲馬跡,真笨!
禁衛軍首領氣得七竅生煙,卻無計可施,只好再次稟報給皇帝。
皇帝又是惱怒禁衛軍的沒用,又是憤怒那小偷對他的挑釁,直接揮手,出動了晉國最神秘、直屬帝王統領的護龍衛來搜查。
畢竟皇宮是皇帝的居所,自己的家出現了小偷,還抓不到,皇帝都是多疑的,此時心里不知道腦補了多少陰謀,自然戒備萬分,就怕自己哪天睡著睡著,給睡沒了都不知道。
如此,多日,誰都不知道那小偷究竟想干什么,更怕是什么前朝余孽殺進皇宮來。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要是直奔皇帝那還好,可要是找上其他的倒霉蛋,可咋整?
一時間,皇宮人心惶惶。
而作為“兇手”的缺兒開心地哼著小曲,將一碗血燕端到自家娘娘面前。
甄善接過,用勺子輕輕攪拌著,嘗了一口。
“娘娘,您今晚想吃什么,缺兒去給你拿。”
甄善把碗擱下,好笑,“你呀,都快把整個皇宮都給掀了。”
“皇宮那么多東西,拿他們點吃的怎么了?就這個,皇帝還小氣到派那么多人來抓我,不過,就那些禁衛軍還想抓我,開玩笑呢。”
甄善搖搖頭,皇帝當然不是小氣在意御書房和太醫院那點東西,他忌憚的是背后未知勢力,且身為皇帝,哪里容得人這么挑釁?
“缺兒,去幫我找些曼陀羅粉和琴弦來。”
“好噠,不過,娘娘,您要曼陀羅粉藥和琴弦干啥呀?”
甄善黛眉微挑,“自然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缺兒想起先前毆打娘娘的那些太監,小小的拳頭捏緊,對,報仇,竟然敢打娘娘,嫩死那些王八蛋。
“對了,娘娘,您先前為什么不讓缺兒直接去教訓他們呢?”
“時機不對。”
“啊?”
“本宮想離開冷宮,自然要有人注意到這里,若是先前你就弄死了他們,你覺得不過就幾個冷宮太監之死,能引起上面的大人物關注嗎?”
“也是耶。”
“但現在,就不同了,你鬧得整個皇宮亂糟糟的,這時,無論發生什么,都會被放大數倍,何況是死了人的事情,就算在冷宮,皇帝也一定會親自過問。”
這便是她的機會。
“可娘娘,您不擔心有人懷疑是你做的嗎?”
甄善抬手,“缺兒,你覺得本宮這瘦得跟火柴一樣的小胳膊小腿能做什么?怎么憑一人之力殺死那群太監?又是怎么玩弄訓練有素的禁衛軍的?”
這些天,她只是傷養好了,但這瘦弱、嚴重營養不良的身體,想養回來,沒個一年半載是不可能的。
缺兒:“……”好像,也是。
“不過,我殺不死,但是最先出現死人的是在冷宮,皇帝有可能會懷疑與我有什么關系,只要他把目光放在了我這,我便有辦法離開冷宮。”
缺兒眨眨變成綠豆的小眼睛,雖說不太懂娘娘在說什么,但好像很厲害的亞子。
反正它只要聽娘娘的話,就對了。
夜幕落下,甄善讓缺兒把曼陀羅粉混到了那些太監的吃食中,然后把琴弦布置在它們的屋外。
入夜,整個冷宮都熄了燈,甄善隨意摘了一片葉子,放到唇邊,輕輕吹動,詭異的旋律回蕩在這暗夜中。
不一會兒,冷宮的太監皆尖利慘叫地滾下了床,寒冬里,衣服都顧不得穿,嚇得滿臉鼻涕眼淚,恐懼地嚷著有鬼有鬼。
“救命啊,救命啊,別過來,不要過來!”
甄善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看著那些太監屁滾尿流地從屋子里狂奔了出來。
夜色中,那些琴弦幾乎看不見。
只有,在切割了人的腦袋后,才染上了血色。
一個腦袋因為慣性滾落到甄善腳下,她微微垂下眼簾,波瀾不驚地盯著那還驚悚地瞪大著眼睛,滿臉恐懼扭曲的面容。
她抬腳,冷漠地將它踢開,“閣下看了那么久的戲,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