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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一章 被埋花田

  墨染塵吸了吸鼻子,頗有些悵惘地說道,“小歌,對不起,我終究還是死了。”

  他語音剛落,結實的身體就開始變得透明。

  “不不要死”我抓著他的胳膊,用力地晃蕩著他,“你可是混世魔王啊,怎么能就這么死去”

  墨染塵輕輕笑著,“小歌,這樣我是不是就能永永遠遠活在你心尖上了”

  “我要你活在我眼里,而不是心里”我以軒轅劍劃破手腕,企圖用自身精血將他復活。

  周遭的血棺聞到血腥味已然開始蠢蠢欲動。

  放眼望去,數百血紅棺材蓋齊刷刷地墜落云間。

棺材中,有佝僂的老婦人咧著一口黃牙沖我森森笑著,有目無焦距的男子平舉著雙臂一蹦一跳向我襲來,有黃發垂髫的稚童嘬著手指貪婪地盯著我的手腕  墨染塵以空中云絮為我止著腕上肆意橫流的鮮血,赤紅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沉痛,“永遠別傷害自己偶爾憶起我,就看看西北方的天狼星。”

  下一瞬,他以蠻力將我推入血棺之中,并將厚重的棺材蓋壓在血棺之上。

  “墨兄,你要做什么”我被悶在棺材之中,神力大大銳減,一時之間竟沖不出去。

  “小歌,這大概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墨染塵低聲呢喃著,他的手輕叩著棺材蓋,每一聲都直擊內心深處。

  血棺外,墨染塵對著不斷從棺材中爬出來的冤魂幽靈狂吼著。

  一道極光略過天幕,血棺應聲被劈成兩半。

  我剛坐起身,才發現其他血棺中走出的冤魂幽靈已經被墨染塵盡數斬殺。

  而墨染塵的近況,似乎很不好。他單膝跪地,頭頂那對牛角不斷有黑氣涌出。

  我連滾帶爬地奔他而去,用雙手捂著他牛角上不斷外泄的黑氣,“墨兄,你撐住”

  “我第一次見你,你才十四歲,長得是很標致,但終歸是個小孩子。可不知為何,從那之后,我就再也無法將你忘卻。”墨染塵單手覆在心口,淺淺笑著,“后會無期。”

  墨染塵語落,化作一道黑煙,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我撲了個空,跪在云海中,久久不能回神。

  耳邊,嬰孩啼哭聲同百鳥哀鳴聲愈發猖獗。這些雜音就像是一道符咒,直擊心靈,使得我意識盡失。

  “少俠,隨我來”封於扯了扯我的衣袖,十分警惕地四下張望著。

  “這些血棺,怎么回事”我一直盯著墨染塵的棺材,寄希望夜幕降臨,血棺再度被封印,墨染塵再度復活。

  封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蹲在我邊上,小聲說道,“這些血棺是圣君的指示,若是能毫發無損地走過血棺陣,就能順利走出幽靈城。但你才沒走幾步,就被血棺中的怨氣浸染,再走下去,必定被心魔所絆,走火入魔理智全失。”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但耳邊雜音更甚,我只覺頭疼欲裂。

  “啊”

  我雙手捂著腦袋,強按著額上突突跳起的青筋。

  一時間,殺意頓起,怨念叢生。

  我視線范圍內的一切,都蒙上了血色,看著十分可怖。

  “少俠,對不住了”封於咬著牙,費了些氣力搬來一棺材板,朝著我腦門揮下。

  我被棺材板砸得頭暈眼花,后腦勺有粘膩液體涌出,很疼很疼,但比起八十一道天雷披在身上的痛感,算輕的了。

  當封於再度抱著棺材板重擊我的腦袋,我視野所及之地,終于從可怖血色中解放出來,隨之而來的,是渺無邊際的黑。

  不知過了多久,我是被一小股溫水滋醒的。

  “咳咳”我捂著胸口輕咳著,卻發現自己被埋在了土里,手背上,鼻梁上,頭頂上結滿了素色小花。

  封於欣喜地拎著水壺,掐著我的下顎,以壺嘴對著我的嘴一陣亂灌。

  “這是什么”我瞅了一眼滿是土漬的壺身,深怕封於直接將花肥灌入我嘴中。

如是那樣,我怕是再也洗不干凈這嘴了  “噓”封於神神叨叨說著,“可別告訴別人這是幽靈城最后一壺瓊漿玉液,有助你屏卻心魔。”

  不是花肥就好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腦海里,依舊是墨染塵的音容笑貌。

  封於拖著下巴,困惑地看著我,“少俠,你不想出幽靈城么”

  我只默默扒著土,企圖從靈花田中趁早脫身。

  封於將手伸過來,頗為真誠地對我說道,“水神于我有恩。你既是水神之子,我理應幫你一把的。”

  我瞅了眼他滿是土漬的手,巧妙地避過他的手,穩穩地抱住他的褲腿。

誰知,我剛抱住他寬大的褲腿,正準備借力爬出靈花田時,才發覺他竟沒有腿  我松了手,訝異地問道,“腿呢”

  封於羞怯地紅了臉,一邊咬著手指,一邊扭捏著歪過了身體,“討厭啦我們幽靈哪來的腿”

原來如此  我一邊感慨著自己的孤陋寡聞,一邊下沉著丹田神力,以神力墊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從靈花田中爬了出來。

  可怕的是,我褲腿上已然長滿了根須,乍眼一看,倒像是剛被挖出地底的白蘿卜,滑稽中透著幾分詭異。

  “哇哇哇救命,救命”靈花田中,同我一般,半個身子被埋在田中之人見我成功逃脫,紛紛扯著嗓子要我幫他們一把。

  我抖落了褲腿上的根須,心有余悸地看向他們。

  封於卻說道,“他們元神有損,只能在田中修養。揠苗助長的結局,是就此枯黃。”

  語落,封於閃至我身前,紅著臉小聲地同我商榷,“少俠,吾活貳萬余歲,從未見過正常人的雙足。”

  我正了臉色,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做什么”

  他突然掀起衣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給你看看,你也給我看看,如何”

  我腦袋剛被棺材板重擊過,本就不大清醒,這會子又被迫看了不該看的,只覺頭暈目眩,踉蹌倒地。

  “封於,你夠了”我有些氣惱,竟被這愣頭青給調戲了,著實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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