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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清晨、徐先生頗為郁悶

  晨光微熹,陽光落在高高的樹梢上,尚未從高空之中落向大地。

  昨夜的一幕,已悄然落下帷幕,清晨的陽光掃去陰霾。

  晨起,徐紹寒出門跑步時恰遇徐君珩,本是規定運動時間的人晨間難得放慢步伐閑庭信步在這山林之間。

  兄弟二人并肩行走在這沾著薄薄露水的林間。

  總統府的清晨,院落里漫步前行的二人,若是讓記者捕捉到此前一幕,定會大做文章。

  誰能知,這閑庭信步的二人,一個將會是新時代的統治者,一個是帝國商業的掌舵者。

  隨便跺跺腳,都能讓政商兩屆抖三抖的人物。

  本是按時歸家的人,清晨晚回,心里頭依舊是念著自己愛人,吩咐巡邏警衛進屋交代葉蘭,給四少夫人端杯糖水上去。

  葉蘭身為總統府的老管家,且跟隨葉知秋多年,無論是隨機應變的能力,還是識人臉色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

  且行事作風穩妥,頗得人心。

  這日清晨,她聽聞警衛傳達意思之后,轉身前往餐室倒了杯溫水,欲要端上樓。

  卻不想,這杯水,由三小姐代勞了。

  警衛進來言語時,徐子矜將將下樓,將警衛的交代一字不落的聽進耳內。

  昨夜的一幕,在某些人心里落幕了。

  但在某些人心里,依舊是如鯁在喉,如同尖刺插在心底,拔不出來,也毀不掉。

  “恰好我上去,給我吧!”她這話,說的隨意,看不出任何妥與不妥之處。

  好似這只是一件簡單的代勞。

  也是一家人之間存在的微薄的情誼。

  葉蘭未曾多想,將手中這杯糖水遞給了徐子矜。

  樓上,安隅將將睜眼,習慣清晨醒來身旁無人,更甚是習慣醒來不久那人滿身大汗在外歸來。

  可這日,她躺了許久,未見人歸來,索性,撐著身子起身,靠在床頭緩解睡意之時,敲門聲漸起。

  她開口,用清晨的沙啞聲道了句;“進。”

  原以為是傭人,卻不想是徐子矜。

  本是掀開被子欲要伸手去撈床尾外披的人止了手中動作。

  這日清晨,徐太太就如此,就如此光明正大的穿著一身大紅色吊帶睡衣坐在床上,長發微散,白皙的脖頸之間散著淡淡紅痕。

  煙灰色的薄被被她推至腰間。

  纖細的藕臂裸露在外。

  四目相對,相對無言,徐子矜目光中有一閃而過的痛心與冷厲,端著杯子的手緩緩縮緊,清白的指肚緊緊貼在杯璧上,指甲蓋上紅白交錯,手背微微拱起,看似極為隱忍。

  安隅是好人嗎?

  不是。

  一個自幼被摧殘長大的女子你若期望她是好人,真真是癡心妄想。

  世界以痛吻她,她報之以歌?

  不不不、她若是有那道行,早就得道成仙了。

  何苦站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總統府?

  喜歡看?

  那便大大方方看,看看徐紹寒的杰作,看看她丈夫的愛好。

  安隅伸手,掀開被子起身,外披不要了。

  就如此大大方方的站在床沿,長至膝蓋上方的睡裙下是一雙白凈修長的腿,唯一遺憾的是這雙腿,不夠完美無瑕。

  她睜著清明的眸子望著徐子矜,且還格外得人痛的喊了聲;“三姐。”

  目光在徐子矜身上掃了一圈,隨后落在她手中橢圓形玻璃杯上。

  這人啊!大清早的擾人好心情,怕是忘了自己要做何事,她提醒提醒也無妨。

  “水,”許是安隅目光太過赤裸裸,徐子矜伸手將手中杯子往前去了去。

  遞給她。

  安隅伸手接過,道了聲謝。

  微微側身,微揚起脖子喝水,更加赤裸裸的將一切露在徐子矜眼前。

  清晨、一場悄無聲息的勾心斗角在臥室拉開帷幕。

  以安隅的耀武揚威告一段落。

  年幼時的安隅活在世家陰影下,那些陰險手段,陰謀詭計自幼發生在她身上,這些年,若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安隅絕對是個中好手,駱雨風便是最好的證明。

  若是論心狠手辣陰謀詭計,你同一個此生無牽無掛孑然一身的女子比心狠手辣,是否不自量力了些。

  那個眼睜睜的看著小貓凍死在跟前眼都不眨一下的女子、這些年的手段更加變本加厲。

  安隅此人,太過現實。

  你若聽話,尚且在她身旁還能有一席之地。

  好比那只小貓,她起先是收留的。

  你若是不聽話,輕則掃地出門,重則,重則趕盡殺絕。

  這杯水,安隅喝了一口便放在了床頭,且滿身陰涼之火進了一為衛生間。

  徐先生在外歸來時,徐太太收拾整齊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接電話。

  那側、是宋棠告知行程的聲音。

  男人跨步進門,邁步過去,微俯身,欲要討點彩頭,卻人萬般嫌棄躲開。

  男人眸眼微瞇,對她起身的陰火稍有些莫名其妙。

  但也極有耐心,候著她接完電話,才溫聲問道;“怎么了?”

  “臭、”她答,言簡意賅。

  徐先生冷涔涔盯著她半晌,那目光似是對她的嫌棄感到頗為不悅。

  隨后伸手猛的捧起她的面龐,不管三七二十一,吧嗒便是一口。

  “慣的你。”

  言罷、轉身離開。

  安隅抬手,冷眸瞅著離去的男人,狠狠在自己面龐上抹了把,也不管自己是否才粉黛初施。

  惡狠狠開腔:“老娘慣的你。”

  這個晨間,徐先生頗為郁悶。

  夜間尚好,且還嬌軟的跟他撒著嬌。

  臨睡前跟只耍賴的小貓似的蹭著他。

  這才一晚上。

  睡醒就不認人了。

  晨間下樓,他欲伸手牽人家,卻被她無形躲開,

  躲就躲吧!且還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何其無辜?

  一夜之間,便別打入冷宮,他這簡直是要六月飛雪了。

  郁悶的徐先生晨間早餐食之無味難以下咽。

  反倒是徐太太因著本不是個什么熱絡之人,無須刻意表演,本就如此。

  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這話,不無道理。

  至少,徐先生如此認為。

  晨間,安隅直接出發去法院,宋棠的車早早便在路口候著,二人半道分離時,徐先生拉住自家愛人的臂彎欲要為清晨的冷落討個說法。

  話語還未言語出來,只聽徐太太回眸冷颼颼問了句;“晨間有離婚官司出庭,徐先生要去旁聽嗎?”

  徐太太刻意咬緊了離婚官司四個字。

  一本正經的望著徐先生,那模樣好似真的在等著他的回答。

  徐太太推門下車后,徐先生怒火難消,猛的一腳踹上前座,萬般陰寒道了句;“見鬼。”

  嚇的前座的葉城握著方向盤的手狠狠一顫,險些偏離了路線。

  這日上午,徐氏集團上空飄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幾個大字。。

  一眾秘書辦成員感受著老板的陰寒之氣,而周讓,更甚是焦頭爛額叫苦不迭。

  葉城的一同短信將他一早的好心情送上了斷頭臺。

  身為秘書,審時奪度是必然,于是乎、一通電話撥給葉城,詢問起因之時。

  葉城道了句;“夫妻感情不和。”

  夫妻感情不和,夫妻感情不和。

  周讓在心里緩緩念叨著這幾個字,去他娘的夫妻感情不和,他最近都要被虐慘了。

  偏偏謝呈出門在外,無人替他分擔。

  他好好一大男人都快被折磨成更年期了。

  上午的一起離婚官司,開庭審理時,過程并不大順利,被告及其訴訟代理人站在法庭上咄咄逼人的言語及姿態直面安隅及其當事人。

  法庭上,她聽著對方的層層控訴及質問。

  許久之后,對方停歇,她淡薄冷厲的視線落在被告及其訴訟代理人身上,話語涼薄溫淡問道;“且不說一個女子為了家庭付出多少,就單單拿我方當事人兩年墮四胎的事情來說,一個女子受盡苦難為你生兒育女,你卻轉頭欲要將她拋棄,我想問一句被告,你家的皇位是找到繼承人了嗎?”

  “原告律師請注意你的言辭。”

  法庭上法官的警告聲響起。

  這個地方,是她的戰場,她在此戰勝無數,又怎回會不知適可而止這四字真言。

  “法律是為保護無辜者而制定的,我方當事人年少嫁給被告,放棄自己的事業與家庭嫁至京城,先后育有兩女,墮過四胎,為了家庭竭盡全力,也為了給被告生一個兒子做了最大努力,如今,身體破敗,被告卻起了拋棄發妻的心思欲要將她棄之門外,于情不合、不理不合、于法不合,法庭之上,存在真理與真相,懇請法官大人給出公正處決。”

  “原告律師,請你認清事實,原告是因虐待父母長輩才被掃地出門的。”

  “空口無憑,有證據嗎?被告律師的證據不會都是被告自家人吧?”

  一場官司,打的異常激烈。

  如同安隅所言,做家事律師的,沒幾個人是想結婚的。

  只因,每日每日都要面對這些破敗的婚姻以及人性扭曲殘酷的一面。

  很難再去對婚姻抱有美好幻想。

  “安律師,”安隅將將踏出門。

  被告律師緊隨其后跟上來,話語間帶著熟人之間的熟絡。

  一個圈子里的,說不認識有些假。

  “我這邊,家大業大,分點財產沒什么,可若是失了名聲便不好了,不若私下和解?”

  起初,打官司時,聽聞那女人找了安和事務所。

  王銳還打聽了一番,聽聞安隅最近休假,才穩了心。

  卻不想受理書一出來,見到安隅的大名時,他一個大男人莫名慫了。

  “分點財產?”安隅聞言,伸手脫西裝的動作一頓,步伐也隨之而停。

  而后目光落在王銳身上,睨了他一眼,越過他落在身后那男人身上。

  冷笑一聲輕啟薄唇道;“王律師覺得一點財產能讓我委身接這個案子?”

  太小看她了。

  “什、、、、什么意思?”王銳似是從她這冷蔑的言語中嗅到了什么不祥的預感。

  “字面意思,您自己琢磨琢磨,”言罷,她轉身離開。

  她的猖狂,是底氣,有能力。

  安隅的狂妄在整個律政圈子是出了名的存在。

  多的是人砸錢想讓她接受別的官司,可她,只打離婚官司,經年如一日的從不接手旁的案子。

  她從不說什么該不該接這個案子,若是她站在對方的位置上,也會竭盡全力將這個案子打贏。

  這是身為律師的職責,做律師的,不要存有什么同情之心,有同情之心的律師都發不了財。

  也坐不上高位。

  “王銳簡直是惡心,”路上、宋棠頗為咬牙切齒的評論了如此一句。

  安隅聞言,笑了笑,淡淡然然開腔;“在其位,謀其職罷了,無惡心不惡心,換做是我,我也會為當事人爭取最大化利益。”

  “那個男人明顯是個渣男。”

  “渣男同樣受法律保護。”

  說到此,安隅在補充了句;“渣男的家人也受法律保護。”

  她起初,也會憤憤不平,為了那些蒙受不白之冤的人道一句不公。

  后來,想想、算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生,就好似她年幼時,那也是自己該走完的路。

  宋棠視線透過后視鏡落在安隅身上,后座上的女子,一身白襯衫在身,身上亞麻色西裝外套隨意擱在身旁座位上。

  女子視線落在窗外,她的眉眼,在看待世間萬物時,都是無甚溫度的涼薄。

  宋棠所了解的安隅,本不該如此。

  “你那日回去之后,還好?”

  宋棠這一聲詢問,問的是那夜聚餐之后的事。

  安隅視線依舊是淡淡落在窗外,道了句;“還好。”

  這日上午,公司迎來貴客。

  且還是安隅此前從未見過的貴客。

  秘書遠遠候著,見她過來,邁步前來,話語低低告知;“老板、蔣闌珊來了。”

  “誰?”

  “蔣闌珊。”秘書在道。

  安隅只覺這名字稍有耳熟,但不知耳熟在哪里。

  且還是宋棠在旁提點了句;“國家新聞臺主播。”

  哦、是她。

  安隅恍然大悟,停住的步伐邁步向前朝辦公室而去,且還問道;“有何貴干?”

  身后,是宋棠跟秘書大步跟隨的場景,前方女子冷漠的背影與疾風的步伐成了她們追趕的對象。

  “好像是想找您接個案子。”

  宋棠疾步小跑兩步伸手推開辦公室玻璃門,安隅側身進去,伸手將搭在臂彎間的西裝外套隨意扔在一旁沙發上;隨意問道:“要離婚?”

  “人家還沒結婚,老板,”秘書稍有汗顏。

  “遺囑?”

  “咒人死也不好,老板。”秘書在度汗顏。

  “那她找我為何?”說著,安律師邁步朝桌前而去,伸手拉開椅子坐下去前,詢問的視線落在秘書身上。

  只聽對方道;“好像是關于人身侮辱的案子?”

  “、、、、、、”安隅未言,直直拉開椅子坐下去。

  反倒是宋棠無奈嘆息了聲道;“老板不接離婚和遺囑以外的官司,回了吧!”

  秘書聞言,張了張嘴,目光觸及到老板面上的淡漠時,欲言又止的離開了。

  窗臺下,一盆綠蘿在眼光下熠熠生輝,許是這幾日的陽光太濃烈,曬的葉子有些焉兒。

  宋棠靜看安隅數秒小心翼翼開口問道;“不去會會?只怕打官司是假,找你是真,最近蔣家的事情鬧得風風火火的,想必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不急。”

  倒也不是不見,只是對于這個目的性濃烈的人無甚好感罷了。

  宋棠到底是跟了安隅多年,明白這不急二字到底是何意思。

  轉身出去。

  會客室內、宋棠敲門進去,引來了坐在沙發上翻雜志的女子的視線。

  “蔣小姐、你好,”宋棠輕聲招呼。

  “我是安總秘書宋棠,安總剛回正在會見當事人,還得勞煩您在候些時刻。”

  進退有度,有禮有節。

  這是安隅持有的待客之道。

  明晃晃的告知讓你等好過涼著你管你。

  前者能體現她的客氣禮貌,后者、只會讓人覺得她蠻橫無知。

  蔣闌珊這一等便是一個多小時。

  臨近十一點半,安隅姍姍來遲。

  推門而進,身上依舊是白日那身白襯衫,不同于平日里的工工整整,反倒是花邊泡泡袖讓她多了幾分俏皮與時尚。

  乍一入眼,蔣闌珊在想,為何徐紹寒會下娶這樣一個女子。

  她的容貌五官,算不得上等,可那一身英氣配上那身骨像,誰能保證自己不會多看兩眼?

  “蔣小姐久等。”

  “是我來的突然,還望徐太太莫要見怪。”

  一聲徐太太,讓本是要坐下去的人動作稍有延遲。

  尋到公司來的人卻喊她徐太太,這個稱呼,若說不是刻意,安隅不信。

  她緩緩坐下去,雙腿自然交疊,慵懶的姿勢以主人家的姿態望向蔣闌珊,淡笑淺言;“那蔣小姐今日是來找安律師的,還是來找徐太太的?”

  這不咸不淡的一聲詢問讓蔣闌珊嘴角的笑顏僵了僵。

  她以為,她只是趙家繼女安隅。

  卻忘了,她也是安和律所合伙人安隅,更甚是業界第一安隅。

  “有何不同之處嗎?”她笑問。

  “大抵是、、、、”她猶豫了幾秒,端起眼前杯子淡淡喝了口水,笑道:“國家新聞主播跟蔣氏集團董事長千金的區別。”

  國家新聞主播,正直、風光,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國家門面。

  蔣氏集團千金身上背負著家族的罵名,背負著人命。

  區別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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