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里,氣氛完全被這個男人控在掌心,他的一言一行帶動著安隅的思想。
這日,徐紹寒什么都沒干,僅是坐在床沿,一臉笑意望著安隅,達到目的之后,他笑了。
那笑容啊!在這黑暗的房間里異常耀眼。
達到自己目的后,男人心情頗佳起身去往茶幾方向,倒了一杯水,淺緩喝了半口,而后端子杯子坐在床邊就著自己喝過的杯子,遞到自家愛人嘴旁。
示意她喝口水。
安隅喝了嗎?
沒有。
她素來不習慣跟人共東西。
但今日徐紹寒在逼她,不動聲色的逼她,他就坐在床沿看著她,不動聲色的、不言不語的、那眼里的柔情蜜意的險些將她溺亡,她不喝、他便端著。
反正今日、不喝不行。
許久之后,她似是妥協,就這杯子喝了半口水。
靜悄悄的臥室內,突然響起一聲輕笑,這聲輕笑,來自徐先生。
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笑的濃情蜜意,伸手將杯子擱在床頭柜上,伸手將人抱起來,一邊往陽臺去,一邊笑道;“今日做個閑人,陪著安安賞花。”
賞什么花?
桂花。
徐紹寒就是如此奇怪一人,你若是順著他的心意了,他定能將你捧在掌心,將你慣得找不著東南西北,但倘若是不識相,這人、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2007年的秋日桂花,比往年晚了十幾日,昨夜一場秋風忽然吹開了這座城的桂花,
大有一副時忽如一夜秋風來,千樹萬樹桂花開的架勢。
陽臺上,安隅窩在徐紹寒身上,男人一手摟著她,一手將她肩頭的披肩扯了扯,且道;
“人閑桂花落、這話、當真不假,”他笑言,伸手捏了捏安隅的掌心。
后者心中情緒不減,偷摸摸的將爪子藏進披肩里。
徐先生知曉她小姑娘的心性,倒也不跟她一般見識,只是道:“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只香留。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旁人閑是閑的無聊,他閑是閑的有雅致。
哪里能知曉這個男人是剛剛在臥室里冷眼跟她杠上的人?
他悠哉悠哉的聞著花香,念著贊美詩的模樣,頗像一個喝的分不清東南西北的酒販子。
你以為他的閑情雅致僅是如此嗎?
當真是錯了。
這日,徐先生心血來潮拉著滿臉不情愿的徐太太往院落深處去,去作何?
去看那開在枝頭的桂花,那香味,確實足夠沁人心脾。
但她此時,做不來賞花人這個角色。
她倒是寧愿徐紹寒去忙,她一人呆著,最起碼清閑。
此時呢?
這日下午,徐太太被迫賞花,期間,葉城邁步過來,手中拿著他的手機,一臉為難站在遠方,安隅見這人,心頭一喜,伸手拉了拉徐紹寒的衣袖,隨后引領著他的視線過去,告知他,葉城找你。
男人回眸,面色寒了幾分。
但知曉葉城不是不像事之人,也就沒多言。
男人輕頷首,示意他過來,于是、一通電話在桂花樹下進行中。
如此一來,倒也是成全了安隅,這人,圓溜溜的眼睛轉悠著,尋著如何才能不不著痕跡的擺脫這個閑人。
于是、羊腸小道成了最佳選擇。
徐先生一通電話結束,哦嚯、人不見了。
葉城彼時光盯著自家先生去了,哪里注意到了自家安隅的身影,這一轉身,嚇的他險些給跪了。
接個電話,老婆不見了。
你說稀不稀奇?
“我打電話給警衛室,”葉城當即想出解決方案。
伸手哆哆嗦嗦拿著手機按號碼,頂著男人的滿面陰寒,這無疑是一項苦差事。
“往北院去了,”葉城道。
北院?徐紹寒琢磨著這二字,心頭有些煩躁。
在來說說安隅,她一味的想著逃離徐紹寒的摧殘,卻不想,自己對于磨山的路況并不熟悉,彎彎繞繞的小路,長的一模一樣的灌木叢,都成了考驗她智商的工具。
于是、很自然的,她迷路了。
人身體的本能反應在某些時刻會按照原來的記憶向前,所以這日,當她走到北院門口時,頓住了腳步。
腦海中那深夜的場景猛然閃過。
驚得她停住了步伐。
此時,身后一聲突兀聲響起,驚得她心頭一顫;“怎不進去?”
徐紹寒問,怎不進去?
那模樣好似要帶她進去瞧瞧似的。
這男人啊!
明知她在想什么、卻還能如此平靜的詢問。
徐紹寒的心若是不黑,她不信安。
她扭頭就走。
行至徐先生身旁時卻被人抓住手腕,“跑什么?”
“誰跑了?”
“誰應我就是誰,”他笑意深深開口。
讓安隅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
不想同這人做過多的爭辯,于是,扭頭就走,徐先生笑的跟只老狐貍似得跟在身后,那悠悠笑意,毫不掩飾。
我不怕徐太太看見了找人算賬。
賞花未曾結束,好在這磨山桂花樹頗多,不必回到原位,沿著彎曲小路皆能聞見桂花香。
臨了回到院子,徐紹寒伸手接過傭人手中的擦手毛巾,一邊擦手一邊交代徐黛,拾些桂花泡茶不失為一件雅事。
誰曾想身旁響起自家愛人惡趣味的話語聲,“安城人都說,桂花樹下吊死鬼最多。”
“…………”如此強硬的拆臺手段,眾人還是頭一次見。
徐黛更是驚愕的望著她。
安隅不動聲色擦著手,將毛巾遞給傭人時接著道,“桂花來香氣四溢,最是能引人。”
“太太”徐黛想開口打斷她這惡趣味的話語。
卻被徐紹寒抬斷,且還一本正經回應她得話語道,“那我還偏要嘗一嘗了,安安得跟我一起才行。”
“…………”這下,輪到徐太太無語了。
磨山桂花樹眾多,安隅如此言語,著實是叫人害怕。
一棵桂花樹假若有十只吊死鬼,磨山只怕是有上百個吊死鬼天天圍著山轉悠。
思及此,有些傭人不自覺的摸了摸臂彎。
一場斗智斗勇,就此結束。
徐現身說想當個閑人,真的是當了個閑人。
這一日他電話不接,短信不回,推掉了所有公事,將公司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周讓與謝呈以及一眾老總們,即便謝呈電話打來叫苦連天,求爹爹告奶奶的,希望徐先生接一通電話,而葉城著手機站在一旁滿面為難與躊躇,不好上前半步。
他哪里敢打擾徐先生啊?
在歷經數日爭吵之后,磨山不好容易陰雨轉晴,他若是此時上前去蹙眉頭,饒了徐先生的興致,不是找死嗎?
所以他道,“你們還是自己解決吧!”
就差說一句,別指望我了。
說完,他毫不客氣的收了電話,惹得那側謝呈一腳踹在辦公桌上,嚇的身后周讓一激靈。
得、他知道了。
這事兒,怕又是不成了;“消消氣。”
“滾、”謝呈睨了人一眼,怒火東遷到了周讓身上。
周讓伸手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我也是受害者啊!”
老板成天翹班,苦的是他們這些特助。
底下老總跟催命鬼似的一天n個電話詢問老板蹤跡,他們聯系人還偏偏聯系不上,你說這叫什么事兒??
好端端的將他們弄成夾心餅干了,你說苦不苦?
此時,總統府。
葉知秋正站在院落里的樹蔭下思忖什么,徐洛微這個小飛俠從繁忙多的演出活動中抽身回家,便見自家母親如此憂愁的站在樹蔭下,思緒遠飄。
她走近,見葉蘭站在一旁,輕聲詢問道;“母親怎么了?”
葉蘭回眸見是徐洛微,先是畢恭畢敬喊了聲二小姐,這才道;“四少跟四少夫人最近鬧得不可開交,夫人正愁著。”
鬧得不可開交?徐洛微想,大抵是她最近太忙了,未曾關注家里的事情。
以至于消息有些閉塞了。
“這次又是為了什么?”她問,但這話問出來便覺得不對了。
問誰也不能問傭人啊!
徐家有規矩,主人們的事情即便是知也要說不知。
不能壞了規矩。
而葉蘭,是真不知,她搖了搖頭。
徐洛微抿了抿唇,示意警衛將她行李送進去,她緩步至葉知秋伸手,悄無聲息的伸手攬上她的肩頭,笑著撒嬌道;“遠遠的便見您站這兒不動了,這是在想我?”
葉知秋沒好氣的撥開她的手臂,冷嗤道;“誰想你這個小白眼狼兒?”
在葉知秋眼中,子女都沒一個好東西,但結了婚的徐紹寒除外。
為何?
出差時間少了。
徐洛微也好,徐君珩也罷,包括徐子矜,這些人都是長期不在家的。
就連以前的徐紹寒亦是如此。
“這話說的,我不是回來了嗎?”她笑道,絲毫不被自家母親的冷嗤影響。
“難為你還知道回來。”
“知道啊!鴿子都知曉歸家,我一大活人,肯定也是知曉的,”她嬌軟的話語聲讓葉知秋心情好了半分,女兒到底是女兒,小棉襖也最能溫暖人心窩子。
如此想了,葉知秋對徐紹寒的意見又多了一分了。
“那小子又惹你生氣了?”徐洛微隨意開口詢問。
“除了他還有誰?”葉知秋沒好氣道;“原以為結了婚不會滿天飛了,哪里知曉這結了婚,飛是不飛了,可光留家里吵架了,還不如成天滾出去飛著。”
“、、、、、、、、”徐洛微有片刻無語,遂問道;“他要是成天出去飛,安隅怎么辦?這不是娶個老婆回家晾著嗎?”
“安隅留家里,我倒是喜歡那孩子的緊,”葉知秋對于安隅的喜歡,不是說說,看起來是真的喜歡。
最起碼徐黛如此覺得。
2007年,什么兒媳才是真愛,兒子是意外的話語尚未盛傳。
但有這么一瞬間,徐洛微替徐紹寒默哀了幾分鐘。
深表同情。
“兒孫自有兒孫福,您也沒太記掛,自己身子重要,,”她好言好語的哄著自家母親,以防她郁結之火難耐,惹的身子不好。
“唉、、、、、”葉知秋一聲嘆息聲響起,隨即握著徐洛微的手拍了拍;“晚間你去磨山看看。”
“好勒,”她爽快應允。
兒子兒媳吵架,婆婆頻繁出現,饒是在好說話的兒媳也會不快,葉知秋這安排,她能理解。
也支持。
這日晚間,徐洛微未曾招呼便上磨山時,恰好見如此一面,徐紹寒蹲在后院給那只白狗洗澡,而安隅坐在屋檐下拖下下巴百無聊賴的觀看著。
這模樣,哪里有半分爭吵的跡象?
于是,她拉住徐黛問道;“你家先生太太和好了?”
徐黛望了眼后院,隨即及其沉重的緩緩搖頭。
倒不像是和好,倒像是先生在刻意折磨太太。
這一整日,非得讓人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盡管太太很不爽。
但自家先生跟沒看看見似的。
安隅想,徐紹寒閑不過。
徐黛覺得,自家先生可能是在報復。
而徐洛微這個將將來的人,更甚是搞不清楚狀況。
待她走近,拍了拍安隅肩膀時,才發現這人,是在發呆。
“這么有閑情雅致?”她笑問,坐在一旁椅子上問道。
安隅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與不悅,朝天翻了個白眼,算是回答她的話語了。
“有閑情雅致的是他,”她就差脫口而出有閑情雅致的是那個神經病了。
做什么事情都得拉著她。
不從便威逼利誘。
“欺負你了?”徐洛微笑問。
安隅點了點頭。
“解救你,”她笑顏如花,在安隅看來,這人簡直就是救世主的存在。
“紹寒,”她說著,朝一旁蹲著忙活的男人喊了聲,在道;“安隅我帶走了。”
男人起身,袖子高推至小臂,手中尚且還沾著些許泡沫,問道;“去哪兒?”
“出去逛逛,”她答。
若是以往,徐紹寒定然是讓她們二人自己去的,可今日,不行。
他停下手中工作,話語穩妥;“走吧!我給你們當司機。”
瞧瞧,多屈尊降貴啊?
他堂堂徐氏集團董事長,一秒鐘入賬n位數的男人竟然給她們當司機,若是不應允,是不是不識相了?
說著,他俯身在水龍頭下將手臂沖洗干凈,且還邁步朝她們而來。
霎時,徐洛微懂了,安隅這是被圈起來了。
“女孩子的聚會你去做什么?公司莫不是破產了?”她笑著揶揄,話里話外都在嘲諷他閑不過。
徐紹寒倒是不以為意,“你要拐走我老婆還不讓我跟著?”
那意思明顯,不帶我別想把安隅帶走。
徐洛微語塞了,望著他半晌沒說話,反倒是無奈笑了笑,伸手將撲在托盤上的杯子立起來倒了杯花茶,喝了口穩了穩情緒,思忖了下怎么才能擺脫這個煩人精。
“你在,我們女孩子還怎么說悄悄話?”
如此?也好辦。
徐紹寒點了點頭道;“我離遠些,可行?”
瞧瞧,這最后一聲可行,可把徐洛微問懵的。
咳咳、、、、、、、霎時,咳嗽聲響起。
他這是鐵了心的要跟著了。
這人啊!閑的。
徐洛微想,不急、不急、跟徐紹寒這個老狐貍斗智斗勇就是急不來。
俗話說,十個姐姐九個打弟弟,剩下一個往死里抽。
徐洛微小時候也沒少暗地里收拾徐紹寒,同在一個屋檐下斗智斗勇三十年,她就不信自己沒法兒收拾他了。
于是,她將手中清茶喝盡,借口上洗手間離開了后院。
這趟洗手間上的時間不長也不短。
在出來時,男人面色凝重拿著手機站在屋檐下,滿身郁結之氣讓徐洛微看著心情頗佳。
她安心了,伸手拉了拉安隅,示意她坐下來喝茶。
而安隅,笑了。
但這笑,沒有太明顯。
這日下午,徐紹寒接到總統府電話,將他喊了過去。
旁的事情可以推脫,但電話里徐啟政一口一個必須需要來,讓他無法拒絕、
這日下午,徐紹寒換上正裝離開后,徐洛微笑了,那笑啊!頗為猖狂。
大有一副跟老娘斗,玩兒不死你的姿態。
“你干什么了?”安隅好奇。
“給父親打了通電話而已,”她說的輕巧。
但就這么輕巧的將徐紹寒收拾了。
正所謂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此時,徐洛微說了句安隅在此后多年都未曾忘記的話語,她說;“聰明的女孩子懂得利用一切來為自己謀取利益,父母在某些時候會成為你的后盾與利刃。”
這話、在多年之后,安隅才領悟其中精髓。
這日下午,二人離開家,而葉城受意,跟著二人出門。
首都這座城市不乏各種名流商場,國際一線名牌,而徐洛微向來是這些店里的常客,這日下午,忙碌的半個月的人回到首都,拉著安隅逛起了商場、
閑逛之余聊著一些家庭的瑣事,徐洛微生在天家,長在天家。
許多事情自有自己的一套處理手段,她不問及安隅和徐紹寒的事情,更多的是跟她聊著一些生活上的瑣碎事情。
而安隅顯然也不排斥。
一家名品包店里,徐洛微進去,店長立馬迎上了來,客氣禮貌喚了聲;“徐老師、好久未見您了。”
徐洛微身為國際藝術家,擔得起這聲徐老師。
眾人知曉的也是她是首都的藝術名家。
慣性如此喊她。
“最近比較忙,”她笑答。
與徐洛微同別人的熟絡不同,安隅對人對事都是較為平淡的。
看著徐洛微及其爽快的挑款,刷卡付款,安隅靜默站在一旁,笑望著她。
出門時,徐洛微將手中兩個購物袋交給跟在身后的葉城,繼續挽著安隅前進。
安隅未曾想到,在此時此刻,她會在商場撞見經久未見的老熟人。
首都這個地方,當真是太小。
即便首都人口千萬,你不想遇見一個人還是會遇見。
吵雜的環境中,安隅漫無目的的與徐洛微閑逛著,乍一抬眸之間撞見氣勢凌人的羅薇,四目相對之時,她也好,羅薇也罷,在對方眼里都看不出半分欣喜,但這二人皆是商場好手,善于隱藏,即便是不喜,也不會透過面色傳遞給外人知曉。
這日,反倒是徐洛微及其有禮貌的上前招呼,喊了聲;“唐姨。”
唐自白與徐啟政乃同屆同學皆好友,且成年之后唐自服務于徐家,徐洛微這聲唐姨,喊得。
徐洛微并不知曉安隅與羅薇之間的關系,反倒是向她介紹了安隅。
這二人都頗有默契的點頭招呼,那姿態,陌生的好似她們之間真的只是初次見面。
商場放著優美的鋼琴曲,徐洛微與羅薇聊了兩句便分散了。
但有緣,總歸還是會再見。
無論是孽緣還是姻緣。
這日,商場衛生間長長的過道里,安隅與羅薇再度撞到了一處,那幾十米的過道愣是被她們二人走出來上千米的感覺。
兩虎相對,各不相讓。
“我們之間,似乎也有許久未曾見過了,”這話,是羅薇起的頭,那清淡的語氣好似遇到了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準備跟她敘敘舊。
------題外話------
還有、
被迫營業,三更送上,你們不表揚我對得住自己的良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