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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女律師、女公關

  十月24日,安隅過上了被人看管的生活,一場不大不小的感冒,或許是壓根就沒有的感冒,讓她圍困與這磨山之間。

  葉知秋對于安隅是上心的,且這上心的程度不亞于自己的親生兒女。

  她也好,徐落微與徐子矜也罷,無一不是在她的呵護中成長。

  這日午后,料峭寒風過去,葉知秋拉著安隅進閱覽室,找了處暖陽之地鋪了套桌椅,她煮起了清茶。

  安隅坐在一旁,靜靜看著,見她伸手擺弄跟前茶具,來了興致。

  她見過葉知秋的茶具,且見過的每一套都價值不菲,唯獨今日這套。

  做工粗糙,上不了臺面。

  乍一眼便能看出不是什么好物件,好似一個倉促完成的手藝品。

  葉知秋見她疑惑,小聲笑道;“這套茶具,是薇薇親手做的,雖說工藝不夠精美,但確是我最愛的一套。”

  如此說來,安隅懂了。

  千金難免情誼真。

  這套茶具看起來不值錢,但許是在葉知秋心里,這是最為值錢最無可替代的一套了。

  午后暖陽曬進來,曬得人暖融融的,安隅調整了姿勢,避免自己被太陽直射。

  “紹寒最近工作忙,為難你了,一個人在家。”

  “還好,”她淺聲應著。

  實則內心想的是,他不在家,她更是舒坦自在,無人看管的日子簡直是太過舒坦。

  但這話,不能說。

  也不能在葉知秋跟前表現出來。

  葉知秋聞言,正在清理茶具的人抬眸看了她一眼,隨即提起茶壺用熱水淋著茶具,話語淡淡道:“有時候,太懂事了、也不好。”

  這話,成功的讓安隅詫異了。

  她望著葉知秋,只聽這位婆婆在道;“無理取鬧的女人在某些時刻或許會更有優勢些,但這度量得安安自己去把握。”

  這話,她是笑著說的。

  安隅怎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這個身處高位一國總統夫人還會坐在跟前說如此一番話。

  實在是詫異,震驚。

  這話、倘若是親生母親來說,是常見的。

  可換成婆婆來說。

  換做是誰只怕都會震驚。

  許是覺得自己說好有失態,安隅伸手端起杯子輕抿了口清茶。

  壓了壓心底的詫異與不適。

  “怎么了?母親說的話讓安安很難接受?”

  葉知秋見她如此,笑問道。

  而安隅呢?

  她想了想,才道;“沒有、只是覺得”話語至此,她稍有猶豫,看了眼葉知秋的面色,在道;“這話,婆婆說出來不大合適。”

  安隅小心翼翼的話語成功的讓葉知秋笑了。

  她望著安隅,笑的一臉慈祥;“傻。”

  但她僅是到了一個字而已。

  其余的話,她未在言語。

  她該如何告知安隅,嫁進天家的女人或許上輩子都是挖了徐家祖墳的人?

  她之所以告知安隅這些,無非是想讓她在這陰暗的漫漫人生中有自己的獨特性。

  人們總是在自己歷經過后才會有切切實實的感同身受,而葉知秋,從一開始站在安隅那方,一半是因徐紹寒的要求,一半是自己的私心作祟。

  片刻,鼻息間茶香聲裊裊飄過。

  “s市的事情很棘手嗎?”她端起茶杯,似是漫不經心的挑起這個話題。

  葉知秋端起杯子聞了聞茶香,望了眼安隅道;“會耗費些許時間。”

  她的答案,與徐紹寒的答案如出一撤。

  而安隅知曉,這其中有些事情是她這個外人不能知道的。

  即便是問,也問不出個原由來。

  中午的午餐比較簡單,清粥小菜,都是營養師搭配著來的。

  安隅吃的也較為舒心。

  而這日,趙清顏的新聞熱度在逐漸往下消,安隅晨起時大致瀏覽了一下,興許是有人從中作梗,她也不惱,隨人家去了。

  但欠她的人,沒有不還的道理。

  這日中午,胡穗相約見面,安隅的本意是見一見,也好離了磨山得些空閑時間。

  但顯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葉知秋并未給她這個機會。

  反倒是頗為熱情的給胡穗去了通電話,相約磨山見面。

  婆婆跟母親之間的關系,安隅至今都沒摸透這其中的深意。

  所以當這日下午時分,胡穗來時,她是懵的。

  看著這兩個千年老狐貍手挽手說著貼幾話,她站在一旁稍有些局促。

  塵世間、不缺乏戲子。

  但戲唱得好的,或許也就那么幾人而已。

  三人進屋,黑貓從后院溜進來,恰好胡穗瞥見了,而后視線悠悠落到安隅身上來。

  她回視,沒有絲毫退縮。

  葉知秋大抵是知曉胡穗與安隅之間有話要說,寒暄幾句,便借口午休上了二樓。

  而徐黛呢?

  在歷經上次趙波等人之事后,對胡穗的好感,也就如此,并沒過多熱情,相反的,客氣有加。

  擔這客氣中帶著疏遠與冷漠。

  閱覽室內,陽光落進來,讓整間屋子稍顯燥熱,安隅脫了晨間外套,只著一件襯衫在身,靠在沙發上,看著徐黛將茶水布置好,直至退出屋子她才將視線落在胡穗身上。

  似是在等著她開口言語。

  “這么有同情心,怎不將趙書顏也放了?”她開口便是諷刺。

  胡穗這輩子最不會的事情大抵是跟親生女兒好好言語了。

  否則,她們之間的關系怎會如此僵硬?

  安隅伸手端起跟前的茶杯落在掌心,似是想找個東西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畢竟,她不想在磨山跟胡穗撕破臉皮。

  “畜生永遠都是畜生,而人有時候卻不是人,放了趙清顏?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她清幽開腔。

  話語里的淡漠在此時顯露無疑。

  “不放過她,也不弄死她,你是覺得自己余生還長有時間跟她耗著嗎?”胡穗在度開口,話語依舊強硬。

  “你熬得死趙家老爺子是因為他年歲大了,但趙清顏,便不一定了。”

  胡穗今日在出門之前,趙波那歉意的面龐,溫軟的話語好似都成了過眼云煙,她大抵是忘記了,趙波讓她來好好勸勸安隅,勸她高抬貴手,放趙清顏一碼。

  趙波到底是低估了胡穗的狠心了?

  放她一馬?

  不添油加醋就不錯了。

  她可沒有放馬的癖好。

  “趙市長要是知道你今日來煽風點火,添油加醋,怕是該氣的臉都白了。”

  “與我何干?”她問。

  話語直白而又殘忍。

  與她何干?

  確實與她無關。

  這些年,趙家何止是欺凌了安隅,胡穗也沒少欺凌。

被趙家所凌虐的何止一個安隅,胡穗這些年也沒少受趙家人的欺凌與侮辱,行至如今,你讓她像活菩薩那樣原諒那些人在他身上加注的痛苦,原諒那些人曾經所做的一切他做不到  她自認為自己不是活菩薩,不弄死他們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

  所以今日當趙波滿面為難的站在她跟前,希望她能去勸勸安隅的時候,她一口答應了。

  但答應歸答應,到底勸不勸還得看她的心情而來。

  “你不是需要依附人家?”她冷笑反問。

  “我依附人家難道就要忍受兇手在我面前蹦跶?”她問。

  一問一答,平靜而快速。

  “忍了這么多年也沒見你放個屁出來,怎?現在是想借著我的手去鏟除人家?”她這話,粗俗而又慷鏘有力。

  安隅自認為自己不是什么高雅人士,與對手辯論時,偶爾飚出一兩句臟話也是常見之事。

  所以今日那句話,她并未覺得不妥,相反的胡穗眉頭擰了擰。

  安隅見此,冷笑蕩漾開來;“本就是市井出身,便不要幻想自己是高雅矜貴的富太太。”

  “我大可留著趙清顏將禍水東引到你頭上讓你不好過,但我沒有,所以、我高抬貴手放過你,趙太太是否也該識相一些?”

  那意思是,別閑來沒事到我跟前瞎晃悠。

  “安隅,你即便在討厭我,也改變不了我是你母親的事實,不喜我?那又如何?假以時日我年老不便,你依舊有養我的義務,即便我對你不好,你也不能將我棄之不顧,棄了、那便是不尊不孝、不義,國民不會允許你這樣,而徐家,更不會允許你做出有辱家門的事情,你厭我,那又如何?”

徐家歷代從官,且行至高位,對于子女的要求是極高的,像這種喪失道德的事情  她們絕對不會允許發生在自己身邊。

  簡言之,行之高位便要有其好帶頭模范的作用,便要起好表率的作用,徐家身為官家,站在山頂之巔的人物,他們不會允許像安隅這樣的兒媳婦兒存在,更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媳婦兒做出那種不仁不孝之事,胡穗深知這一點,所以今日她才可以坐在磨山理直氣壯的同安隅說出這番話。

  安隅不得不否認,她的話很難聽,但很在理,那字句之間掐的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她握在掌心的杯子緩緩轉動著,嘴邊揚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低眸淺笑之間,將目光落在胡穗身上,笑道;“死了、一了百了。”

  “我不會給你制造謠言的機會,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絕對我心狠手辣的將源頭扼殺在搖籃里,即便你是我母親,即便我身上流著你的血。”

  對于親情,她是向往的,是憧憬的。

  但這向往和憧憬發生在沒有被徐家呵護之前,沒有被葉知秋疼愛之前。

  她像所有缺愛的小姑娘一樣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被長輩捧在手心里疼著,在歷經葉知秋之前,她始終將這份希望寄托在胡穗身上。

  可此后,當她見證到葉知秋的好,安隅才知曉,她這一生,從一開始便所托非人。

  她怎能將希望寄托在胡穗這么個趨名逐利的女人身上呢?

  那跟自尋死路有何區別?

  她對親情的那份小心翼翼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悄然消失。

所以此時,當胡穗聽聞安隅說出這番話語時,她是震驚的  但這震驚,只是存在與內心,并未表露出來。

  這日下午,安隅送胡穗離開磨山,直至人走后,她站在院落的桂花樹下,望著眼前藍天,良久之后緩緩轉身欲要進屋,卻被院內的引擎聲吸引去目光。

  遠遠的,見兩輛黑色轎車行駛而來。

  停在跟前,便家徐子矜跟徐落微一前一后下來。

  頃刻間磨山成了個熱鬧之地。

  徐落微邁步過來,伸手挽住她臂彎,大抵是聽說她受了涼,便噓寒問暖言語了幾句。

  在歷經胡穗剛剛那一撥冷言之后,此時、徐落微的關懷讓安隅整個身心都暖和了。

  她說;“受了風寒怎還在屋外站著,快些進屋。”

  話語落地,便開始挽著她進去。

  身后,徐子矜不遠不近跟著,始終是那副恬淡的模樣。

  這日下午趁著徐落微去洗手間的功夫,徐子矜將目光落在安隅身上,帶著打量與冷冽。

  那斜靠在沙發上的姿態頗像一個身居高位的女強人,那股子強勢霸道絲毫不掩飾。

  “一家人,安律師這么做,太過心狠手辣了些。”

  徐子矜即便不說清楚,安隅也知曉她說的是何事。

  聞言,她低眸淺笑,伸手將垂在一旁的碎發別至耳后,端起杯子輕抿了口清茶,笑道;“徐小姐這么仁慈,怕是明天的六月十九,大家還得在多拜一尊活菩薩了。”

  話語間的諷刺很明顯。

  你這么有仁慈有愛之心,怎不去當活菩薩?

  在這里跟她念叨什么?

  “我倒是想,可惜道行不夠,”她淺笑接著。

  “多行善積德,總有夠的一天,”她回應。

  女強人之間的對決,若說沒點火花,怕是無人相信,安隅對徐子矜本就心存芥蒂,而徐子矜對安隅又能好到哪里去?

  于是、這二人坐在一起,若說不發生點什么,怕是說不過去。

  “旁人總說安律師法力無邊,怕是含蓄了。”徐子矜端起杯子喝了口清水,緩緩笑道。

  但這笑容里,含著點點諷刺。

  安隅呢?

  在歷經與胡穗的一番斗智斗勇之后,她是火力全開的,更甚的是沒有半分想要友好相處的意思。

  “世人說徐經理手腕了得,我看確實如此。”

  一個意有所指,一個直言了當。

  一個是手段強硬的女公關,一個是能言善辯巧舌如簧的女律師。

  一個心機深沉手段了得,一個陰險狡詐善于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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