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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感情是個鬼東西

  許是因為因為她應允卻不動身,周讓站在靜看她數秒。

  而安隅呢?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將世界擯棄在外。

  “太太,”周讓見她未動,在喚了聲。

  安隅依舊未動。

  他在喚。

  這人才將思緒收攏了些許,抬眸望向站在自己不遠處一臉為難的周讓,問道,“有事?”

  “…………先生讓您進去,”理智戰勝無語。

  堂堂業界第一,發起呆了怎就跟被人抽了魂兒似得?

  安隅點了點頭,這才緩緩起身往屋內而去。

  目送背影消失在門里,周讓才將視線收回。

  才一轉身,一根煙扔過來,謝呈拿著煙盒叼著煙往一旁消防通道而去。

  樓梯間,謝呈靠在墻邊攏手點煙,數日未曾休息好,讓大家身上都有種頹廢之氣,沒了商界精英的姿態,相反有些地痞流氓的氣質。

  “你說,以后我們跳槽,能不能將這些都寫進履歷里?”

  周讓笑言,伸手接住謝呈扔過來的打火機,笑問,后者聞言,淡笑了聲,“那你可能會成為鎮守徐氏集團的人物,魂跟人都出不去。”

  真敢這么干,只怕還沒出公司大門門這世上就已經沒周讓這個人了。

  聞言,周讓笑了,笑意融融之間將煙送進嘴里。

  他們這波人都是表面看起來光鮮亮麗罷了,實則,內里也就是個凡夫俗子,沒有外界傳言的那么神乎奇乎。

  所以這日,當徐氏集團董事長的左膀右臂毫無形象的坐在醫院樓梯間抽煙時,有人是詫異的,且還不止多看了一眼。

  恍惚間,他們好像有一種上仙落入凡間的沖擊感。

  而周讓與謝呈見此,僅是搖了搖頭。

  忙碌數日,奔波勞累許久,抽根煙得功夫放松放松自己的腳丫子也會被人當成國寶來觀摩,該說他們人氣太旺,還是說他們在天上待久了?

  周讓單手落在膝蓋上,投過樓梯間得窗口望向遠方,輕聲開口,“權術這條路,稍有不慎便會尸骨無存,想來……恐怖至極。”

  在權利面前,人命如草芥。

  花草枯萎有個過程,而權力之巔的人枯萎是直接從繁盛到衰敗,沒有任何過渡,亦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或許一個轉身之間,你苦心經營幾十年的事物轟然崩塌,你花了幾十年修建起來的金字塔頃刻間倒塌。

  喘息之間,云雨成煙。

  多恐怖?

  周讓知曉徐紹寒的段位,原以為他不從政,所以也不會碰觸那些險惡之物,可他忘了,不管如何,他姓徐。

  出生和姓氏不是任何人可以改變的。

  “這條路,只有贏和輸兩種選擇,而相對應的是生和死。”

  “無路可選,也無路可退,”周讓吐了口煙圈,喃喃道。

  隨即想到了什么問及謝呈,“她為什么要走?”

  這個她是誰,二人都懂。

  謝呈忘了眼周讓,不疾不徐的抽了口煙,“未曾嘗過權利的人向往權利,從權利中逃出來的人恐懼權利。”

  而安隅屬于后者。

  她得想法,大抵跟周讓是一樣的,覺得徐紹寒從商,政途這條路他不會走。也不會去觸碰。

  可猛然間見到他為權利獻身時,恐懼了,退縮了,想逃離。

  “我以為,她已經熟悉了這條路,”周讓想。

  安隅說道理是從趙家那個狼窩里爬出來的人,對于權力之巔的這些斗爭與陰暗,她應該是相當熟悉的,可周讓沒有想到,就是這么熟悉權力斗爭的一個人,在今日晨間或起了想逃跑的心思。

  “熟悉不代表不恐懼,”他說。

  初出牛犢不怕虎這句話是有一定道理的,有些東西在陌生的情況下,你才有足夠的勇氣去顛覆它,去征服它,可一旦等你長年累月的生活在那樣一個環境下,熟悉他了,知道他陰暗之處時,才會更加恐懼它。

  安隅不想參與到任何權利斗爭當中來,但如果她身處在漩渦中心,謝呈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個女人有的是手段將敵人踩在腳底下,不能喘息。

  “昨天晚上,趙清顏被送出國門了,”謝呈輕聲開腔,用很平靜的嗓音告知他這件事情。

  周讓抽煙得手一頓,稍有些不可置信望著身旁人,問道,“安隅干的?”

  “不然呢?”謝呈冷笑反問。

  “安隅跟徐紹寒還是有些相像之處的,他們二人對待敵人從不會心慈手軟,不弄死決不罷休,”狼心也好,手段也罷,都是如此想象。

  周讓坐在身旁,思忖著今日上午眼見的那一幕,心底的些許情愫在泛濫開來。

  倘若真如謝呈所言,安隅明明見過權利的血腥與殘忍,卻還恐懼它。

  那么有朝一日,她會不會放棄身在權利中心的丈夫?

  身旁,謝呈抽完最后一口煙,將煙蒂隨手丟在樓梯上,抬腳碾滅,起身之際似是幸災樂禍道;“世界文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傷人,碰什么不好,偏要去碰這個鬼東西。”

  他說著,欲要轉身離開,身后,周讓適時問了句;“你在說老板,還是說你自己?”

  這話,謝呈沒回答。

  他心底有所念之人,身旁人大抵都知曉,但所念之人已為人妻,旁人也知曉。

  他起身離開,周讓也未曾多待。

  只是不巧,二人才一起身,便見一熟悉身影從這方而來。

  這日上午,一國總統秘密出行s市,身后跟著一眾警衛。

  此時、病房內,安隅安靜的坐在床邊,沒有任何言語,今日起,她稍有些沉默寡言,往日也會有安靜的時候,但今日的她,明顯拒絕與人交談。

  徐紹寒懂,所以一直試圖開口將她低沉的情緒拉回來。

  但顯然,效果不大。

  “在想什么?”他問,話語輕柔,帶著往日常見的溫軟。

  她未神游,只是不想講話吧了。

  聽聞他詢問,抬眸望了人一眼,道:“沒什么。”

  “家里都還好?”他在問。

  本就是一句無意的話語,在安隅聽起來稍有些無話找話說的感覺,家里都還好?一屋子傭人能不好?

  廢話。

  但這話,她沒說,僅是點了點頭,表示都挺好。

  雖說話是沒說,但那嫌棄的白眼絲毫沒有吝嗇。

  徐先生見此,胸腔微動,悶聲失笑。

  逗弄安隅,或許是他此生覺得最有趣味之事。

  依照此時的情況,在聊幾句也不是什么問題,但好巧不巧,病房門此時被人推開,夫妻二人側眸望去,只見徐啟政站在門口。

  潛意識中,徐紹寒并不愿意有人占據他此時的時間,但無奈。

  來者是長輩。

  安隅見此,微微起身,沒有喊人,也沒有客氣話,她知曉,該騰地兒了。

  徐啟政跨步進來,安隅邁步出去,臨與其擦肩而過時,身旁響起徐啟政的話語聲;“人事往來,紛擾之間,趙家那邊該收手也得收了。”

  安隅聞言,腳步猛的頓住。

  側眸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徐啟政,眼幽深的瞳孔中迸發出來的不是尊重,不是冷漠,相反的是點點不悅。

  對于趙家之事,她自認為不需要與任何人言語商量何,但今日,徐啟政當著徐紹寒的面將這話說出來時,不單單的只是勸告,而是下命令讓她收手。

  可安隅呢?她素來一身逆骨,會聽從他的話語嗎?

  答案是,不會。

  但不會歸不會,她還沒有傻到在外人面前與這個一國總統做斗爭。

  于是,她選擇無言離開病房。

  將空間,留給了他們父子二人。

  屋內,徐紹寒對于自家父親剛剛的言語明顯是感到不滿,只是未言語出來罷了,他沉沉視線落在徐啟政身上,在度開口道;“說好的,我的妻子不能成為家族犧牲者。”

  徐啟政不急著回答,伸手拉過一旁凳子坐下去,;“我何時讓她犧牲了?”

  “趙家的事情她怎么高興怎么來。”

  “你是找了個女兒還是找了個老婆?這么慣著她你是有幾條命夠她造的?”

  “那是我的事情,”他開口反駁。

  慣著安隅也是他自己的選擇,與外人無關,徐啟政這話或許本不該說出來。

  他的妻子如何也只能自己來說,旁人說,他自然是不愛聽的。

  “說淺顯是你的事情,說深點那便是徐家的事情,”徐啟政沉入冷霧的視線落在徐紹寒身上,帶著上位者特有的霸道與不可置否。

  徐紹寒近段時間聽的最多的兩個字便是徐家,徐家長,徐家短,他和徐君珩的每一步都離不來徐家二字,生在這個家族里,他們成了這個家族的附屬品,成了權利的附屬品,言行之前思考的不是自己,而是家族利益。

  所以,這日,徐紹寒問:“所以我們到底是為自己而活,還是為家族而活?”

  “沒有家族,哪兒來的你們?”徐啟政反問,看起來那么沒道理的一句話,可徐紹寒半分也反駁不出來。

  屋外,艷陽高照,午后涼爽的風吹動著這個城市的深秋,昨日下了場雨,今日溫度又降了幾分。

  即便是在屋內,徐紹寒也感受到了這種溫度上的落差。

  這個城市的秋色或許比首都更美上幾分,可再美的景,他也無心欣賞。

  這日,徐紹寒問徐啟政;“倘若我們失敗了呢?”

  徐啟政是怎么回答他的?他并未急著回應他的話語,反倒是沉吟許久,;“恐懼風險,就不要追求成功,如果志在山野就不要追求廟堂之高,追求廟堂之高,就不要在乎權術險惡,明知權術險惡,就不能讓自己失敗。”

  這番話語,說的是那般平靜。

  徐啟政坐在高堂之上幾十載,年輕時自己為了高位作斗爭,此時為了讓自己兒子上高位在與旁人做斗爭,他這一生都在陰謀與算計中度過,都在權謀中暢游。

  所以此生,與他而言,不能有失敗。

  當他用如此平淡的話語告知自己兒子這條路的走向時,內心其實也是動蕩的。

  未曾得到時想擁有,擁有時又想放棄,想放棄時又害怕拉著全家陪葬。

  這是他的一生。

  他知曉自己的子女都不愿繼承大統,更甚是都不愿走上這條道路,可沒辦倘若不走,等著他們的是一個家族的衰敗,亦或是旁人的撕咬。

  這個道理,徐紹寒懂,徐君珩也懂。

  所以、他們未曾在自家父親面前言語什么要放棄的話語,對于權勢的追逐,徐紹寒沒有任何退縮之心,唯有一點,他不希望安隅卷入漩渦之中。

  廟堂之高?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東西。包括徐氏集團也不是,可他沒辦法,生在豪門之中的人,太多無可奈何。

  而比起要繼承大統的徐君珩,徐紹寒又暗自慶幸。

  他自己,尚且還算好的。

  這日上午十點,安和律師事務所以及整個律政圈子瞬間炸開了鍋。

2007年10月28日上午,素來不喜在社交平臺上活躍的安和律所合伙人安隅發了這樣一條動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下面,是一張關于今晨事情的截圖,截圖的主要內容是她的先生受傷的信息。

  安隅這一舉動無疑是讓整個律政圈子的人將目光悉數聚集到了這件事情上,圈內人紛紛猜測,安隅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出手對付這件事情的主謀。

  答案是不一。

  此時、安和事務所內,眾人圍著電腦,將安隅這條動態反反復復看了幾十遍,有人嘀咕道;“安總是什么意思?”

  “想替徐董出頭?可徐氏集團不有專業的法務部嗎?”

  “或許、只是發表一下看法而已,”有人試圖找個理由勸說自己。

  “她上一條動態是去年律師管理會的消息,”有人小聲戳破了那人的自我安慰。

  一時間,靜默了。

  而此時,唐思和提著公文包站在一旁,身后跟著陳宇。

  她們站在這里許久,久到將同事們的小聲談論聲從頭聽到尾。

  這條消息在平常人眼里看來只是消息而已,可在唐思和眼里看來,并非如此。

  這是安隅在想全世界宣告,宣告她與徐紹寒之間的關系,宣告她們二人是一個整體。

  外人看的只是表面,而唐思和看的,是安隅的內心。

  如果,她心里沒有徐紹寒,她又怎會發這樣一條動態?

  安隅啊!到底是失了心,到底是拋棄他這個曾經一路同行的人了。

  “老板,”陳宇在身后輕喚了聲。

  唐思和回神,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跟著,

  轉身,進辦公室,開了電腦,時隔一年之久之后更新的一條新動態卻事關她丈夫,唐思和即便是在想自欺欺人,只怕也沒辦法去捂著眼睛說自己是個瞎子。

  那簡短的八個字,他看到的不是一個法律人的發聲,而是一個妻子對丈夫的保護。

  他無奈,靠在座椅上看著電腦上這通聲明,心里五味陳雜。

  而另一方,同行們在見到這通聲明時,無形中倒抽了口涼氣。

  有人問道;“怎么了?”

  那人坐在電腦跟前略微輕顫道;“倘若徐紹寒在跟前大刀闊斧橫掃千軍摧枯拉朽,而安隅在身后握緊法律利劍替他披巾斬麻保駕護航,這首都,只怕是無人能敵這二人。”

  “安律師不是家事律師嗎?”那人在問。

  “她心夠狠。”

  簡短的四個字,道出所有。

  安隅的厲害之處在與,她在法庭上只是一個端著法典的判官,她沒有任何感情,只看利益,不看對放是否有難言之隱,上了法庭她便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判官。

  凡人的情緒,她都沒有,她有的只是冷血無情。

  而對此感到震驚的,除了首都這波人,s市那波人,何嘗又不是。

  安隅在律政圈子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有她的推波助瀾,誰能說不是事半功倍?

  有時候,法律真的是一把很好的利刃。

  比他們算計這些陰謀陽謀什么的好使多了。

  長廊里,安隅將手機揣進口袋,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望著潔白的墻面。

  潔白無瑕的墻面干凈的好似能看見里面的雜質。

  權利啊!真不是什么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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