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一擲千金包下首都大廈,只為博妻子歡心。
如此舉動算是豪氣嗎?不見得算,因著這人家財萬貫,包個場確實也不是什么豪氣的事兒。
但又不見得不算。
身處高山之巔的忙碌人能費盡心思去博愛人歡心,也算得是個佳話。
以至于后來當餐廳員工討論此事時,對這個身價不菲的男人除了夸獎還是夸獎。
葉城告知樓上餐廳的地點,安隅到也沒想,直接上去了。
卻不想,推開厚重的木質板門時,被里面繁花似錦的景色給驚的有些呆愣。
誤以為自己闖進了旁人的求婚現場。
握著門把手站在原地,呆愣了會兒,準備轉身離開,卻不想這一轉身,撞進了某人的懷里。
鼻息間熟悉的味道讓徐太太猛然抬頭望去。
果然……是徐先生。
她似懂非懂,對眼前的一切景象,但這似懂非懂之間藏著些許蒙圈。
尚未來得及詢問,徐先生攬著她的肩頭往里面帶。
徐太太的視線從花叢中收回,落在徐先生身上,帶著疑惑與不解。
他問她,喜歡嗎?
安隅依舊處在呆愣中,徐紹寒雖說平日里也時常給她驚喜,但如同今日這么正兒八經得給她來一出這個,還是頭一次。
“這是想干嘛?”她問。
“想討你歡心,”他答。
直白的話語讓徐太太臉面微紅,那種感覺,如何說?
好似她是個無理取鬧的妻子要求自家先生如此似得。
可事實是嗎?
并非如此。
這繁花錦簇的大廳內有著小提琴手在拉著優雅的音樂,廳中央放在精致的餐盤,
無疑,徐先生想同她來一場浪漫的燭光晚餐。
而徐太太,全然沒去計較這人的算計。
廳內,服務員將精致的菜品送上來,安隅靠在座椅上頗有悠然的看著。
直至服務員將菜品上齊,安隅側眸忘了眼人,后者會意,轉身離開。
她伸手將跟前的餐盤往自己這方帶了帶,上好的牛排澆好汁送上來,特別誘人。
她伸手切了一小塊,送進嘴里,緩緩嚼著,徐先生期待的眼神望著她,好似她此時嚼的牛排是這人親手煎的似得。
問及如何?
安隅緩緩點頭,表示不錯。
“喜歡以后常來,”徐先生道。
“鄧家的事情準備怎么辦?”她問,刻意扯開話題,而這話,無疑是讓心情愉悅的徐先生稍有不悅之意。
一頓本該是浪漫至極的燭光晚餐若是參雜了工作在其中定然會少了那么些味道。
這及其不合時宜的一句話讓徐先生面色寒了又寒。
冷眼瞅著安隅,對于她的話語愣是沒做出回應。
有人將人性做出如此剖析,愛一個人,倘若是長久未曾得到回應,便也罷了。
可若有朝一日嘗到甜頭,必定會如饕鬄似的,不知飽足。
這話,用來形容徐先生尚不為過。
安隅覺得,他對自己的要求,當真是越來越高了。
“鄧英我還沒解決,”她做出解釋,大抵是見他面色不好,稍有些緩轉之意。
男人伸手端起眼前多的杯子喝了口溫水,冷冷開腔,“放著、我來。”
安隅想、他既然如此說了。
那又何須多言?
這頓晚餐,除去中間插曲令人不那么愉快之外,其余尚且還是可算可行。
這夜間,歸磨山。
安隅乍一進門邊聞見了˙中藥味兒,而后側眸望向徐紹寒,后者牽著她的手往屋子里去。
是啊!安隅想、
徐紹寒這人不達目的是不罷休的,她怎能幻想這人會良心發現,放她一馬?
2007年十一月份,徐先生為求一子,開啟了尋醫問藥之征程,而徐太太,為了滿足徐先生將自己變成了個活生生的藥罐子。
一日兩日還好,時日多了,任由是誰被那苦澀的中藥灌多了,也難免會有抵觸之意。
徐黛記得,那日是個周五。、天氣陰沉,但無風。
滿院子的花草樹木在這日顯得異常安靜。
不似往日被狂風吹的左右搖擺、不能停歇。
這日傍晚時分,先生歸家不久,磨山有客來訪,因著晨間太太說晚間要加班晚歸,先生留二人用餐。
餐后、這人穿上大衣閑庭信步至花房,空手而去,滿手而歸。
一把重瓣百合在他掌間盡顯安詳之意。
冬日的冷風涼颼颼的,但并未妨礙花房里鮮花的盛開。
磨山是個聚寶盆,但退一步,語氣說磨山是個聚寶盆,不若說金錢是萬能的。
建造這座莊園之時,徐先生可謂是斥巨資。
下了極大功夫。
這座莊園,承載了他對婚姻生活的期許。
這日晚間、平日里鮮少有加班至十點還不歸家的時候,即便是有,也是在先生不在家時。
可這日,臨近十一點都未曾到家,先生急了。
陰寒著一張臉打完最后一通電話,伸手抄起大衣外套正準備出門時,院子里響起了引擎聲。
阻了他的動作。
臨了,葉城將將將車停穩,直接有一人一手提著包,一手攏著大衣快步往屋子里奔來。
足以見得這夜間的風是有多寒涼。
妻子加班許久未歸,丈夫稍有擔憂也實乃常事。
她將一進屋,便撞見面色不佳的徐紹寒。
四目相對之際,安隅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畢竟、加班在她們這個行業中實乃家常便飯,不加班的日子并不代表她不忙。
徐黛候在一旁,見女主人歸來,許是怕這二人又徒生爭吵,開口詢問是否需要用餐,安隅告知吃過了。
便在無話語,轉身上樓。
十一點,不算早、亦是不算晚,早睡的人已經睡了,習慣夜生活的人此時才將將開始。
而安隅,不知道自己屬于哪種。
這日傍晚時分,她本是要歸家的,但臨下班時,一想起磨山那整碗整碗的黑藥湯在等著自己,便稍有犯怵。
無奈之際雙手撐在桌面上掩面嘆息。
于是、為了躲避那些苦澀難以下咽的中藥,她選擇用加班來逃避。
歸磨山,十一點過九分,從浴室出來,十一點四十。
她原以為今夜能逃過一劫,實則,徐紹寒并不給她這個機會。
從浴室出來的人在此聞到了那股子熟悉的中藥味兒,惡心的令她險些作嘔。
前進的步伐定在衛生間門口。
這夜間,暖黃的燈帶下,徐先生一身淺灰色針織衫在身,立于梳妝臺邊緣,定定望著她。
本是出口的話語見她步伐停住,愣生生的一句都未曾道出來。
徐紹寒好似知曉,知曉安隅近幾日歸家漸晚是為何。
長身而立,一人著睡衣,一人穿戴完好。
有那么一瞬間,徐先生產生了一種退縮感,這種退縮感,來自于安隅那種無意識中的抗拒。
他稍有后悔。
當你愛一個人時,她眸眼中的那一點點冷漠。便足以要了你的命。
徐紹寒的后悔來自于因為自己的一己私心將安隅逼迫成了一個逃避者 “睡吧!”徐紹寒邁步過來,牽起她的手將人往床沿帶,掩好被子安頓好,且還輕啄了人面龐。
起身,端著湯藥出去。
十幾種藥材混合在一起熬出來的東西,可謂是精華中的精華,那濃郁的氣息也斷然不會是你將東西端走就聞不到的。
安隅躺在床上也能清晰的聞到那股子氣息。
片刻,她赤腳起身,拉開了臥室窗簾,嘩啦一聲、窗扉大開,冷風呼呼的灌進來,驚得她冷顫猛起。
砰、隨之而來的是窗戶被關緊的聲響。
前者、來自于徐太太。
后者、來自于徐先生。
“喜歡數九寒天里吹冷風?”
言罷,他也不想聽她的回答,轉身撈著人的肩膀往屋子里帶。
這夜間,二人對于心中的怒火都有所把控,并未將爭吵激發出來。
但心中的怒火就好似吹氣球,只要不爆,便會越吹越大。
安隅或許不是個什么體恤丈夫的妻子,但徐紹寒的堅持或許也不會因為安隅的抵抗而有半分松動。
這是周六清晨,黑貓與白狗被徐黛從籠子里放了出來,正在院子里撒歡,安隅在家時,不大喜歡黑貓溜到院子里去,只因為、臟。
但動物的天性擺在那里,不是人可以管控的住的,一不留神兒就不見蹤影了。
清晨、夫妻二人一如往常坐在餐室用餐,照例、她跟前放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安隅必須承認,那碗湯藥即便是看見都能令她食欲大減。
半道,跑出去的貓又繞了回來,跳上了安隅的膝蓋,這一爪子下去,白色棉麻長裙霎時出來四只黑漆漆的腳印。
也不知清晨她這怒火是從哪里來的,啪嗒一聲、將筷子重重擱在桌面上,側眸望向徐黛愣神苛責她,無非是告知她莫要將黑貓在放出去,那冷峻的容顏、配上冷厲的話語,讓這個中年管家一度抬不起頭來。
而徐紹寒呢?
他未言語,但面色沉了沉。
安隅清晨的這番怒火與其說是沖著徐黛發的,不若說是沖著他來的。
那疾言厲色的話語噴涌而出,將她律師本色彰顯無疑,那咄咄逼人的架勢好似徐黛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以往的安隅,何曾如此過?
從昨夜至今晨,這一番過度,怎能說不巧妙?
徐先生擱下筷子,微眉眼,伸手揉了揉鬢角揉了揉鬢角,不知曉的人以為他是頭疼,實則、他是在想,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讓她壓著一股子怒火一睜眼。
黑貓依舊在她懷里,徐黛依舊低著頭聽她挨罵。
良久,餐室響起一聲輕嘆聲:“安安。”
安隅止了話語,徐黛也得以解脫。
她將視線落在自家先生身上,后者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
徐黛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餐廳。
“有什么不滿你沖我來,”清晨起來這么指桑罵槐的也不嫌累?
當然,這話徐先生沒說,也可能說。
安隅沒說話,坐在原地緊抿唇的姿態告知徐紹寒她此時不想言語。
眼見她不言語,徐紹寒大抵也是知曉她這滿腔怒火從哪兒來的,薄唇緊抿,微拉開椅子起身,而后伸手端起她跟前的中藥,轉身倒進了垃圾桶。
動作快的令人來不及咋舌。
片刻,他將空碗放至自己身旁,且溫聲道:“吃吧!”
不言語,不解釋,用行動抹去她心中的燥縢之火、
無疑,徐紹寒是誅心好手。
她知曉安隅從昨夜至今晨的怒火從哪里而來,做出的舉動也是最為干脆利落的。
這日清晨,安隅久久未動筷、徐先生深沉的視線落在她臉面上,他似是想開口言語什么,但有擔憂說出口的話語會傷了安安的心,所以、思忖良久才道:“我想要孩子是來圓滿我們的家庭,如果這個過程帶給我們的是無盡爭吵,我可以放棄。”
他這話、說的很平靜,平靜的令人懷疑前段時間算計妻子懷孕的人不是他似的。
安隅靜默許久,淡淡開口:“藥很苦。”
“我知道。”
“難以下咽。”
“我知道。”
因為知道,所以在她抗拒之事,徐先生第一時間是將這些東西端離她跟前。
安隅沒說話了,徐先生也未在言語。
只道:“吃吧!今日天氣好,帶你去總統府摘桔子。”
周末、徐紹寒休息,上午時分,安隅在書房處理郵件,徐先生在隔壁。
許多時候,對于工作,她們二人是獨立的個體,不想別旁人打擾,安隅也好,徐紹寒也罷,到底還是有些相似之處的。
中午,安隅吃罷飯,午休了些許時候。
這日中午,那黑漆漆的湯藥沒在出現在她跟前,更甚是餐室那股子隱隱飄蕩著的中藥味兒也消散不見。
徐紹寒,當真是言出必行。
下午時分,許是午休時間過長,長得她轉醒之時稍有些迷糊,正躺在床上頭暈腦脹時,一只寬厚的大掌將她從床上撈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一杯溫水遞至唇邊,徐先生溫聲細語的聲響在她耳旁響起:“喝點水,醒醒。”
她是睡久了,不太舒服,半杯水下去,整個人才稍稍舒服了些,伸手攀上徐先生的脖子緩緩蹭了蹭,懶洋洋的跟家里的黑貓有的一比。
徐先生俯身啄了啄她頭頂,伸手揉著她松亂的發頂,溫聲道:“這是睡懵了。”
“恩、”她嬌軟開腔應允著。
“起來走走,”他說著,伸手將水杯擱在了床頭柜,伸手將人從床上抱起來。
而安隅呢?
她并不想,睡多了,容易出現綜合征,此時的她趴著徐先生的脖子并不要想動。
她不想是一回事,徐先生成不成全是一回事。
如他所言,今日天氣是極好的,難得一見的大晴天,陽光灑進屋子里,整間屋子都顯得暖洋洋的。
徐先生抱著徐太太起身,便往屋子暖陽之地去邊嘲笑安隅是只大考拉,這日午后,不知是陽光太盛照的她臉紅還是徐先生這話語逗得她臉面發紅。
清晨的微妙在安隅這場撒嬌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午休之前,徐紹寒吩咐廚房熬了些甜羹,這會兒正好端上來,一碗甜羹下去,安隅跟吃飽了的貓兒似的又窩回了沙發上,那曬著太陽的模樣可不就是跟那只黑貓十足十的相像嗎?
“歇會兒該出門了,”他伸手捏了捏人的掌心,輕言告知著。
安隅恩了一聲,但恩歸恩。
沒動也是真的。
上午時分說這話,她尚未多想,往常的周六,極少有見到徐紹寒在家休息的時候,但今日,破格了。
隨即問道:“總統府有事?”
徐紹寒聞言,捏著她掌心的手重了重,話語中帶著些許輕嗔:“想點好的。”
并非同她不想,只是總統府那樣的環境實在是難以往好事那方面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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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晚上燒到四十度進醫院了,突然覺得、命重要,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