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這場晚宴,有人歡喜有人愁。
這夜,歸家,徐子矜腿都是軟的。
一行人除去徐紹寒離去,同行歸家,
將一進屋,徐子矜尚未反應過來,屋子里便傳來徐落微的怒吼聲,她咆哮著質問葉知秋先斬后奏變相給她安排相親一事。
而葉知秋呢?
面色平平站在這人跟前,沒有半分情緒可言。
只是淡漠的看著徐落微,待她咆哮完,葉知秋才極其平靜道:“多接觸,總歸是好事,我沒讓你立馬結婚你就該感謝我了。”
言罷,冷冷睨了人一眼,好似她正在無理取鬧。
徐子矜醞釀了一路的話語就此止在了喉間,她望著站在客廳中央氣急敗壞的徐落微。
在思及自己,還有何好言語的?
葉知秋太公平了,公平的她無話可說。
這夜,徐落微氣沖沖而去。
那憤恨的模樣好似恨不得立刻馬上沖上去跟葉知秋吵一架。
要知曉,這徐家,最得葉知秋心的怕也只有個徐落微了。
徐君珩想開口規勸,這話還沒說出口,人已經不見了。
在轉身,見徐落微目光依舊落在門口,二人視線相對,徐君珩微微嘆息了聲,邁步前去,伸手虛攬著徐子矜的肩膀進去。
“涼、別吹風。”
“大哥。”
“恩?”男人話語微楊,應允了聲。
徐子矜想了想,但隨即,好似覺得那些話語說出來有些不合適,于是、搖了搖頭:“沒什么。”
“我讓廚房弄點吃的,要不要來點?”徐君珩及其紳士的詢問徐子矜,也好似完全不知曉她與徐紹寒那場戰爭。
她點了點頭。
后者進屋,笑容淺淺。
徐君珩上樓簡單的換了身衣物,在下來,傭人正將晚餐端上來。
徐子矜也換了身衣服下來,妝容未卸,粉黛依舊。
“稍微吃點,”徐君珩說著,眼前一碗簡單的面食往徐子矜跟前推了推。
且還笑道:“大哥還是比較喜歡跟子衿一起吃飯,落微太挑了。”
眾所周知,徐落微不愛吃面食,即便是吃,也是及其勉為其難的吃上兩口。
徐子矜聞言,笑了笑,沒說話。
這日的總統府餐桌上,彌漫著一股子難以言語的氣氛。
晚餐散場,首都眸公寓里,男子伸手啪嗒一聲按開了屋子里的燈。
尚未呼喚,一只大狗便躥過來跳到他身上,男人笑著摸了摸大狗的腦袋。
“你一定想不到今天發生了什么。”
“汪,”回應他的是一聲狗吠聲。
男人聽聞,嘴角笑意更是濃烈了。
公寓里,一人一狗相處的倒也算是和諧。
而這方,徐落微怒氣沖沖出門之后,本想這歸在外公寓,但思及許久未回去了。難免有些空曠,于是、轉念一想,去了綠苑。
不聊樓底下有人比自己先來一步。
瞅見徐紹寒的車時,徐落微步伐頓了頓。
驅車停在一旁,隨即邁步過去俯身敲了敲他的車窗,那人降下車窗,望向徐落微。
“不上去?”她問,話語淺淡。
若是以往,徐紹寒怎會干這種窩囊事?
可如今?
他怎敢去刺激安隅?
徐落微這話無疑是扎心的。
“你上去吧!”他道。
這簡短的四個字,帶著濃濃的蒼白無力。
徐子矜的事情尚未解決,倘若上去,安隅問及,該如何說?
徐子矜想說什么,但話語止在了喉間,終究是沒言語出來。
安隅對這位去而復返的大小姐表示頗為無奈。
且不說這人一身高定晚禮服在身的模樣有多令人驚愕。
徐家人是團結的,有多團結?
徐紹寒與安隅婚姻不順,上到葉知秋下到徐落微都來參合了一腳。
看起來恨不得能馬上讓她們就地和好都是好的。
這日傍晚,宋棠帶著組內人員過來,大抵是手中有些事情沒解決。
于是,將工作搬到了綠苑。
此時的餐桌成了她們的第二戰場。
徐黛做好的晚餐只能擺在廚房的臺面上。
而徐落微來時,安和一眾律師目光紛紛落在這個一國長公主身上。
只覺詫異。
徐落微進去換衣服間隙,有人抓著腦袋問安隅。
“這人不是藝術家徐落微嗎?”
“是的,”安隅頭也未抬,緩緩點頭到。
平靜的容顏中沒有絲毫波瀾起伏,旁人不免多看兩眼。
“資本家活果然都是厲害的,子女一個比一個牛逼。”
有人暗暗咋舌,話語還未落地,一聲驚呼響起,只因有人一腳踹上了他。
宋棠惡狠狠瞪了人一眼,對他的這種神神叨叨的碎碎嘴感到尤為不滿。
一場小插曲過后,眾人話語回到工作上。
“對方律師邀請您明日在荷花苑用餐。”
若是當事人,安隅定然是不見得,可這個對方律師,得見見。
她伸手,合上手中資料,問道,“何時?”
“晚餐。”
安隅點了點頭,表示可行。
這夜,徐落微留宿綠苑。
安隅夜間忙至十點,工作尚未過半。
徐落微敲門而進,端了杯牛奶進來擱在桌面上,而后悄無聲息出去。
大抵是過了四五分鐘這人又進來了。
如此,從十點至十點半,徐落微頻繁的進出書房讓安隅腦子嗡嗡作響。
她摸不清這人到底是想干嘛。
如此頻繁的進出是為何。
她無奈輕嘆開口:“二姐。”
“安安,”徐落微回應,笑臉盈盈。
“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她問,話語還算客氣。
“是不早了,”徐落微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至于安隅后面那句話,她壓根兒跟沒聽見似得。
安隅望著她,欲要等她接下來的話語,可久等無言。
她無奈,放下手中簽字筆,揉了揉腦袋,稍有些理解徐紹寒每次忙的不可開交她在旁邊催促時,那人為何總是輕嘆了。
“二姐,”她輕喚,似是無奈開口道,“你有話就說。”
“不早了。”
然后呢?安隅凝視著她。
“你該休息了,”徐落微這才開口切入主題。
安隅冷沉默了半晌,冷不丁的笑了笑,“徐紹寒讓你來的吧!”
“……不是,”徐落微此時,哪兒敢說實話。
即便真是徐紹寒讓她來的,也不能說。
安隅今日下樓時,停車場旁那滿地煙頭,除去徐紹寒還能有誰?
只是徐落微說不是,她也不揭穿。
就默默笑了笑。
“你先去睡吧!我一會兒就好,”總歸是關心自己,她怎好做的太過火?
安隅所認識的徐紹寒,是那種強勢霸道絕不退縮的人,可此時,這人啊!太過能隱忍。
半月未見,跟人間蒸發一般。
若非她昨日夜間看著這人的車開進綠苑,她真真是要懷疑徐紹寒這人轉性子了。
徐黛勸她,退一步海闊天空,可這人間,沒有什么海闊天空可言。
她要的不是海闊天空。
次日,安隅離家時,目光不自覺的朝停車場那方看去,但僅是一瞬間,收回目光,離去。
異常干脆利落。
上午,區法院外圍滿了記者,安隅去時,見這架勢,面色有些不佳。
望向宋棠,后者聳了聳肩無奈道,“當紅女星離婚,娛樂圈炒了幾個月了,難免的。”
安隅抬手,揉了揉腦袋,有些煩躁。
最近,格外煩。
“怎么了?”宋棠坐在身旁,見她如此,問道。
“煩……,”她開口,話語硬邦邦的。
孕婦情緒波動會比較大,她是如此想的,但是不敢說。
徐黛那陰測測警告她的話語讓她至今都記得。
“你喝點水,”她說,“冷靜一下。”
安隅推門下車,迎面寒風撲過來讓她一個激靈,冷的打了個寒顫。
一眾記者見她來,人群中猛然有人喊了聲,眾人問聲而動,朝她襲來。
一旁尚未繞過來的宋棠見此,嚇得面色一陣寡白。
生怕在此時出現意外。
她提起步伐尚未跑過去,一陣風從身旁穿過,在細看,葉城已經站在安隅身旁,將人擋在了身后。
“安律師,請問您對這場婚姻有何看法?”
“安律師,能透露一下當事人雙方為什么會鬧上法庭嗎?”
“…………”一大堆問題撲面而來,那些記者的長槍短炮懟過來時,安隅面色寒了寒。
冷冷的視線從一眾人身上掃過去。
宋棠從身后繞過來,帶著官腔道,“各位,律師跟當事人都是簽了保密合同的,高抬貴手。”
葉城再前,伸手撥開人群,護著安隅向前。
身后,安隅望著葉城的背影,冷冷開腔,“葉警衛還真是神出鬼沒。”
“我一直在,只是先生不讓我上來招您,”葉城欲言又止。
“招我什么?”安隅反問。
“沒什么,”葉城閉口,未言語。
這日開庭,法庭上對方律師也是個狠角色,與安隅在家事法律上,也算是旗鼓相當,狠人一個。
這場官司,行外看熱鬧,行內看門道,法庭上依稀能見到些許熟面孔,宋棠進去時,難免有些詫異。
原以為自己看錯了,直至對方同自己點頭頁面,她才知曉,不是自己看錯了人。
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
“明律這是閑的?”她邁步過去,坐在對方身旁,望著法庭那方輕聲開腔。
身旁人聞言,淺笑了聲,“你不知道,兩虎廝殺,多少年才能碰上一回,這么好的機會可不能錯過。”
“這算偷摸摸嗎?”
“這叫光明正大吸取旁人的經驗,”身旁人笑著糾正。
話語落,雙方出庭,宋棠笑著點了點頭。
只是那笑意布滿了寒意。
這是一場嘴皮子加腦力的廝殺,對方律師的窮追不舍以及拋過來的各種問題安隅悉數擋了回去。
法庭上,是一個最沒有人情味的地方。
那些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什么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理念只要進了這個屋子都是空談。
都是假象。
若非法庭中間隔著空隙,只怕伸手上去撕了對方的心里都有了。
“原告律師說我方當事人嫖娼,如果一起聊天也叫嫖娼,我是不是該說 “你是要告訴我你的當事人是特地找到夜總會找了個知心姐姐脫了褲子聊天嗎?”
“聊天需要脫褲子嗎?大家都是成年人,睜著眼睛說瞎話是覺得法官傻?還是覺得大家智商都跟你一樣?”
對方律師一陣語塞。
望著安隅的目光微微寒涼。
“法官大人,被告說我方當事人工作繁忙不顧家,但我想,我方當事人即便因為工作繁忙而缺少對家庭的關注,也不足以成為被告人嫖娼的借口。”
這場官司,安隅穩贏。
她的氣場與霸道在法庭上盡顯無疑。
今日在場的葉城,在目睹安隅在法庭上的強勢霸道時,不免感嘆,有些女人天生就屬于事業。
回歸家庭,委屈她們了。
法庭出來,安隅步伐微快,直奔衛生間。
沖進去,片刻,一陣干嘔聲傳來。
那聲響,聽起來頗為嚇人。
一陣結束,吐的她腿腳發軟。
“沒事吧?”宋棠柔聲詢問。
安隅捧起水漱了漱口,撐著臺面搖了搖頭,那寡白的面色,好似將將在鬼門關走了一場回來。
“能走嗎?”宋棠再問。
安隅未言語,只無力道了句,“晚些。”
言罷,一包餐巾紙遞到她跟前,抬眸望去,當事人站在跟前,直視她,目光平平。
安隅伸手接過,道了聲謝。
“你結婚了?”那人問。
“有什么問題?”安隅反問。
她聳了聳肩,“沒什么,只是覺得像你們這種長期與破敗婚姻打交道的人會不想結婚。”
安隅扯了扯唇角,未言語。
“你可能還不記得我叫什么吧!”
安隅抬眸忘了這人一眼,確實不記得。
“何樂,”那人在道,且還是一本正經的開口介紹,望著安隅的目光異常認真。
安隅見此,微微擰了擰眉,望著她伸到跟前來的掌心,隨即伸手,回握,言簡意賅,“安隅。”
“我知道。”
“我先走,你等會兒再出來,”
她道,而后似是想解釋什么在道,“我走了,記者也不會留長久,你這樣,”說著,視線掃了眼安隅,大抵是覺得她狀態不佳,從而伸手從包里掏出只口紅放在洗漱臺面上,“新的。”
何樂走后,安隅盯著那只口紅看了很久,眉頭微微緊了緊。
“娛樂圈這人風評挺好,”一旁,宋棠開腔。
“只是眼光不怎么好,找了個人渣,”宋棠這話,說的有些惋惜。
人美,目前來看,心也善。
安隅看了眼人家離去的方向,眸光深了深,臨走前,伸手拿走了這人放在洗漱臺上的口紅。
伸手揣進了羽絨服的兜里。
首都的冬天,寒冷刺骨,安隅向來不喜歡這個城市的冬天,那陣陣妖風能吹的人面龐僵硬。
出法院,果然,記者都已消散。
宋棠望了眼安隅,見這人眉頭擰了擰,,沒說話。
歸公司時,只覺氣氛不大好。
詢問之下,才知曉,唐思和將在外歸來,不知陳宇犯了何事,冷著嗓子將人狠狠的訓斥了一番,且還是在辦公區。
一時間,整個安和的人人心惶惶,只因這素來好說話的唐總今日這怒火來的確實是太過駭人。
安隅聽聞時,眉頭挑了挑,知曉唐思和近來手中案件難以解決,但似乎也知曉,這人不是個隨隨便便會遷怒旁人的人。
本想前去關心一番,但思及什么。那將將抬起的屁股復又重新落回了椅子上。
這日晚間,安隅前往荷花苑會見律師,卻不想,這日,徐氏集團風控部與國外合作商今日也在此用餐,且徐紹寒也在。
將一跨進去時,安隅見那熟悉的身影,眉頭緊了緊。
半月未見,這人依舊氣質卓然,唯一不同的是,即便是隔著衣物,也能看出這人身形消瘦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