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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車內人

  病房門口關山一手落在門把上,看似平靜實則略帶驚慌的視線落在安隅身上。

  “徐董來了,在外面。”關山開口,望著安隅的視線隱著些許旁人看不懂的炙熱。

  安隅聞言,望著坐在病床上臉色煞白的趙書顏輕輕扯了扯唇角,拿起膝蓋上的的報紙,緩緩起身,挑釁的視線落在人臉面上:“趙小姐好生修養,我改日在來看你。”

  “不用你假好心,”趙書顏冷聲拒絕。

  安隅搖了搖頭,笑了笑:“那不行。”

  說著,她抬步往門口而去,而后,在離關山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步伐,回眸,高傲不屑的目光落在趙書顏身上,涼薄的話語沒有絲毫感情,:“我這人,喜歡送佛送到西,從不喜歡半途而廢。”

  她將半途而廢四個字咬的字字清晰,似是生怕趙書顏聽不懂似的。

  片刻,腳尖微動離開了病房門。

  她前腳出去,后腳、關山帶上了房門。

  僅是一瞬間,關山低沉的嗓音在身后響起,“安律師,行業規則不可破。”

  安隅懂了,徐紹寒來是假的。

  關山不想讓她在病房里多留是真的。

  為何?

  但凡是她出手對付趙書顏了,趙波的得意怕是要盡頭了。

  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他當然要竭盡全力去護住了。

  也難怪,趙波要將自己最得力的秘書放在這里受著這這個病懨懨的女兒了。

  原來,防的就是她們。

  安隅勾了勾唇瓣,目光流轉落關山身上,前笑了笑:“關秘書可有聽過一句話?”

  “請安律師不吝賜教。”

  “《資治通鑒》里有一句話: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賢者更禮,不肖者拘焉。”

  話語落地,關山背脊一僵,安隅在明晃晃的說他是庸才。

  隨即,二人四目相對。

  這年,關山三十有四,在年齡上他比這個女孩子年長了整整十歲,可在人生經歷與閱歷上,他不見得能與之比擬。

  他在安隅的眼眸中捕捉到了嘲諷、輕蔑,不屑,等等情緒。

  “墨守成規或許會讓你走的穩,但關秘書要知曉,政場這個圈子里,有人三十能當總統,有人三十只能當秘書,是有原因的。”

  一個人太守規矩不見得是好事。

  規矩只能讓你走的穩,但想走的快,便要打破規矩。

  “安律師教訓的是,”關山即便心頭動蕩,也依舊維持著那份政客特有的官腔。

  安隅聞言,牽了牽嘴角:“不是教訓,是提點。”

  轉而,她跨步欲要離開,伸手落在門把上,將門縫拉開些許時停住了手中動作,而后似是響起什么,轉眸望向聲關山:“關秘書何時不安現狀了,記得聯系我。”

  霎時。

  屋內空氣凝滯了。

  關山站在原地望著空蕩蕩的門板腦海中始終環繞著安隅這句話。

  他未曾想到,安隅會朝他跑出橄欖枝。

  從未想過。

  醫院潔白的長廊里,高跟鞋落在地上的聲線不算響亮,但迎面過來的人撞見如此一個氣質清冷的女子迎面走來,不免多看了兩眼。

  這日的安隅,是溫柔的。

  如關山所想,大抵是衣服的顏色太過柔和。

  襯的她難得的多了幾分溫柔。

  首都人民醫院匯聚全國各科頂尖專家,每年就診人數持續刷新,這座醫院的技術在全球都能算是頂尖。

  從病房出來,安隅站在電梯口等電梯時,身后一聲江博士傳來。

  讓人不禁側眸多看了一眼。

  電梯至,她本是要下去的,卻往旁邊去了去讓身旁的人進去。

  直至大家都進去了,見她未動,大媽好心問了句。

  她道了句等人。

  一旁,江止早已看到安隅了,只因有事要跟病房護士長打聲招呼,便停下來聊了兩句。

  安隅倒也是不急,站在一旁穩妥的等著他。

  直至后者穿著一身白大褂邁步悠悠過來時,她望了眼人間,勾了勾唇角笑道:“制服誘惑?”

  江止望著電梯壁,未回眸,冷不丁的回了句:“誘惑你夠不夠?”

  “那你得問問我老公同不同意了。”

  江止冷嗤了聲,悠悠道了句:“誰稀罕。”

  后者聳了聳肩,不以為意。

  江止狠手按了電梯,慢悠悠開口:“過來看趙書顏?”

  “恩。”

  “人還好?”

  這一問,引去了安隅的視線,似是不明所以似的望著他。

  后者朝天翻了個白眼:“你沒趁機送她一程?”

  “我是那么惡毒的人嗎?”

  身旁,江止狠狠睨了人一眼,好似在說,你自己是什么人心里沒點abcd數嗎?

  “我要真那么惡毒,她也活不到現在,你說是不是?”

  電梯來,二人一前一后邁步上去,好在,這趟電梯只有他們二人,并無旁人。

  江止伸手按了樓層,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似是覺得安隅這話頗有幾分道理:“那倒也是。”

  “要幫忙嗎?”男人抬眸,看著眼前電梯下降的數字。

  停在了十樓,一大波人陸陸續續上來,將二人擠到了角落里。

  安隅在人們的交談聲中輕輕開口,話語悠悠:“那就勞煩江博士了。”

  “不勞煩,你照顧好我孫子就行了。”

  言罷,電梯停在八樓,這人道了句讓一讓擠身出去了。

  安隅站在原地愣了愣,想著江止剛剛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而后。瞬間醒悟過來。

  這個衣冠禽獸在占她便宜。

  這年頭將寵物當兒子女兒養的多了去的,這么算下來,那只灰狗可不就是他孫子嗎?

  占她便宜,畜生。

  八樓,是江止所在的科室,眾人見他從電梯下來,嘴角掛著難以掩飾的笑意,問道:“江博士是有什么高興的事兒嗎?”

  男人斂了斂笑意,恩了聲。

  雖有所收斂,可眉眼間的依舊的溫軟,依舊未曾散去。

  離開時,在住院部大樓與過來的胡穗迎面撞上,二人會面,四目相對,均是停頓了一秒,而后無言,擦身而過。

  以往,尚且還能做做戲。

  現如今、、、、恨不得不認識對方。

  這夜,夫妻二人歸磨山用餐,安隅到家時徐紹寒正堵在路上,大抵是還要些許時刻,她也沒催。

  胡穗近日來亦是忙著出國訪問建交。

  隨著徐啟政滿天飛。

  這日下午好不同意空閑出來了,便電話喊孩子們回來吃個飯。

  樓下琴房里依舊有悅耳的鋼琴聲傳來。

  胡穗煮了虎花茶與安隅坐在屋檐下品茗。

  大抵是四周山林環繞,七月底總統府的夜晚并未感到炎熱,反倒是山澗里涼爽的風吹來,頗有幾分小兒時的農家味道。

  怡神的很。

  葉知秋無疑是各個及其養身的人,長期站在夏季的空凋房里呆久了的人會在午后傍晚時光尋一處地方坐坐,一來、是消消暑。

  二來,是去去疲乏。

  這日,便拉著安隅坐在這院落里。

  因著上次的教育,提前讓葉蘭拿著驅蚊水來給安隅。

  葉蘭本是要替她噴的,如此小事,總不好麻煩他人,安隅伸手接過葉蘭手中的驅蚊水,淺淡道:“我自己來。”

  葉知秋見此,笑著揶揄:“可得噴仔細了,不能在讓那些蚊蟲占安安便宜了,不然啊!紹寒一會兒回來瞅見了,又該給我甩臉子了。”

  說著,葉知秋視線落在葉蘭身上,二人會心一笑。

  唯獨安隅,耳根子悄悄紅了紅。

  稍有些不好意思的回應葉知秋道:“您可別在拿我打趣兒了。”

  “這怎能算是打趣兒呢?”葉知秋說著,拿起一旁放著的團扇在跟前緩緩搖著:“這是實話實說。”

  安隅招蚊子,也許是傳說中的o型血,夏季被町的一身包是常有之事。

  入了夏,徐先生每每夜間帶她出門時總會里里外外的給人噴上一層驅蚊水,若說出門時間較長且還會隨身攜帶驅蚊水。

  體貼入微。

  讓人好不羨慕。

  安隅快速的彎身在腳上噴了層驅蚊水,嘆了口氣將東西交給葉蘭,誰料葉知秋壓根兒就不準備放過她,且還一本正經道:“不拿走,就放此處,紹寒回來若是怪罪我,我也好證據堵他的嘴。”

  “、、、、、、,”葉知秋這話,說是旁人說出來,大抵會有一種她這個兒媳婦兒調撥她們母子關系的感覺。

  可葉知秋說出來,那眼含秋波的模樣著實是讓安隅沒臉。

  “您在說我可就不陪您喝茶了,”安隅微微擰眉一聲嬌嗔聲響起。

  惹得葉知秋哈哈大笑。

  安隅無奈斜靠在椅子上揉了揉鬢角,遠遠的便見有車輛行駛而來,許是夜間,看不大真切,待走進,才看清不是徐紹寒的車。

  黑色的邁巴赫停在院落里時,車內人未曾急著下車。

  后座上的一男一女透過車窗玻璃望見了坐在屋檐下喝茶的二人。

  身旁女子回眸,望向徐君珩,嘴角牽了牽,問道:“不下去?”

  后者微楞,恩了聲,而后道:“讓司機送你回去。”

  而后,推門下車。

  而安隅呢?

  不是她敏感,而是她赤裸裸的感覺到了車內炙熱的目光,想一探究竟,但無奈車窗隱秘性太高,什么都看不見。

  片刻,見徐君珩推開車門從另一邊下來。

  而后。跨大步離開。

  直至徐君珩跨步過來,那道赤裸裸的視線在才移開,緊接著,是車子離去的身影。

  他先是朝著葉知秋喊了聲母親,而后在望向安隅道:“安隅回來了,紹寒呢?”

  “他堵車了,估計也快了,”安隅開口解釋。

  “人都到了,怎不請進來坐坐?”葉知秋話語開口,沒了剛剛與安隅言語間的那種舒適感,相反的溫和中帶著些許鋒利。

  徐君珩未直面回應反倒是道了句:“今天外出出了汗我上去沖個澡。”

  葉知秋那句怎不請進來坐坐讓安隅充滿了好奇心。

  更為好奇的是葉知秋那突然轉變的態度。

  她好似治知曉他車內有人,且還不大喜歡。

  安隅將視線落在葉知秋身上,后者似是萬般嫌棄道了句:“隨他去,我們不管他。”

  “、、、、、、”就如此一句話,將安隅滿肚子的好奇都壓在了心里。

  這夜,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用餐,聊了些許近日國際上的政治走向,氣氛倒也算是融洽。

  晚餐結束,一家人坐在沙發上聊天,徐落微拿著時尚雜志在安隅身旁翻閱著,不時詢問她意見,二人簡單的聊著些許時尚的見解。

  片刻,葉知秋起身去廚房切了些許水果進來,對于一些不算為難的瑣碎事務,她喜歡親力親為,為何?

  只因這樣才能感受到生活的煙火氣。

  臨了,許是東西太多,葉知秋在餐室門口喊了句徐紹寒。

  安隅想著大抵是需要幫忙,她準備起身,將動身子便被人摁住了肩膀:“你坐,我去。”

  徐紹寒起身,隨著葉知秋往餐室而去。

  將一進去,葉知秋的數落聲響起:“我每每喊你回來用餐,你便躲我跟躲洪水猛獸似的,我是能吃了你不成?”

  “您說的是哪兒的話?我是忙,”徐紹寒開口解釋。

  原以為葉知秋喊他來端水果的,哪兒知曉,水果是拿出來了,可壓根兒就沒切。

  “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你跟安隅還年輕,不是徹底的沒有機會為人父母了,頭胎出了意外傷了身子,你不把安安身體調理好怎可能那么容易受孕?”

  徐紹寒也是猜到了,葉知秋喊他進來說這事兒,大抵是做好了心里準備,心里也沒那么難受了,伸手拉開冰箱看了看,而后想著安隅近幾日腸胃不大好,拿個兩個火龍果出來。

  “你別給我擺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我告訴你,即便你們現在順其自然,萬一以后有了孩子,安安身體沒調理好,有了孩子也不見得受得住。”

  “小產的時候你們鬧得天翻地覆,小月子沒坐好,安安又來回顛簸,難免傷了身子,眼下人在跟前,就算不為了懷孕,你也得為了安安想著,我可聽說了,安安每次來例假都要靠止疼藥過活,你為人丈夫,就不知心疼心疼自家老婆?安安年歲小不懂事不懂得照顧自己,你也如此?”

  葉知秋說心里不急是假的,大抵是知子莫若母,她知曉徐紹寒對安隅的愛意,也忘不掉他那日匍匐在院落里失聲痛哭的模樣。

  不忍心看著這二人的婚姻有缺陷。

  徐紹寒站在一旁伸手剝著火龍果的皮,鮮紅的汁液染紅了他的指甲。

  無論身旁葉知秋如何絮絮叨叨,他均是油鹽不進。

  說不心動是假的,但心動也不能讓安隅去受苦。

  “喝點中藥調理調理身子配合檢查就算苦了?你可知有多少人因為要孩子去做試管嬰兒的?那才是真的苦。”

  “傳宗接代的事情有老大就行了,母親別在說了,”男人說著,伸手抽出一旁的水果刀在掌心上將火龍果切成一塊一塊放進碗里。

  “你父親早年前身邊有一個女秘書,結婚第一年懷孕因為工作繁忙沒注意掉了,往后的每一次懷孕孩子總會無緣無故的慣性流產,最為厲害的一次,七個月,流了。”

  徐紹寒手中動作一頓。

  葉知秋站在身旁,與剛剛的急切不同,此時的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徐紹寒。

  看著自己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兒子。

  “我知道,你也想要,紹寒,人生苦短,別給你這一生留下遺憾。”

  葉知秋說著,嘆息了聲,站在另一邊伸手清洗水果,而徐紹寒呢?

  他愣了數秒,將手中且好的火龍果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而不是餐盤。

  轉而,男人伸手挑開水龍頭沖掉了手上的汁液,緩緩的,能見這人掌心有血珠緩緩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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