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集團財大氣粗,徐紹寒心狠手辣。
人家捧手送上的全部身家興許都不夠他塞牙縫的。
賠禮謝罪?
這點誠意,可真是令人笑齒。
2007年底,全球財富上,z國徐氏集團徐紹寒與m國陸氏集團陸槿言并列第一,如此一個身家萬貫、富可敵國的金融大亨,怎會瞧得起旁人送上來的一米一粟?
拿回來干什么?占空間?
落地窗前,男人站在下午時分的光暈里,手中端著一杯清茶,目光遠眺,端著手中杯子輕抿花茶。
徐氏集團近期生出一股怪相,這股怪相且還來自徐董。
為何?
往常,開會期間咖啡不離手的人在某一日突然改成了茶。
會后,老總遞煙,這人低睨了眼,淡淡道了句:“戒了。”
此后、徐氏集團各大小會議室里,茶香代替了咖啡香。
會議室里在也聞不到半分煙味。
老總們抽煙也不大敢光明正大的在老板跟前抽,除非是連夜加班時,眾人實在困頓,也會壯著膽子來那么一兩根。
幸好的是,徐先生煙癮不大,戒煙并無困難。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清茶,視線從遠方緩緩收回來,而后、轉身,睥睨的視線落在跪在身后的眾人身上,唇角輕勾,“跪著像什么?周讓,上茶。”
瞧、他多友善?
人家上來就是一跪,跪的驚天動地,跪著將全部身家送上來。
人家一家老小跪在跟前負荊請罪。
他卻跟會見老友似的,興致勃勃的讓秘書給人家看茶。
人生中最煎熬的是什么?
是你明知自己將腦袋擱在了斷頭臺上,等著劊子手一刀下來,可劊子手不急著動刀,而是坐在你跟前漫不經心的磨著刀。
徐紹寒便是如此,何其殘忍?
這個素來工作繁忙的人,今兒倒是頗為悠閑,不急著解決問題,反倒是要請人喝茶。
周讓應允了聲,正準備吩咐下去,卻只聽身后人在道了句:“前些日子陸總帶過來的大紅袍拿出來。”
自古監牢也好,現如今的監獄也好,在臨行前的最后一頓往往都是吃的極好的。
今日,徐先生將天下第一的大紅袍拿出來,寓意如何,周讓明了。
沒有可憐,沒有同情,只覺得是或該。
這世間,挑釁權利的能有幾個好下場?
“徐董,”對方畢竟是混跡商場多年的人,說不識相?不大現實。
“起來,我這人說話不喜說第三遍,”這話,依舊不輕不重,但帶著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威嚴。
本就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這會兒哪里敢忤逆眼前這人的有意思?這個年紀輕輕能坐上如此高位的人,手段自然了得。
“徐董,”在開口,嗓音更是顫的厲害。
這人倒也不應允,行至一旁沙發上坐下,望著眼前人,嘴角始終擒著一抹官方客氣似有似無的淺笑。
恰好此時,周讓去而復返,手中托盤放著幾杯清茶。
“不急、喝口茶,潤潤嗓子。”男人開腔,控著主場。
眾人雖心中千千言,可也不敢忤逆。
端在手中的不是茶,是毒藥。
一口下去捅一刀心窩子,喝的幾人和后背冷汗涔涔。
“徐董,”對方在喚。
靠在沙發上的男人微瞇了瞇眼,望著對方,輕啟薄唇開腔:“喝完了?”
不應允,只是詢問。
對方一愣,稍有些摸不透眼前這人的意思,數秒之后才頻頻點頭:“喝、、、喝、、、喝完了。”
臨了,徐先生點了點頭,緩緩閉上眼睛,喊了句周讓。
抬手,擺了擺指尖。
周讓會意,邁步過來請各位離開。
那人一見如此,哪里還坐得住,猛的從沙發滑下來,跪在面前。
一口一個徐董喊得凄慘。
周讓側眸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人,見其閉了眼,頗有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模樣。
“諸位、請。”
任由眼前眾人哭天搶地磕頭道歉這人依舊不動如山,而周讓,顯然也是知曉這群人不會輕易離開,只得從旁規勸:“徐董工作繁忙,無過多時間與各位嘮嗑,各位與其被保安拖出去,還不如自己大大的走出去。”
這話,赤裸裸。
無半分拐彎抹角之意。
若不懂,怕不是傻子了。
懇求聲與求饒聲戛然而止,到底是能在首都混出一片天地的人,不聰明可以,但絕不能傻。
周讓無須過多言語,道了聲請。
送人離開。
將出辦公室,那人拉著周讓的手,低聲下氣懇求:“周秘書,懇請你在徐董跟前為我美言一二,救我一條狗命,我絕對會有報答周特助的。”
每每,以此方式來求周讓的人不計其數。
但沒有以此,周讓是敢應允的。
身為徐紹寒的特助,他自然知曉有所為,有所不為。
莫說報答,酬謝,即便這人將全部身家拱手送上,周讓也不能辦這事兒:“這事兒,我坐不了主,您請回。”
“周特助,您不能見死不救啊!犬子固然有錯,但也不能搭上全家性命啊!”
古人言,桑人自古重利輕離別。
這話,無疑是將自家兒子拋出去了,不管他什么死活。
家族利益與孩子的姓名而言,前者明顯更重要。
這就是人性。
自古以來,金錢是檢驗人性的標準。
不管你們是朋友,是親人,還是父子,母女,都有可能為此反目成仇。
有人覺得它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也有人覺得它是最壞的東西。
好、是因為人人知曉它的重要性。
壞,只因它可以破壞一切關系。
周讓內心波濤洶涌,但面上波瀾不驚,他望著眼前人,似是不明所以詢問:“那您準備如何?”
“法律該如何便如何,”那人說的不卑不亢,好似自己有多么正義似的。
周讓聞言,淺笑點了點頭,看了眼站在身后面色寡白的少年,笑意深沉。
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示意對方離開。
“周特助,”那人見其不言,依舊妄想能夠繞道而行給自己找一條生路。
周讓無言,從剛剛的笑而不語變成了生硬:“請。”
“周特助。”
“事窮勢蹙之人,當原其初心;功成行滿之士,觀其末路,你可知我這話,是何意思?”周讓淺笑反問。
望著人家的目光帶著冷冷笑意。
后者一時間啞然。
觀其末路。
眼前人的末路是放棄自己的親兒子,如此人、幫不得。
一個連自己與自己有血緣關系親兒子都能放棄的人,往后你能指望他能是什么仗義之人?
周讓的話,無疑是給對方下了斬立決了。
何其殘忍?
何其現實?
越是高位,越看重忠誠,而顯然,眼前人并不具備如此條件。
周讓木送一群人渾渾噩噩離開,面無表情轉身離開。
進辦公室給人復命。
后者站在辦公桌前聽聞他的話語,僅是恩了聲,并無他言。
這日,邱赫來公司,將手中調查出來的文件一式兩份分給了安隅與唐思和。
望著二人開腔道:“我以為對方是什么來路,原來是醫藥公司的公子哥兒。”
“正好前段時間欠了檢察院同學一個人情,今兒也好還了,”室內洋溢著這人略微嘚瑟的話語聲。
安隅淺笑牽了牽嘴角,伸手翻著眼前的文件,笑意悠悠道:“你這算盤敲的霹靂扒拉想,不錯啊!”
“安律師教得好,”邱赫低調開腔,望著安隅,頗為吊兒郎當。
這日下午,邱赫將手中資料送給檢察院同學,檢察管跟律師說有密切關系也不算,但如說沒關系,是假的。
你來我往之間,不粘帶利益,只有人情往來,而這世間,最怕的就是欠人情。
還不盡,也不好還。
邱赫的計謀無疑是極好的。
一來,還了朋友人情。
二來,能收拾對方。
三來、還能省去徐紹寒的麻煩。
可謂是一箭三雕的好計謀。
安隅與唐思和二人怎能不嘖嘖稱嘆。
這夜,安和合伙人開了個簡短的會議,會議結束,三人約著一起吃飯。
這在往常本是平常的事兒,所以安隅也未曾告知徐紹寒。
反倒是葉城驅車跟著人到目的地時,眉頭緊鎖,想著先生交代的些許事情。
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是告知,還是不告知。
安隅在衛生間洗完手出來,正拿著紙巾擦著手上濕漉漉的水漬,見葉城滿面為難的站在跟前一臉欲言又止。
“有什么要說的?”她問的隨意。
“先生讓我盯著您莫要亂吃東西,”葉城如實回答。
安隅擦著手的動作一頓,望著葉城,淺笑了笑:“人活著不能太較真,會累。”
“可,”葉城正欲將后面的話語言語出來,卻見安隅伸手,將手中的紙巾團成一團,完美的拋進了垃圾桶。
那動作,透露這幾分不高興。
一頓晚餐而已,安隅心中自有數。
雖說外面的不如磨山干凈,但合伙人一起吃頓飯,聊聊公司事情,并非不合理、
葉城眼睜睜的望著安隅落座,而后看著服務員將菜品端上去。
葉城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有如此一天,服務員上一道菜,他記一道菜,看到最后,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可算是落下去了。
還好,還好,都是正常的且清淡的家常菜。
邱赫與唐思和二人雖說是男人,但對于安隅也好,宋棠也罷無疑是多了一份細心的,大抵是二人家教極好,從骨子里會透出一股子謙讓與細心。
這夜,餐桌上,六菜一湯,邱赫選了一家杭幫菜,沒有半點辣味。
安隅吃的舒心嗎?
就那樣吧!
眼下她對食物沒有任何要求。
大抵是沒摧殘久了。
包廂里,邱赫伸手舀了碗湯遞給安隅,似是閑話家常問道::“你將趙家的傳家寶賤賣如此,趙家人沒找你麻煩?”
憶起安隅那個親媽,邱赫還是隱隱有些擔憂的。
“她們不敢,”安隅低頭,舀了口湯送進嘴里,話語淡淡。
“怎么說?”
“既然是拍賣,那定然是做善事了,她們知曉我的手段,若是來鬧,被我捅出去了,莫說是趙濤,就連趙波都會受牽連,說她們出爾反爾,打著做善事的名頭去干這些惡心的勾當。”
“你很熟悉趙家人的心理?”邱赫這話,有點廢話的意思。
坐在一旁的唐思和冷不丁來了句:“換你你也會熟悉的不得了。”
邱赫一囧,似是察覺到自己問了句廢話。
“不讓她們出出血,怎能長記性?”安隅笑意悠悠到了如此一句話。
三人聊著,邱赫搖了搖頭,似是頗為感慨的道了句:“沒跳槽之前我覺得人性尚且還有一些發光點,可自從被你倆拐進來之后,我仿佛覺得這個世界就沒光亮了。”
他是個經濟律師,對于商場糾紛。
各種大型經濟糾紛案件在他手中過的沒有上萬也有幾千。
那時,他看到的只是商場險惡。
可子從入了安和,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世家大族的陰險,看到了人性的貪婪。
看到了權利斗爭路的陰險狡詐。
邱赫真不知是該謝謝他兩還是敢暗暗問候他兩祖宗十八代。
唐思和低頭吃菜,聽聞邱赫這話,失笑出聲,伸手擼了擼襯衫袖子道:“站的越高,看的越遠,你應該慶幸,我倆把你帶上了正軌,站在了山巔之處,沒有我倆你還在那小破地方苦苦掙扎,看到的也只是片面的,人性也好,世界也罷,你想活的更透徹,都應該更早的去經歷。”
這話,沒錯。
站的越高,才能看見更多的骯臟與不堪。
那些你看不到的東西是因為你還沒到可以看見的地步。
等那天,你看見了自己以往看不見的東西,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世界了。
邱赫冷嗤了聲:“讓我看見這么多不堪,我是不是還得感謝感謝你倆?”
“是該謝謝,”安隅在一旁附和。
她跟唐思和,是有默契的。
這種默契,不能言語。
言語出來,傷心。
她睨了眼邱赫,一一細數起來:“我們說讓你當合伙人,當了、我們說帶你發家致富,也做到了,站的高看得遠是每個人這一生都會經歷的事情,你該謝謝,沒有我們你不會那么早看見這個世界的陰暗面。”
年少時能經歷的東西千萬不能等到年老。
為何?
少時的自愈能力是成年之后的n倍。
早死早托生,早吃虧早享福,這話,不無道理。
邱赫笑了,被氣笑的。
他倆一唱一和的倒是把自己擺在了救世主的位置上,反到是他這個被誆騙的人還得對她們感恩戴德。
“行吧!你們說什么是什么,”這二人聯手起來打遍律政圈。
“我聽說,東陽那邊最近有個專門打醫療糾紛的律師在醫療界挺出名的,”安隅這話,及其云淡風輕,云淡風輕到一個什么地步?
一邊聊著,一邊伸手去兜湯。
且還一下一下的,動作及其優雅。
此話一出,唐思和與邱赫齊刷刷的望著她,默了半晌,二人異口同聲開腔:“你又想挖墻腳?”
“什么叫我又想挖墻腳?”安隅將那個又字咬的及重。
望著唐思和滿臉不爽。
挖邱赫是誰的主意就不用明說了,在者,她今兒只是想想,還沒做出實質性動作,什么叫又?
“錯言,錯言,”唐思和似是思忖到了什么,趕緊開口道歉。
“難道不是?”邱赫問。
“挖你是唐思和的意思,所以以后你要是不好記得去找他,千萬別找我,”這個鍋,甩的及其漂亮。
邱赫聞言,視線落在唐思和身上,四目相對,互看不爽。
閑聊本也算是人生中趣事,但這趣事兒,止在了邱赫的電話鈴聲中。
往常,一通電話而已,若是公事,當場便接了,若是私事,也沒見這人有如此神色。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靜默了數分鐘,臉面上的神色,糾結、疑惑、復雜、而后,起身離開座椅,才伸手接起這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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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我繼續寫、大家看完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