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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備個什么孕?

  蔡家的離婚案,鬧得沸沸揚揚。

  且這案子又落在了安和手上,關注度更加不用說了。

  首都從不缺吃飽了沒事兒干盯著人家緋聞的人。

  一有風吹草動那些隱暗處的狗就嗅著鼻子出來了。

  蔡敏這人,安隅沒接觸過,但邱赫接觸過,因著前兩年有經濟糾紛,她自己找上門來,對于這人,邱赫給出的意見是公事公辦,不要跟她有任何公事之外的交談與糾葛。

  只因這人,不大好說。

  這日的交談,基本都是宋棠在談,而安隅屬于旁聽。

  倒是蔡敏頻繁的詢問她的意見,安隅一句話給懟回去了:“我們需要征求當事人的意見而后做出案件方針。”

  是以、結束了她的頻頻詢問。

  從蔡家出來,宋棠系上安全帶啟動車子,邊道:“盡管見了有幾次了,但我總覺得這個蔡敏沒跟我們說實話。”

  “我也覺得,”何莞坐在副駕駛上附和,伸手拉過安全帶系在身上。

  發出咻咻聲。

  “不急、總會說實話的,”安隅倒是淡定。

  坐在后座將剛剛蔡敏的話細細捋了一遍,似是想起什么,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正欲開口言語。

  宋棠一腳剎車踩到底,未系安全帶的安隅慣性往前沖。

  纖細的手腕猛地撐在駕駛座靠背上。

  “她娘的,”宋棠一聲粗暴的話語在前頭響起。。

  “想死不知道走遠點?”言罷,宋棠暴脾氣上來,伸手及快速的解開安全帶,而后推門下車,及其快速的,快的安隅還未反應過來。

  “你他媽想死就走遠點,別出來禍害人,”宋棠邁步過去一腳踹在人家的車門上。

  而后,車內人緩緩放下車窗露出臉面,似笑非笑的看著站在跟前怒火沖天的宋棠,笑道:“不好意思,嚇到宋律師了,我道歉。”

  “你知不知道在法律上這叫什么,故意殺人未遂,”宋棠陰寒著嗓子開腔。

  此時,安隅也推開車門下來,站在車旁冷眼看著卓全。

  見他跟宋棠言語糾纏,,蹙了蹙眉。

  “宋律師這話說的,我不過是想掉個頭,方向盤打急了點,連交通事故都不算,怎就故意殺人未遂了?”

  卓全這人,到底是富家子弟出身,即便此時家道中落,年少時練就的那張嘴皮子還是在的。

  油嘴滑舌配上那張吊兒郎當的臉面,怎么看,怎么叫人不舒服。

  宋棠輕扯了扯唇角,笑道:“看來卓先生得請個司機了,就不知道請不請的起。”

  這話,無疑是在暗諷他即將成為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蔡敏若是愿意養他,他后半輩子依舊可以風風光光的過下去。

  蔡敏若是不愿意的,他算什么?

  不過就是一個家道中落且無一技之長的破落戶兒罷了。

  當工人別人嫌他瘦胳膊瘦腿。

  做腦力勞動嫌他腦子不夠。

  莫說是請個司機了,別到往后連油都加不起了。

  宋棠說完,及其冷嘲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擒著不屑的笑容轉身會了車上。

  徒留卓全一人氣的渾身火冒三丈。

  那眼里泛濫出來的兇光似是恨不得將她撕碎。

  上車,宋棠快速扯過安全帶,依舊沒好氣的罵罵咧咧的:“瞎了眼的狗東西。”

  “你沒事兒吧?”罵完,她才想起剛剛后座的安隅。

  她跟何莞都系了安全帶,安隅沒有。

  這么大沖擊力,怕傷著她。

  “沒事,”安隅搖了搖頭。

  動了動手腕。

  宋棠透過后視鏡看了眼,見她說沒事,便未多問。

  “附近停一下,我去辦點事情,”行至徐氏集團附近,安隅開口言語。

  宋棠恩了聲,找了一個可以下車的路邊將人放下。

  “下午回公司嗎?”

  “看情況,有事過來找我。”

  這日下午,安隅去了趟房產局,在出來時,已是臨近下午三點的光景,

  春困秋乏,十月底的陽光落下來照的人暖洋洋的,路邊的金桂散發著淡淡香味。

  本是要會公司的人,動了動腳尖,歸了公寓。

  五點、徐先生準備下班,臨行前被老總拉著開了個簡短的會議。

  歸家、六點差五分。

  原想回家換身衣服,接了安隅在外用餐。

  不想著將一進門,看見的是躺在地上的高跟鞋。

  徐先生疑惑,客廳、書房尋了一圈未見人,這才推開臥室門。

  入目的是躺在床上睡覺的安隅。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徐先生顯然要心細許多。

  邁步至床沿,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見無礙、才安心。

  “回了?”

  “累了?”徐先生俯身親了親她面龐,晨間著妝容出門,眼下倒是卸了妝。

  想來回家也有許久了。

  “昨晚沒睡好,”她喃喃開腔,嗓音異常朦朧。

  “那在多睡會兒,”徐先生伸手摸著他的腰肢,一下一下的,帶著些許輕柔之意。

  安隅拉了拉身上被子,撥開了腰間的大掌,溫軟之中帶著些許煩躁:“你別摸我。”

  徐先生掌心突然一空,僵在半空看著顯然是沒睡好在鬧起床氣的安隅,默了數秒,嘆了口氣,伸手將她身上被子掩了掩,起身離開了臥室。

  隨即喚來徐黛受著,直至徐黛來,他才離開公寓。

  安隅醒來時,公寓已無徐紹寒身影,問之,才知曉去了總統府,她洗了把臉,讓徐黛備晚餐,自己進了書房。

  而那方,總統府客廳,氣氛尤為凝重。

  葉知秋一身絳紫色旗袍在身,以標準的大家閨秀坐姿坐在左邊,身旁是一身淺色開衫的徐落微。

  徐啟政與徐君珩坐在右邊。

  老爺子杵著拐杖坐在正中間,面色凝重,似是剛剛經歷了一場異常激烈的爭吵。

  徐紹寒接到徐落微電話時,并未及時動身,反倒是擔憂安隅一人在家,等了片刻才來。。

  眼下,顯然,他錯過了剛剛一場激烈的爭吵。

  “你還知曉回來”老爺子冷怒開腔,望著徐紹寒的面色帶著陰沉怒火。

  葉蘭見徐紹寒上來,端著托盤呈了快干凈的帕子過來,徐紹寒伸手,氣定神閑的從托盤上取來熱乎乎的帕子擦了擦掌心,且似是規勸開口:“天干氣燥,您消消氣。”

  咚、老爺子手中拐杖狠狠落在地板上,怒目而視徐紹寒:“好一個我消消氣,若非你不以家族大業為重,我今日會受這份氣?”

  徐紹寒伸手將手中帕子放在托盤,且對葉蘭道:“倒杯水給我。”

  而后,這人邁步朝沙發而去,看了一圈,伸手拍了拍徐君珩的肩膀,示意他挪挪位置。

  “我若不以家族大業為重,今日也不會出現在這里,爺爺心中眼中的家族大業到底是什么?”

  “若依家族大業為重,怎會沉迷于美色棄兄長而不顧?你若你家族大業為重,怎會不關心政壇變幻?”

  以前的徐紹寒與徐君珩是一對翅膀,二人不管想做什么都是極有力量的,可此時、如同一盤散沙,怎也扶不起來。

  “《書》云:孝乎惟笑,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為政。”

  葉蘭端著水杯過來,及其快速的遞給徐紹寒,許是不想在風暴中心待太久,轉身離開的速度異乎尋常的快。

  老爺子聞言,似是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友于兄弟?倘若為了美色棄兄弟與不顧也能稱之為友于兄弟,你不怕先秦諸人夜里入夢尋你?”

  “生在天家,活了三十二載,僥幸比旁人多讀了兩本書,便以為自己有了立足之本,沒了這百年根基,饒是你徐紹寒這輩子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有如今這般成就,這世間,比你努力的、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你唯一贏得過旁人的是你這優渥的出生,投了個好胎。”

  “就如此,你還不自知,妄以為自己手握經濟大權就有通天本領,倘若沒有徐家你連路邊的野草都不如?”

  老爺子這話,不假。

  這世間,比徐家子女努力優秀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但那些人去沒有坐上高位。

  而她們,比別人厲害的不過是投了個好胎。

  生在了徐家。

  除此之外,哪有半分優勢?

  “既當婊子又立貞節牌坊,一邊享受徐家帶給你至高無上的權利,享受著徐家給你良好的出生與教育,一邊暗暗嫌惡天家人心狠手辣不折手段,嫌惡家族里腥風血雨的斗爭,若當年,你父親如你這般,你也活不了這么久。”

  “備孕?”老爺子冷嗤一聲。

  “備什么?倘若不能給子女一個優渥良好的環境,生下來不過也是家族的陪葬品,傾巢之下,焉有完卵?襁褓嬰兒也逃不過,沒了權利的呵護,通天本事你也上不了天。”

  字字扎心,句句屬實。

  老爺子的話語連帶著每個呼吸之間都跟帶著利刃似的往徐家子女身上扎刀子。

  一刀一刀下去,鮮血淋漓。

  你以為現實都是美好的嗎?

  那是言情小說才會有的戲碼。

  現實就如眼前這般,該給你捅刀子的時候便不會放過你。

  你以為現實里的豪門大族都端著謙卑有愛的姿態過一生嗎?

  不、現實中的豪門大族每一個人都有所求。

  就如同一顆參天大樹,看起來枝葉之間都是獨立的,可暗地里,她們的根基永遠在一起。

  在外人眼中看來,天家或許沒一個好東西,都有所圖。

  可她們圖的,只是一個權力。

  現實總是殘忍的。

  老爺子的話語令人無從反駁。

  “還有你,”老爺子怒火沖天的視線倏然落向葉知秋身上。

  “罔你世家出生,為了一己私利攢倒子女脫離家族,你葉家是何等下場需要我在提醒提醒你?一國之后,當得大家之范,若風范全無,便是壓了你葉家將你圈在這總統府暗度余生也不為過,犯錯誤是年輕人與小孩子的特權,成年人,沒這個機會。”

  “你莫以為我不知曉你心里在算計什么,當年之事,犯一次就夠了,凡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你葉家不要臉,我徐家要臉。”

  葉知秋與徐啟政當年的那段婚姻實則并不如意,而當時知曉這件事情的人后來都被徐啟政遣散離家了,唯獨留了一個葉蘭,那是她的心腹好友,他且動不得。

  當年之事,走的走,死的死。

  徐啟政防的就是老爺子知曉此事,做出對她不利之事。

  時過境遷,多年之后,此事再搬到陽光底下,無疑是讓葉知秋與徐啟政二人皆是顫了心。

  此時的老爺子好似站在權利之巔,統觀全局,將一切都控于掌心。

  客廳里,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徐落微坐在葉知秋身旁半分不敢動。

  而徐君珩與徐紹寒是找不出任何言語來反駁。

  直至數分鐘過去,徐啟政開口說了句緩解氣氛的話語:“父親放心。”

  老爺子似是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似的,冷睨了人一眼,那目光,似是蟄伏多年的老豹子看準了時機準備伺機出動。

  “勿將今事待明日,君子居其位,容不得任性之行,開春伊始,萬物當醒,倘若春后無所動,莫怪我修剪了這屋子里把控不住的細枝末節,你記住,春末便是清明,徐家是生、還是死,,皆有你定奪。”

  這話,老爺子是對著徐君珩說的,

  他在告知他,開春若是還沒能上高位,便會修剪了徐家把控不住的細枝末節,名貴盆景的好看之處在于時常修剪枝葉,而一個世家大族里面,更是少不得。

  春末便是清明,開春若是還未能上位,徐君珩便只能帶著徐家人去找徐家祖宗去過清明節了。

  這話,如同泰山般壓在他身上。

  何止是一座泰山?

  說三山五岳都輕了。

  壓在他身上的是徐家全家人的命啊!

  可此時,他能有如何選擇?

  他無可奈何。

  除了前行,無可奈何。

  “我明白,”簡短的三個字徐君珩說的何其艱難。

  往常護著他的葉知秋在今日被老爺子當著子女的面點名之后,也沒了言語。

  “別以為我不知曉你在撥什么算盤,簡兮你若喜歡,留在身邊做個幕僚無人攔你,但依我看,你也不見得有多愛人家。”

  “你對一個失去的人念念不忘,廢寢忘食、魂不守舍。大部分原因并非出于深愛,而是因為回到彼時彼地,讓你重新做一次選擇,你本可以避免這次失去,人最難釋懷的,是自己的過錯,又因為百般回避,才騙自己愛的執著,你若真愛她愛到瘋癲,這十年你有千百次機會將人娶回家,但你沒有,這十年你做了無數次選擇,結果都一樣,徐君珩,騙自己騙久了,就會看不清現實,你是愛簡兮,但你對她的愛永遠都是權衡利弊之后選擇放棄,莫要說什么為了家族犧牲婚姻犧牲愛情這么無私奉獻的話語了,你自己愛的不夠堅定,你怪誰?”

  人生活到八十余載,說不通透,是假的。

  老爺子看似為了權利不顧一切,可誰能說他這不顧一切中沒有帶著勘破現實的深沉?

  簡兮也好,安隅也罷,這二人的本質都是新時代的獨立女性。

  有冷靜的頭腦,高超的手段,更甚是能狠下心干大事。

  新時代獨立女性,欣賞的人,許多。

  徐啟政也好,老爺子也罷。對安隅都是欣賞痛恨參半。

  欣賞她的能力,又痛恨她太過桀驁不順,不能為自己所用。

  是以,若在早年間,徐君珩能學著徐紹寒一腔孤勇將人娶進家門誰能說什么?

  即便是父母長輩有意見,徐君珩在外省從政多年,鞭長莫及,誰管的了他?

  可他沒有,白白錯失多年機會。

  如今在來談什么為家族無私奉獻的話語太過虛假。

  與其說他為了家族無私奉獻不若說他主動放棄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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