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七月,安隅肚腹漸大,纖瘦的身子也開始有了些許細微的變化。
而這細微的變化,足以令徐紹寒高興許久。
那夜,國外合作商前來,關于集團之事,能推。他盡數推了。
即便是不能推的,他也會提前告知安隅,這夜,臨出門時,他摟著安隅淺聲軟語說了許久。
寬慰著,讓她安心。
而后者,靜靠他胸膛,話語溫溫軟軟:“去吧!”
與旁人因家庭幸福而變的溫柔而不同,安隅此時,是因病情而逐漸往溫婉那一面靠攏,而這、是徐紹寒不想看見的。
男人俯身啄了啄她的面龐,上車,準備離開,車子將開出數米遠。
便聽聞一陣剎車聲猛然傳來,安隅聞聲轉身,便見本該是上車離開的人猛然跨大步奔向她而來。
頃刻之間,已入他懷。
“一起去吧!”
他說。
這夜間,徐紹寒將安隅帶出門,徐黛跟隨,且將宋棠喚了出來。
首都素來不缺逛吃的地方,徐紹寒應酬之地旁邊便有一處大型商場。
自六月底,每日晚間出門成了安隅的日常。
對于患有產前抑郁癥的妻子,徐紹寒將所有的耐心都交付給了安隅。
一心一意的陪伴在她身側,每日寸步不離,每日帶她出行。
去看看首都這座城市的每一處的模樣。
徐紹寒是要感謝安隅的,他在這座城市生活了三十來年,所見到這個城市的模樣永遠都是在那般無二。
可近段時日,他將這個城市看的透徹,無論是傍晚的街道,還是深夜的湖邊,亦或是白日里的馬路,都是時時不同的。
這夜、宋棠正在加班。
接到葉城電話,急急忙忙跑出去,連帶著電腦都未曾關上。
出門撞見邱赫,后者嘀咕了聲:“投胎啊!”
宋棠道:“安隅約我逛街。”
“那你快些,別讓人家久等。”
瞧、男人變臉的時候也是極快的。
宋棠懶得在去跟邱赫爭辯,提著包,疾步離開。
商場見安隅,她與前幾日比起來,多了一絲絲的神采,宋棠知曉,這是來自心理醫生治療的效果。
也是來自于她丈夫的細心陪伴。
宋棠時常聽聞,只道是徐董現今出于半退狀態,經濟版面已是許久未見起身影。
對于徐氏集團的一應事物,出面的都是副總。
而他本人,極少在出現在公眾面前。
七月二日,首都陰天,此時,傍晚六點,夏日的光景總是比冬日要漫長些,六點,太陽依舊掛在天邊,一副要落不落的模樣。
宋棠停好車,尋著安隅而去。
急匆匆上電梯時,見身旁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人,有些許面熟,但她著急,并未多留意,直往樓上奔去。
自懷孕后,安隅極少去逛其余的店面,極大部分往孕嬰店而去,這或許是一個母親的本能。
可這日,很難得的,見她站在奢侈品專柜前,及其認真的挑選包。
時不時提在手中試一試,時而問徐黛意見。
從個人角度說,她并不缺錢,且還不說他有徐紹寒這么一個強硬的經濟后盾。
是以這日,安隅出手極為大方。
宋棠從旁看著,好似覺得她們又回到了那個隨意刷卡的時候。
且這日,她給徐黛和宋棠以及徐紹寒都選了禮物,且還是盡心挑選。
徐黛本想開口拒絕,卻被宋棠一個眼神掃了回去,好似在說,她難得有興致,切莫掃興。
安隅這日啊!心情應當是極好的。
宋棠跟蓄電都如此認為。
期間,徐黛電話響起,見是自家先生的號碼,并未多想,直接將電話遞交給了安隅,后者接起,喂了一聲,僅是一個字,徐紹寒隔著電話都聽出了這人的愉悅。
不知不覺中,自己臉面上的笑意都深了幾分。
徐紹寒的心情好壞,取決于安隅的心情好壞。
這夜,歸磨山,安隅將給徐紹寒買的禮物拿出來,后者心中甚喜,好似回到了如初時期。
他心中欣喜,抱著她一個勁兒的說著吳儂軟語。
成年人,某種方面的需求是有的,即便是可以按捺,但有時候,起的悄無聲息。
吳儂軟語在瞬間戛然而止,徐紹寒抱著安隅,默了許久,隨即、不輕不重的嘆息了聲。
捧著她的面龐,啄了啄,溫聲道:“我去洗澡。”
言罷,準備松開她轉身離開。
腳尖未動,便見安隅拉著他的衣袖,可憐兮兮的看著她,僅是一句話,讓隱忍了半年之久的人瞬間崩塌。
她說:“可以的。”
這夜、沙發上,喜悅之情混著小心翼翼。
徐紹寒同她輕言細語的說著軟話。
安隅在他的甜言蜜語中起起伏伏。
對于夫妻情事,她從不矯情。
她攀著他,感受著他的小心翼翼,于是乎、修長的指尖落在他面龐上緩緩來回撫摸,溫聲軟語哄著:“不舒服我會告訴你的。”
“些許就好,”他不敢奢求太多。
“你這樣,我也不舒服,”她直言告訴她自己的感受。
如此,徐紹寒才敢有些許大的動作。
這夜,徐紹寒興許是沒盡興的,但安隅身心愉悅。
以至于夜間睡去時,攔著他的腰肢不松手。
他想起身沖澡的念頭也阻在了她的嚶嚀之中。
七月上旬,徐紹寒帶安隅去了趟沿海城市,那里四季如春,最高溫度也不過三十度,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因她出行不便,及早之前開始做起了規劃。
七月六日,到沿海城市。
徐紹寒安排好了一切。
因著旅途奔波,到地方之后,她睡了一通冗長的午覺,再醒來,已是傍晚。
醒來未見徐紹寒,因著又是陌生的環境。
那些壓下去許多天的情緒在猛然間爆發了出來,如同藤蔓一般,爬上了安隅的腦海中。
她坐在床上,望著外面昏暗的天色,淹沒中的淚水不受控制的開始往下淌。
肚子里的小家伙開始極力的鬧騰。
而后,本是默默無聞流淚的人在瞬間崩潰大哭。
嚇壞了正在屋外套間外接電話的徐紹寒。
三五分鐘之前,徐紹寒躺在安隅身旁陪著她一起午休,
但期間接到來自徐君珩的電話,他起身,二人淺聊了幾句。
話語不多,僅是問安隅如何。
徐紹寒告知。
未曾過分渲染,也未曾隱瞞。
為何如此?
他知曉,這通通電話或許不單單是徐君珩個人的意思,或許、他身旁有其他人。
如實說,是想讓她們識相些許。
莫來叨擾安隅。
可這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便聽聞臥室內嚎啕大哭聲傳來,且伴隨著撕心裂肺。
那側,徐君珩還未來得及詢問何事。
只聽到一陣盲音傳來。
臥室內,徐紹寒奔赴而去。
見安隅坐在床上抱著被子嚎啕大哭,心頭一緊。
嚇得步伐都踉蹌了。
險些跪在床邊。
他伸手,將人緊擁入懷:“我在呢!寶貝兒,剛剛怕擾著你,在屋外接電話。”
徐紹寒聞聲解釋,輕言軟語哄著她。
甚至是掏出手機給她看,剛剛只是接電話去了。
安隅呢?
她控不住內心泛濫的情緒。
他抱著她,哄著,親吻著。
安撫著,寬慰著。
“不哭了,不哭了,我在,我在,”如此景象,有過嗎?
有過。
徐紹寒何時發現的?
大抵是六月底,在接受治療的一周左右。
他哄她入睡,午休安隅醒來未見人,坐在床上默默流淚。
他詢問,卻未曾得到結果。
求助醫生,才知曉。
起因源于他不在。
這日,境況重演,他內心是自責的。
只怨恨自己睡覺為什么不關機,為什么要去外間接電話。
為什么讓她醒來不見人。
他撫著她的面龐,擦去她面上薄淚,親吻她溫軟的面龐,說著好言好語。
這日傍晚,他原想帶人出去走走的。
可卻被困在了酒店。
他抱著安隅,坐在酒店落地窗,一坐就是數小時。
溫軟的話語同她講著他早年間來這里的趣事兒,盡量引導著她開口言語,從負面情緒中走出來。
安隅呢?
默不作聲靠在徐紹寒肩頭,如同一個失了生氣的娃娃。
漂亮的眼眸中,神采不見。
夜間用餐,僅是一星半點。
徐紹寒好言好語輕哄,換來的卻是她頻頻搖頭。
一改前幾日的常態,多的是一份暗淡。
夜間,徐紹寒伺候安隅洗澡。
洗著洗著,安隅的臂彎攀附上來,徐紹寒此時,擔憂她的身體,無心此事。
但見安隅如此,不忍拒絕。
同一片天空下,總有不同的人。
此時的徐紹寒,并不覺得自己安隅在他人生中扮演的是妻子的角色,更多的,好似女兒。
且還是一個生了病的女兒。
他耐心哄著,騙著。
傾盡所有溫柔。
大抵是換了個環境,且徐紹寒及其有耐心,安隅的心情逐漸好轉。
臨近七月,正熱的光景。
徐紹寒見安隅開心,多住了許久。
在歸磨山,已是七月下旬。
歸首都第二日,安隅產檢,好在各項檢查都極好。
臨近孕八月的光景,安隅更為小心翼翼,而徐紹寒亦是如此。
七月下旬,安隅約了唐思和見面,臨出門前,她將此時告知徐紹寒,后者隱有擔心,但那種擔心,不是安隅去見前男友的擔心,而是擔心她獨自出門。
安隅知曉自己此時不便,段也不會在危險邊緣瘋狂試探。
主動告知欲要徐黛與葉城跟隨。
如此聽來,徐紹寒內心才稍稍好受一些。
這是安隅歸首都之后首次提出要出門,徐紹寒不會不許,相反的,異常支持。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這日下午,自安隅離開他視線范圍之內,他便有一種親閨女要找不到歸家路途的感覺。
安隅到安和,除去宋棠三人之外,其余人只道是因著懷孕關系,所以才稍有改變。
實則呢?
并非。
她依舊是安和的合伙人,只是因著深造和休產假離開半年之久,這點,無人有異議。
但安隅內心過意不去,在她的認識中,她本身不該在站著律所的收益。
今日來,也因此時而來。
邱赫與唐思和二人都不是什么小家子氣的人。
相反的。
極為大方,但安隅呢?
素來不是喜歡占旁人便宜的人。
這日、辦公室氣氛稍有僵硬。
對于安隅的提議,唐思和與邱赫二人不應允,也不拒絕。
二人皆是坐在沙發上把玩著手機,一副未曾聽見的模樣。
顯然是在無聲的拒絕安隅的提議,盡管,此時、她所提議出來的是將一筆不菲的財富轉讓出去,可這二人、無一人想收。
臨了,唐思和只問了一句:“你以后還回不回來了?”
回來嗎?
安隅想。會的。
只是、她需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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