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次聽他咳嗽,還是那夜在皇宮之中。
那時他的手,就冷得像冰一樣。
但她能聽出來,這一次咳嗽,明顯比上次要重了不少。
不打了!
君慕淺將七星挽月鞭收起來,直接按住了緋衣男子的肩膀,眉心微擰:“走,回客棧。”
她不清楚他的身體狀況,但是也不能忽視。
聞言,容輕倒是沒推開她,反而輕輕挑眉:“不逛街了?”
“不逛了。”君慕淺搖了搖頭,微微勾唇,笑意柔和,“逛街哪有你有意思。”
容輕皺眉,又咳嗽了幾聲,聲音淡淡:“又開始說胡話了。”
雖然是這樣說著,但對于一個從來都不將任何情緒外露的男子來講,語氣竟可以稱得上是親昵。
如果暮霖在的話,他大約會嘟囔一句“活見鬼了”,然后揉揉眼睛看看是不是自己睜眼的方式不對。
“我這個人啊,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說瞎話。”君慕淺不由分說,拖著他就走,“回去,讓我看看你到底怎么回事。”
容輕垂眸,目光落在拉住他衣服的手上,眸中墨色變幻,最終化為了平靜的深潭。
他的情緒果然沒有什么波動,瞳底一點漣漪也無,真正的涼薄。
君慕淺也根本沒看周圍人那略帶奇異的視線,和身后有些滾燙的目光,目不斜視,朝著醉霄樓的方向走去。
“嘩——”
人群立馬散開,讓出了一條道。
仿佛有君王蒞臨一般,他們的頭顱都不由得低了下來。
不敢去直視那對男女,只因風華太盛。
沒好戲看了,不一會兒,人就都走光了。
“你們給本王等著!”唯一跳腳的就只有蘇傾畫了,她這時倒是又端起了王爺的架子,放出了一句狠話,“本王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然而,這句話出口,卻沒有應答,因為當事人早已走遠了。
遠遠望去,瞧見紫色和緋色交融在一起,飄飄渺渺,恍若云煙,讓人看得又不大真切。
沒人理她,蘇傾畫氣急,但又無可奈何,只能把氣撒在那些紅顏鐵騎身上:“你們真是不中用!”
“蘇傾璃養的都是一群什么廢物,幾十個人連一個人都打不過,要你們何用?”
聲音猛地又提高了幾分,怒意更甚:“滾下去,等回到圣元本王再好好地收拾你們!”
被這樣一頓罵,那些女子卻沒有表現出來什么多余的情緒。
從始至終她們都以沉默應對,一個個站起來后,重新列隊,整整齊齊。
“真是氣死本王了。”蘇傾畫并沒有解氣,她冷哼一聲,“蘇傾璃果然是在針對本王,派給本王的紅顏鐵騎這么弱,自己卻享用好的。”
要是十年前她這個王姐死了就好了,還有那個老家伙真是多此一舉,沒事去救一個外人做什么。
這下倒好,不僅把自己弄成了病秧子,還成就了蘇傾璃。
蘇傾畫內心抱怨了一番,這才想起還有人。
她有些疑惑地看著還站在那里的青年,叫他:“你還杵在那里做什么?還不走?”
對于洛靈均,她倒是沒什么氣,因為如果不是他,她可能已經被那條鞭子宰掉了。
不過眼下見到他露出那樣的表情,她非常不解。
“嗯。”洛靈均沒說什么,直接將自己的衣服撕下來一條,然后將蘇傾畫受傷的地方裹了起來,冷淡道,“走吧。”
“誰惹你了?”蘇傾畫迷茫,“你剛才不還是好好地嗎?”
“沒有誰。”洛靈均知道以蘇傾畫的性格,沒怎么注意方才的事情才是對的,他斂了眸光,低聲淡淡,“傾畫,后天還要進宮。”
“對對對,進宮!”蘇傾畫聞言,又跳了起來,冷笑一聲,“等本王進宮,定要好好地將這件事告訴大乾王,縱然我收拾不了她,難不成大乾皇室還不行了嗎?”
她很厲害,可壓不住地頭蛇。
哪里的人,就讓哪里的王權去對付。
不管是龍還是虎,也得盤著和臥著!
思至此,蘇傾畫眼中掠過一道精光,而她并沒有注意到洛靈均的神色。
所以也并未發現,他看她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個人,倒像是在打量著一件……現在還滿意的貨物。
是的。
等到以后沒用了,就能丟掉的貨物。
洛靈均收回視線,眉心漸漸合攏,捂著胸口悶聲咳嗽,眼眸深暗得可怕。
以后,有的是時間。
“砰——”的兩聲,門關上又合攏。
百里長笙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閣主十分野蠻地踹開了屋門,拽著人給進去了。
速度之快,讓他只捕捉到了殘影,連第二個人的面容都咩有看清。
“我的天啊。”百里小弟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呆呆地站在那里幾秒。
突然像是活過來了一樣,蹦跶了幾下。
然后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門邊,彎下腰,耳朵貼了上去。
下一秒,便聽見門內傳來了女子的喝聲。
“容輕,你給我快點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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