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言何止是驚起了千層浪,分明就是扔下了無數個驚雷。
猝不及防之下,猛然爆炸開來,炸得所有人都懵了,呆若木雞地立在原地。
整個昆侖虛倏地安靜了下來,連心跳聲和呼吸聲都不曾有。
微風,似乎也在這一刻靜止了,只剩下了廣闌那一句話不斷回響著,像是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所有人。
——小師弟,還不快過來?別讓師傅和你師兄他們等急了 共工面上的嘲諷之色還未褪去,就僵在了臉上,頗為狼狽。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負手而立白衣少年,瞳孔狠狠地一縮,忍不住向后退了幾步,倒吸了一口氣。
后土的神情更加難看,一向除了冷漠沒有多余情緒的面容在廣闌說出那句話之后,就瞬間變色了,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
她的雙拳猛地握緊了,嘴唇微微地顫著,也是同樣的不能相信。
其他魔神,也同樣好不到哪兒去,震驚到失聲。
小師弟!
廣闌的小師弟,那不就是菩提老祖的徒弟嗎?
這個容慕……他竟然真的有師傅?
他師傅還是洪荒六圣之一的菩提老祖?!!
是他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假的,一定是假的!
菩提老祖早已退隱三界,幾十萬年了,又怎么會突然多出來一個徒弟?
后土如是安慰著自己,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但還是莫名的心慌。
她眼神凌厲了幾分,如刀一般,猛地甩向了已經從云端落下來的廣闌,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冷笑,十分的輕蔑:“小輩,你說你是老祖的徒弟,你有什么證據?”
廣闌的腳步一頓,抬起頭來,好脾氣地笑了笑:“吾不需要任何證據。”
“哦?”后土眼神冷漠,“沒有證據,你承認你是冒充的了?”
她絕對不能夠去承認,這個容慕真的是菩提老祖的徒弟,若他是,她先前說的那些話,豈不是成了笑話?
此話一出,文殊、普賢和觀音三位菩薩的神色驟變,可謂是大驚失色了。
怎么回事?
以前的后土不是這個樣子的,后土沉穩,心懷大愛,又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而且,誰會去冒充菩提老祖的徒弟?
就算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膽啊!
何況,有沒有冒充他們西方極樂世界的人會不知曉嗎?
雖然如今西方極樂世界的主宰乃是如來佛祖,可菩提老祖作為前任主宰,其威名依舊震震,得萬佛尊崇。
后土這句話,已經不僅僅是在質疑菩提老祖了,是在質疑整個西方佛界!
文殊菩薩的面色頃刻一沉,聲音冰冷地開口了:“娘娘慎言,廣闌兄的確是老祖的徒弟,出家人,不打誑語。”
“……”后土的眼神更冷,卻是不吱聲了,像是被當眾打了一巴掌,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眾修煉者們雖然聽得甚是茫然,但也都十分認同。
西方極樂世界在三界的地位雖然沒有天庭高,但備受崇敬,便是因為他們一心向佛,敬畏佛祖。
哪怕將刀架在這些佛陀們的脖子上,他們都不會說一個字的謊。
說了,那是對佛祖的不敬,是無法修成正道的。
“文殊,不必為吾多言。”廣闌十分的有禮,“吾此次前來,只是想接小師咳……弟回山。”
沒人知道,廣闌現在其實很糾結。
當他知道小師妹已經晉升真仙,可以回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清洞的時候,那叫一個高興。
有著菩提老祖的指引,他當然能于百萬人之中找到小師妹。
可廣闌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等了許久的小師妹,竟然變作了一個少年。
廣闌甚是憂傷,但也不能拆穿小師妹的身份,只好喚一聲“小師弟”了。
于是,眾人就眼睜睜地看著白衣少年走了過去,對著廣闌抱了抱拳:“見過師兄。”
廣闌心里美滋滋,面上卻不表現出來半分,清了清嗓子,穩重地應道:“小師弟。”
幸好他是師傅的第一輩弟子,又是弟子中入門最早的,要不然這種好差事定然落不到他身上。
小師妹這第一聲“師兄”,他受用了。
廣闌還不知道,早已經有某只孔雀先他們所有師兄一步了。
君慕淺微微頷首,笑笑:“不知師兄前來,如此前來迎接,讓師兄見笑了。”
“小師弟言重了。”廣闌搖了搖頭,“如果小師弟沒有什么事情的話,先前就可以回靈臺方寸山了。”
聽到這話,后土松了一口氣。
趕緊走,最好不要再讓她看見了。
可后土這口氣松早了,因為只聽君慕淺下一秒便道:“師兄,我確實還有一些事情,想先讓師兄指教一下。”
廣闌受寵若驚,依舊淡定道:“小師弟請講。”
他心中甚是疑惑,小師妹居然要請他指教?
可師傅不是說了,小師妹的天賦是百萬年中難得能和小師弟相比的么?
“我本想著參加完這次對戰之后,就前去靈臺方寸山。”君慕淺眸光一掃,“但是這有人阻攔我,不想讓我去,不知師兄覺得應該如何應對?”
什么?!
廣闌頓時怒了,他聲音沉了沉:“不知誰要阻攔小師弟回師門?”
目光,又開始在百萬修煉者之中掃著。
眾修煉者:“……”
別看他們,跟他們無關。
后土的手指驟然縮緊,看向白衣少年眼神銳利了幾分,威壓陡生。
君慕淺轉身,毫不生怯,勾唇一笑:“我給后土娘娘說我有師傅,只是師傅不讓我說出名號,后土娘娘并不相信,認為我是在說謊。”
聽到這句話,其他魔神們的心都是一個咯噔。
這人類小子也未免太大膽了,竟然真的敢向后土發難。
可現在已經沒有人敢去嘲諷君慕淺的不自量力了,這可是菩提老祖的徒弟啊!
不少修煉者的面色白了又白,哆哆嗦嗦地低下頭去,為他們先前的那些話語而感到羞愧,還有些心涼。
之前他們還在說容慕惹不起姜青雪,因為姜青雪的后臺很硬,這還沒過多久,容慕就打他們的臉了。
人家是天道圣人的徒弟!
還是大師兄親自來接!
姜青雪怎么可能比得了?
別說姜青雪比不了,就算是姜青雪的師傅赤精大仙也比不了!
赤精大仙雖說也是元始天尊的徒弟,可并不受寵,實力也不是最強的,只是因為入門早的緣故,才成為了十二金仙之一。
而如今一看,容慕顯然備受菩提老祖寵愛,這誰惹得起?
“吾想娘娘大概是誤會了什么。”廣闌的神色冷了冷,卻仍然沒有發脾氣,“師傅為人寧靜淡泊,的確不喜我們在外提起他的名諱,除非有要事要辦。”
眾魔神們深以為然。
菩提老祖和道德天尊太上老君一樣,性子淡然,不爭不搶,也以此教導門下弟子,勿要爭奪。
所以,菩提老祖的弟子基本上在三界都寂寂無名,并沒有其他天道圣人的徒弟名聲大。
后土的手指捏得更緊了,她心中憤怒不已,面上卻只能道:“是我了解太少,不知老祖還有這一習慣。”
她還朝著君慕淺和藹地笑了笑:“容慕,你怎么不直接告訴我你是老祖的徒弟?”
君慕淺眼睫一抬,眸中蘊著冷意,唇邊卻染著笑:“我告訴后土娘娘,您會信嗎?”
后土語塞了:“……”
她會信嗎?
她當然不會信。
一個小小的人類,怎么會得到菩提老祖的青睞,被其收為徒弟?
而且,菩提老祖的徒弟又怎么會跑來參加這場封神之戰,瘋了?
后土氣得不行,手指都在發顫。
共工及時開口,他咬牙,擠出一點笑,強詞奪理道:“你若說了,怎么會不信?”
“看來只是一場誤會。”廣闌點了點頭,“小師弟,我們不能咄咄逼人。”
“確實如此,可大師兄,后土娘娘說的不僅僅是這個。”君慕淺深沉地嘆了一口氣,“我說我有師傅之后,結果你知道后土娘娘說什么嗎?”
廣闌樂得給自家師妹撐腰,從善如流地接話:“娘娘還說了什么?”
這師兄妹倆人一唱一和,讓后土的臉都氣青了。
她眼神如刀,一字一頓道:“容慕,有些話還是不要多言的好。”
最后一個字語氣極重,顯然是在威脅。
玉帝聽著聽著,也驚出了一聲冷汗:“不錯不錯,還是不要多說什么了。”
可君慕淺直視著后土,微微一笑后,悠悠開口了:“后土娘娘說她看上了我做她的弟子,那是師傅的榮幸,師傅要讓給她。”
玉帝倒在了冰雪高臺上,冷汗浸濕了衣袍。
完了,完了……
后土的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她看著唇邊含笑的白衣少年,渾身發抖:“容慕,你……”
這個容慕,他真的敢說!
而聞此,廣闌的目光瞬間變得森然了下來,他冷笑了一聲,語調寒涼:“看來是師傅許久未至三界,這有些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雖然沒有點名,但眾人都知道廣闌說的是誰。
后土的面色瞬間慘白,身子也搖搖欲墜著,唇上的血色更是褪了個干干凈凈。
若非還有黑紗遮面,恐怕她已經要遁地而走了。
“還有還有——”君慕淺似是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忽而恍然,“師兄,后土娘娘還說了,她的身份和地位比師傅高,我拜她為師,也是我的榮幸。”
“我若不拜,這三界之中就沒有人敢得罪她收我為徒了。”
眾人:“……???”
容慕你他娘怎么回事?
一個大男人,怎么還跟個小姑娘一樣撒嬌告狀?
東皇太一捏著眉心,發現自己再次失策了。
他看錯了,這小丫頭不僅自己拳頭暴戾,借刀殺人的功夫也是十足的強。
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足可以讓后土萬劫不復!
就算十二祖巫是盤古正宗,地位崇高,但挑釁和侮辱菩提老祖?
那就是找死!
大羅金仙的確很強,但——
洪荒之中,圣人之下,皆是螻蟻!
圣人一個意念,就能夠湮滅大羅金仙。
果然是惹不起啊。
東皇太一提著的氣終于松了下來,他隨意一瞥,忽然就是一驚。
他是不是看錯了,他怎么好像看見他家護法笑了呢?
東皇太一又朝著敖玥看去,見其面色淡漠,心道,看來眼睛還是有點用處,這用元神之力充當眼睛,是會看錯的。
后土的身子又晃了晃,突然就是一聲冷笑:“胡說八道,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你這手段,未免太低賤了一些。”
說著,她目光冰冷地掃視了一眼所有人,但凡是觸及到她眼神的人,都感覺到了像是有千斤頂壓在心頭,呼吸都有些困難。
容慕敢說,其他人可不敢說。
一面之詞,能定她罪?
廣闌皺了皺眉,神色愈加得冷。
可就在這時,寂靜的昆侖虛中,一道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瞬間,就籠罩住了整個天地。
“這么說,吾這小徒,污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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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書城的寶寶夸我文筆好,特別高興,結果后面加了一句——就是太純潔了,我:……_(:з」∠)_
這個形容詞,不覺得它有些不對嗎?
二更會晚,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晚上還有網課o(╯□╰)o
謝謝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