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
她見過啊。
陸南瞇眼盯著手中的資料。上面提了這次出來的任務之一就是抓住資料上的人帶回研究部,右上角附帶了彩印的照片,是個女孩的模樣。
她從y國回來的時候在機場跟這個姑娘撞上過。
周通人精,眼色極好,她這么微微一頓,即刻被注意到。
周通看一眼她手中的頁面,笑道:“將瀾小姐是見過她?”
陸南沒回答他的話,盯著那張臉,過一會才轉頭看周通:“她是逃跑的實驗品啊……試驗品?”
周通一點即通,即刻保證道:“將瀾小姐放心,除非是自愿,組織成員并不會成為試驗品。等級測試如若不愿意,也可以只在加入時參加一次,之后的測試都是自愿原則。這個試驗品并不是成員,她從出生就是作為試驗品長大的。”
“從出生就是試驗品?她都二十多少了吧?實驗了這么久還沒有結果嗎?”
“有意思,看來我們要多個新人了。”
男人說完這句話,站起身:“既然認識,就一起去看看吧。”他說完,回頭看一眼身邊的人:“去吧監控調過來。”
“好的。”
兩人走到警報的門口時,門里的聲音已經極其微弱。男人抬手抵住門鎖,輕輕用力,鎖柱便咔擦一聲裂開,門應聲而開。
房間一打開,濃烈的血腥味便撲面而來。像是瀕死之人喘息聲回徹整間房,以及女孩甜美的聲音。
“啊——”她失望的抬頭看著他們,不太高興的道:“你們來的也太快了吧,為什么不等我把他的皮剝完再來呢?掃興。”
女孩穿著雪白的浴袍,此刻已經染上了血塊。及肩的卷發被夾在耳后,露出精致又美好的臉龐,棕色的眼眸干凈又溫柔。
但她腳下的場景卻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血液流了滿地,聚成一個小小的血泊。被她踩在腳下的男人,從脖子處的皮被刀劃開,血線順著他的后頸沿著脊椎線向下,像是在脫下一件衣服一般,整個后背的皮膚已經被完整的向兩側分開,皮膚以下的肌肉血管脂肪卻還好好的,甚至能看見血管的搏動。
宛如煉獄的場景。
男人已經氣息奄奄,嘴里的鮮血外涌。
不遠處還蜷縮著一個服務生,抱著胳膊躲在角落里一聲不敢吭。
見門被驟然打開,這兩人像極了絕境處突然看見希望的人,眼里亮著光,緊緊的盯著門口的人,企望他們能夠救走自己。
但偏生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一點聲音來求救。
門口的男人打量女孩幾眼,對房間里的血腥場景視若無睹,笑瞇瞇道:“小姑娘有點兇呀。你是專門來找我們的吧?”
女孩抬腳,走出血泊,想了下問道:“找你們?你們是誰?”
男人詫異道:“不是找我們,你來干什么的?”
女孩素白的手指輕輕繞了起來,仿佛指尖纏繞著絲帶,實則,是一柄帶著血漬的蝴蝶刀,被她轉出成片的銀光:“來酒吧,當然是要喝酒咯。”
她說著,指了指角落的服務生:“你看,你的人沒把顧客當上帝啊。我明明要的是愛瑪格特,他卻偏偏要拿另外的東西給我喝。雖說味道也還不錯,可不是我想要的不是嗎?”
男人怔了怔,沒想到是這樣。但他只考慮了兩秒,就繼續笑道:“那挺對不起的,是我們的錯。所以作為補償,我請小姐入股怎么樣?不需要資金,直接給小姐一部分股份,以后小姐可以直接拿分紅。”
女孩歪著腦袋想了想,沒回答他的話,而是皺著眉看一眼自己穿在身上的浴袍跟沾血的雙手,小聲道:“好臟啊。你們在這里等一下,我去洗干凈了再來跟你們聊天。”
她說完,朝著浴室的方向快步走去,手在拉開浴室門的一瞬間,突然又回頭,盯著他們笑容甜美的道:“等會還要聊天,所以,別跑哦。”
浴室里還有個女人,看見女孩竟然推開了被她反鎖著的門,嚇得失聲尖叫。但在下一秒,看見女孩的眉頭皺起后,又慌忙用手捂住嘴,拼命壓制住脫口而出的尖叫聲。
女孩的眉頭只皺一下,就松開,無視掉女人,打開水龍頭沖掉雙手跟蝴蝶刀上的血漬,然后脫下沾滿鮮血的浴袍丟在一邊。
她低頭看一眼自己的鞋子,鞋面上濺到血點子,在白色的鞋面上看著尤其顯眼。
“用、用這個擦一擦就好了。”女人顫抖的聲音響起,一條雪白的毛巾被遞到她的眼前。
“謝謝。”女孩接過,然后蘸水將鞋子擦干凈,臉上的笑意擴大。
她將毛巾還給女人,垂眸道:“記得過一會再出去哦。”
“好、好的!”
浴室外的兩人正靠在門口聊天。
男人望著蒼擎,問:“看出點什么沒有?應該是血脈者吧?一般的小姑娘,可沒有這么厲害的。”說著,他瞥一眼地上被剝皮的男人,眼神像是在看一腳能踩死的螻蟻,繼續道:“雖說他不過是個廢物,但好歹也還是血脈者,不至于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蒼擎的帽子被他拉起來蓋在頭頂,嘴角裂開笑容,森白的牙齒若隱若現:“她是將瀾。”
男人的表情僵硬。
“將瀾?她?”
蒼擎好似很樂意看見別人不可置信的模樣,笑的更加開心,歪著頭,兜帽下的眼睛露出一只,盯著男人有趣的表情:“怎么?不像嗎?”
男人的心情一時難以言喻。
將瀾的名聲在他們中間不可謂不大。畢竟他們中的人行事大多無所忌憚,時常會惹人仇殺。而昏晝里的人是最常與他們接觸的人,無論是接他們的任務殺人,亦或者是來殺他們。
也因此,昏晝里的一些事情他們多少能知道一些。
例如,現今排在血牌末尾行列的將瀾,實則足以打敗昏晝之主秋城梧。
又例如,這個將瀾是個女人。
但萬萬沒人想到,將瀾是個如此年輕的小姑娘,而且還如此的嬌俏可愛,只是手段也十分狠辣就是了。
但這份狠辣,在他們之中其實很正常,甚至算不上出眾。“返神”里多得是神經病,他身邊的蒼擎就是其中一個。
蒼擎盯著他變幻莫測的表情,卻什么也不再說,嘴角上咧。
浴室里的水聲沒一會便停下,再出來的不是渾身浴血的人,而是穿著粉嫩長袖裙的少女。她的臉上掛著讓人喜愛的笑容,腳步輕快的往前走了兩步拿起桌上的眼鏡,戴上后,更增加了幾分可愛。
她偏過頭打量門口的兩人幾眼,揮揮招呼道:“大叔你好呀。原來你長這樣啊。下巴有道刀疤,那就叫你刀疤臉大叔吧。”
男人已經知道眼前這個嬌嬌柔柔的小姑娘實則是將瀾,臉上的笑容帶上了鎮重:“將瀾小姐好,我叫作周通。”
“不用告訴我你叫什么了,反正我也不一定會記住。”將瀾拒絕。她打量了屋內的場景,嘆口氣:“好了,就這樣吧,皮太丑了不剝也罷。走吧。”
周通急道:“將瀾小姐留步,我想邀請小姐加入我們,不知道您有沒有意向?”
“好啊,走吧。”
周通嘴里挽留的話還沒出,將瀾就已經率先答應,讓他一愣。
將瀾幾步走到蒼擎身側,笑瞇瞇的看著他,然后突然問道:“我剛剛在吧臺見過你啊,你叫什么來著?”
周通呼吸一窒,心道完了。
果然,將瀾的話一出,蒼擎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他問一句:“你忘記了?”
將瀾笑瞇瞇的道:“沒記住。”
“刷!”尖銳的破空聲突兀的出現。
將瀾后退兩步,但這一聲只是開頭,接二連三的影子飛來,全是一柄柄小刀,朝著她致命是位置飛去。
將瀾的笑容不減,一柄蝴蝶刀在指尖轉的生花,銀色的光影使人眼花繚亂,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徹在房間之中,幾息間,數十柄小刀被打開沒入墻壁。
她輕聲道:“你怎么喜歡招呼不打就動刀呢?在我面前用刀也太想不開了。”
周通已經退至角落,目光緊緊盯著兩人。
嘴說蒼擎只是跟他一個級別的,但那緊緊是因為他從來不參與管理的事,真論動手,他只怕是能在最頂尖級別的行列。
而將瀾更是昏晝最頂尖的力量。
真真的神仙打架。
蒼擎的刀沒有一柄碰到將瀾,全部被她一柄蝴蝶刀打入墻壁。可蒼擎的刀仿佛無窮無盡一般,不斷的自指尖飛出。起初這些刀還僅僅是由他射出,而幾分鐘后,這些刀宛如有了生命一般,哪怕被將瀾打入墻壁,也能掙扎幾秒后自墻壁飛出,自動攻擊將瀾。
將瀾余光一瞥便能發現這一點,然而她絲毫不緊張,反而越來越高興一般,盯著蒼擎的眼睛里幾乎亮起了光。
手中的蝴蝶刀也被她翻轉的只剩下刀影,“乒乒乓乓”的撞擊聲絡繹不絕,終于,一聲輕響之后,她手中的蝴蝶刀斷裂成兩半,墜落在地。
蒼擎的刀被磕壞刀刃的有七八柄,將瀾一柄普通制造的蝴蝶刀能撐到現在才斷,已經很是不錯。
但蒼擎可不會因為她的刀斷裂就停止攻擊。
周通是萬萬沒想到,將瀾竟然會敗在蒼擎手里。
將瀾站在原地,不再動了。她盯著那些朝著她飛來的刀,下一刻,抬手握住一柄。
素白的手指被割裂,流出鮮紅的血液,剩下的刀抵達至她面前時,卻驟然停止不動,如同被什么擋在外面,寸步不得進。
將瀾低頭看了看夾在兩指間的刀,抬頭看著蒼擎,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來。她道:“你作弊啊。”
“我什么都沒用,你卻拿血脈之力來控制這些刀。”
她說著,抬起手,慢慢道:“你先開先例的,就別怪我。”
話音剛落,那些凝固在半空中的刀陡然調轉方向,刀尖朝著蒼擎,“咻”的飛射而去,刀刀奪命。
蒼擎瞳孔微縮,一柄柄刀被他飛速擲出,迎上刀尖,兩兩抵消后,最終一柄不留。
還未來得及松口氣,左肩傳來一絲痛感。
他偏頭,一柄刀插在他的左肩,整柄刀沒入,只剩下刀柄還留在外。
而站在幾步之外的女孩正抬著手望著她,指尖還帶著血漬。
忘記她手里還有一把了。
蒼擎捂住傷口,緊緊盯著將瀾,嘴角咧出笑:“你傷了我,我也傷了你,平局。”
將瀾奇怪道:“傷我?你是指這個嗎?”她說著,伸開沾滿鮮血的手指。
分明還鮮血淋漓,卻看不見任何傷口,也沒有新的血液再度涌出。
傷口痊愈了。
蒼擎怔怔的,突然知道她的話什么意思了。
跟她動用血脈之力,無異于找死。
圍觀了神仙打架全程的周通極其震驚。
他怎么也沒想到前半段跟蒼擎打的不可開交的將瀾竟然絲毫沒有動用血脈之力!
憑借單純的人體!?
說出去都覺得荒謬!
可看見她動用過血脈之力后的姿態便又不覺得荒謬了。
瞬間自愈,隔空控物,如果一開始她便動用血脈之力,蒼擎根本沒有機會跟她打這么久。
“我早就說過不一定會記得住你的名字,你偏不信。”說完這句話,將瀾從桌上的紙盒里抽了幾張紙,慢慢擦拭沾滿左手的鮮血。
蒼擎這次倒是沒什么過激反應,只是固執的說:“會讓你記住的。”
周通上前,笑容滿面道:“將瀾小姐加入我們如何?”
女孩專注的擦干凈手指,然后轉身道:“走吧。”
周通眼睛一亮,明白她這是答應了。連忙跟上。
路過門口時,看見蒼擎肩頭的傷口在不斷的外涌鮮血,低聲道:“上樓,我叫人幫你處理傷口。”
他說完,一行人走到門口對著他行禮。他指指屋內:“處理干凈。”
“是。”
前面走了兩步的女孩停下,道:“浴室里有個小姐姐人挺不錯,不要讓她不高興哦。”
后面來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女孩的話該不該聽,周通人精似的,立刻道:“小姐的話聽見了嗎?照她說的做。”
這些人連忙低頭:“是。”